聽完二牛的匯報,沈不凡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按我所說的,不止在旗福莊一個地方收魚逗留,而是附近的山村都去了”?

    二牛做探子的癮還沒過完,正準備插科打諢,看沈不凡一臉凝重,便收起了玩鬧的心事,道:“我當然按你說的做了,這幾天附近的村子我都跑遍了,現在許多人都認識我了呢”。

    沈不凡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二牛卻不解道:“凡哥兒,我們哪裏要這麽多魚?你收迴來了又讓我偷偷放掉是為了什麽?那可都是花銀子買迴來的!

    沈不凡也不迴答他的問題,隻是繼續問道:“你倒魚的時候沒人知道吧”?

    “凡哥兒,你也真是的,太小瞧我二牛了吧。連我家裏人都不知道,我都是後半夜才偷偷摸摸去倒的”。

    沈不凡點點頭,道:“你繼續像以前這樣,不過挑選魚的時候要求高些,我們也少花點錢。改天我再看看還有沒有酒樓收魚。直到我科舉考試迴來再說”!

    二牛自從沈不凡搗鼓出賣魚的營生,讓他一月賺取二兩銀子後,就對沈不凡的能力很信任。沈不凡叫他怎麽做就怎麽做!

    沈不凡心裏知道這個計劃所需的周密性。

    “凡哥兒,你把劉府搞這麽清楚……”?二牛不是傻子,沈不凡讓他從不同的人嘴裏套出劉府情況,過於小心和細致了,他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相信我,不要問太多。隻需要按我說得做就好了,千萬要記住,按我說得做,不要中途自己隨意更改。如果覺得做不了就不要強求”。沈不凡鄭重叮囑二牛。

    二牛狠狠地點頭,道:“那劉昭父子都不是好東西,凡哥兒你是不知道”,他憤怒地吐了口唾沫,道:“我前前後後地打聽著,旗福莊附近有不少女子被他二人禍害了。都說劉氏父子死,天上日月明”。

    沈不凡坐到床上,拍拍衣服道:“時候不到而已。這些你不要管,還有什麽消息”?

    “對了凡哥兒,旗福莊的人都聽說了去年劉昭挨打的事,隻是不知道是你打的,嘿嘿”,二牛得意道:“大家都說打得好。那劉昭也一直懷恨在心,聽說從河北滄州網羅了武藝高強的護院,估計就是為了對付你”。

    這個消息讓沈不凡警覺起來,也慶幸自己早早就安排二牛查探消息。二牛收魚這麽長時間了,看來劉昭並沒有注意到二牛是幫沈不凡收魚的。

    看凡哥兒沉默不語,二牛又道:“最近那畜牲聽說看上了他們莊上一個窮書生的妻子,是近期才過得門,就被劉昭總是騷擾。依我二牛看呐,那也是兇多吉少,那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就一個兄長在同村,家中都窮的很”。

    ……

    二牛沒有合格的語言組織能力,東一榔頭西一錘子,零零散散地把打聽到的信息告訴了沈不凡。

    送走二牛後,沈不凡連夜拿出工具和兩雙鞋子,在鞋底下麵加了約兩公分高的木屐似的圓柱底。

    擺弄好這兩雙鞋,沈不凡躺在床上,以手作枕,閉眼想著計劃。

    這一夜,讓他注定難眠。

    跟恩師坦誠心跡,是他首次向這個時代的人闡述自己內心深處的看法。包括對於學問和朝廷政權問題。在別人看來,都是大逆不道的話,還好秦夫子對沈不凡有半個兒子的感情,否則沈不凡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倒不是說沈不凡對寧兒或者父母不如恩師親近,隻因為秦夫子是這個時代的主流份子,能夠從多維度來看待沈不凡的問題,讓沈不凡不必過度解釋。

    謀殺劉昭父子,是兩世為人的沈不凡第一次要去殺人。

    隻要不是天生的惡魔,殺人對有良知的普通人來說有非常大的心理層麵的障礙,絕非電視或者小說裏那麽輕飄飄。要知道在後世槍斃死刑犯的軍人,事後大部分都要接受專業人士的心理疏導。更不要說普通百姓身份的沈不凡了!

    因為時間的緣故,沈不凡今天沒有去見寧兒,這會兒多少有些想念。

    從王慕賢告知他楊挽素對自己的感情後,沈不凡重新審視了一番自己的感情世界。

    思來想去,他不認為有女子比寧兒更適合自己。寧兒不但長得漂亮,還乖巧可愛知書達禮。最關鍵的是她對沈不凡沒有保留的信任。這種信任包含了感情,人品甚至生命。

    至於楊挽素,沈不凡倒沒有想太多,畢竟除了長得太漂亮這種膚淺的認知以外,沈不凡對她沒有什麽感情。

    心有凡塵,讓他輾轉反側,直到月上半空才沉沉睡去。

    旬休隻有一天的時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往縣城趕,都等不及吃個剩飯或者同二牛他們送魚的一塊兒走。

    天時尚早,沈不凡進去縣學看到的依然是一片安靜,就連花園裏的鳥兒都很配合,沒有往常般歡快地啼叫。

    到寢舍放好包袱後,沈不凡去了食堂想吃個早餐,喝幾碗白粥,發現也是空蕩蕩地看不見一個人影。想來是見學生不在,餐食都沒人做了。

    沈不凡隻得餓著肚子來到教室,打開書靜靜地看起來。

    一個人看書,心頭有事,就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也不知道他們遊行請願怎麽樣了?陸捷他們有沒有按著我的勸告去做,這種出頭鳥哪是那麽輕易做的”?雖說沈不凡理智讓自己不參加這種事,但是幾個好友身處其中,他還是有點擔心。

    今日是遊行請願第二天,按常理推斷,縣尊是要露麵勸止的了。

    一時半會兒看不進,他合上書走到窗前,望著正前方的亭中榭台,在腦中推演著事情的大致走勢。

    推來算去,想不到為他們善後的法子,開口念起西漢賈生(即賈誼)的《陳政事疏》來:

    “……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以承祖廟,以奉六親,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經陳紀,輕重同得,後可以為萬世法程,雖有愚幼不肖之嗣,猶得蒙業而安,至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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