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誤會解開,上虞縣陰謀繼續。

    上虞縣城最小的那座客棧裏,許鎖看著劉衛,“大衛,咱們為什麽不住那最大最好的客棧?”

    劉衛白了他一眼,“上虞就兩家客棧,最大的比最小的多一間房......”

    許鎖點點頭,“鎖尬。”

    鎖兒很尷尬的意思。

    為了緩解尷尬,許鎖便問了個問題,“大衛,你有把握那些士子會來?”

    劉衛點點頭,“都是些寒門子弟,哪個敢不應賀家的召喚,更何況,還有錢掙。”

    疑惑的情緒依舊環繞在許鎖的心頭。

    按常理,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不應該是一聲令下,然後一幫像曾經的自己那樣的狗腿子一哄而上,就給料理了嘛。

    為什麽還要搞這麽多彎彎繞繞。

    如果這樣,這個幕僚當起來很是沒勁的說。

    劉衛也看出了許鎖的疑惑,拍著他的肩膀道:“鎖兒,咱們現在還不是正式幕僚,仗勢欺人什麽的,等後麵再說吧。”

    許鎖眼睛一亮,“我聽你的。”

    不多時,客棧小廝來傳了話,說有人找。

    許鎖就要出門迎接,被劉衛拉住。

    劉衛對小廝道:“讓他進來。”

    很快,小廝領著一個年輕男子走入。

    一看見劉衛和許鎖,那人便拱手道:“上虞陳現見過大衛兄。”

    為了辦成此事,劉衛幹脆將平日裏的小名大衛當作了字。

    劉衛,字大衛,也很合理的嘛。

    至於許鎖,想了半天都是些捅開、擰開之類的詞,他想學著劉衛取個大鎖,被劉衛連忙攔下。

    索性便不取字了,直接扮作劉衛的隨從,也熟門熟路。

    “達觀兄,快請快請。”

    這些待客禮儀,劉衛早從小郎君和別的幕僚身上學了個像模像樣。

    至少,這個陳現就看不出來眼前這人,曾經就是個青衣帶帽的小廝。

    不多時,又有幾人走進。

    都是些寒門子弟,準備參加九月初十的寶林山雅集的。

    小小房間,滿是大漢。

    一個士子開口道:“大衛兄,不知將我們招來,到底所為何事?”

    劉衛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羽扇,輕輕搖著,“既然諸位都到了,我就直說了。”

    “諸位可知上虞張氏有個少年名叫張恪?”

    眾士子你看我我看你,搖了搖頭。

    事實證明,東晉沒有英特耐特。

    一個士子皺眉想了想,“我倒是知道有個張氏,不過他們也不大跟外人接觸,神秘得很。”

    “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我叔父就是縣裏的縣尉,他說過張氏先前有個少年走失了,好像就是叫張恪來著。”

    說這話的正是陳現。

    劉衛羽扇一點,“不錯,就是這個張恪。他攤上事兒了!惹到了我家小郎君!”

    嘶!

    眾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房中氣溫頓時升高一分。

    “怪不得大衛兄會受命來到此地。”

    “怪不得大衛兄會將我等聚集到一起。”

    “怪不得大衛兄......長得這麽俊。”

    怪不出來,隨便誇一句總是不錯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將事實腦補了出來,讓劉衛省去了許多口舌。

    他輕搖羽扇,悠悠道:“所以,諸位可願助我一臂之力,在那寶林山雅集之上,令其顏麵掃地,我定有厚贈。”

    “這不行。”

    “還是算了。”

    “下次吧。”

    “改日吧。”

    劉衛:“你們這是弄啥嘞?”

    情急之下,劉衛從父母那兒學來的家鄉話都飆出來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一致逼迫陳現開口應對。

    “大衛兄,不是我等不幫忙,實在是那寶林山雅集對我等也很重要,我們也是要定品的啊。”

    陳現苦著臉道。

    有了陳現打頭陣,其餘人也敢說了。

    “的確,三年前我就沒有定品,如今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我想要免狀,我不想服勞役!”

    “哎,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

    “行了行了,你的那個不用說了。”

    眾人連忙勸住最後一個開口的,顯然那是個已經聽過無數遍的故事。

    劉衛瞪大了眼睛,“給錢也不行?”

    眾人嗬嗬一笑,你看我們像是缺錢的人嗎?

    東晉的諸多寒門確實還真不太缺錢,隻是缺地位。

    劉衛輕搖著羽扇,皺眉不語。

    眾人都有些忐忑,畢竟是賀家幕僚,得罪不起啊!

    劉衛腦筋一轉,聰明的大腦又開動了起來,計上心頭。

    “如果說各種安排都是我們操辦,諸位隻是到時候見機仗義直言幾句,即可令那張恪下不來台,又在中正官麵前露了臉呢?”

    眾人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劉衛在許鎖佩服的眼神中,輕搖羽扇,“其實吧,我原本就隻是想讓諸位幫我出出主意來著,要如何整治那個張恪。畢竟,諸位才是......額,更了解對手的人。”

    “嗨!大衛兄你早說啊!這個我可太擅長了!”

    “就是,都是小問題嘛!”

    “你說,要安排一個始亂終棄還是要安排一個見色行兇!”

    劉衛一聽,高興得不行,“安排,安排,都給他安排上!”

    ~~

    “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涼風秋有月。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張恪甩著袖子,哼著詩,走出塢堡大門。

    柏舟連忙從小竹箱裏掏出一塊木板,摸出一根炭筆,刷刷刷地記下張恪方才的話。

    那速度,不敢相信,這是個在一兩個月以前寫字都打哆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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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恪默默看著,嘴角抽搐,自打青龍來了之後,這倒黴孩子,被危機感整魔怔了。

    不過看著柏舟瘋狂看書習字,張恪也樂見其成,甚至悄咪咪地推波助瀾了幾下。

    青龍目不斜視,他隻管負責張恪的安全,其餘萬事不操心。

    倒也真應了那句若無閑事掛心頭。

    一行三人拐向山道,開始每天的例行鍛煉。

    次數多了,自然持久力就上升了。

    如今的張恪,每次都能走二十來裏。

    而且用時大大縮短。

    正悠閑邁步,青龍忽然眼神一凝,“小郎君,前方有人聲!”

    張恪看了看前方,大約兩百米的距離空無一人,然後就是一處拐彎。

    看了眼青龍,你是雷達成精了嗎?

    問題自然而然地來了。

    去還是不去?

    若是以前,這種容易產生變數的事情,張恪是絕對不會去沾染的。

    但自打看過王悅的信,那一夜思索之後,他已經決定主動擁抱這個世界。

    一旁,柏舟忽然開口道:“小郎君,這好像是之前我們遇見何尹的那個涼亭誒。”

    張恪一打量周遭,好像還真是。

    頓時朝柏舟投去一道來自半路癡的欽佩目光,大手一揮,“走!”

    轉過一個彎路,涼亭赫然出現在眼前。

    亭中,一老一少,兩人坐著。

    不是對坐,年輕人坐在老人的旁邊,顯然不是外人。

    兩個仆役恭敬地站在涼亭之外。

    張恪望了一眼,便準備徑直走過。

    卻聽得涼亭中,年輕人的唿喊聲:“這位郎君,可否入亭中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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