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婷又忙了一陣才完事,魏楠摟著她二話不說的就溜了,夏若珺反應快,連忙鑽了進去,她是真不想看見林聖哲。


    孟芳婷不解地看著她:“你們到底怎麽了?聖哲哥從海裏把你救起來,都換不來你一個好臉色?”


    夏若珺被她說的顏麵無存,低頭瞬間紅了眼眶。


    她想起自己那時根本說不出來話,都是他通過她的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麽,那半天,他的溫柔,她是怎麽也忘不了的。


    這樣一想,心裏又堵得難受。


    孟芳婷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去吃飯了,你在這裏等著聖哲哥,他看見你肯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明天上班的時候我們都不必挨訓了!”


    夏若珺沒有說話,恰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一看是彭淳,沒有接,直接對他們說:“我男朋友打電話來了,我們約好他下班之後見麵,沒時間見我哥了,隻能拜托你們幫我送到遠洋國際了。”


    孟芳婷抿了抿唇,有些擔憂的看著她,魏楠沒說其他的,直接招手讓人跟著他們走就是了。


    夏若珺這才鬆了一口氣,邊走邊給彭淳迴了電話,電話一通她便問:“你在哪兒呢?”


    “我剛開完會,你吃飯了嗎?我去找你。”


    夏若珺垂下眸子,嘴角也沉了下去,剛剛吃了幾塊點心根本不夠塞牙縫的,但是她怕彭淳擔心還是說了謊:“吃過了,你在公司門口等我,我馬上到。”


    彭淳疑惑地應了聲“好”。


    掛了電話之後,夏若珺下意識迴頭看向那個很顯眼的標誌性建築,盡管他們離得越來越遠,可“景盛”那兩個字卻絲毫不見小。


    她扭過頭來,心思微沉。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寫字樓裏燈火通明,看得她有些恍惚,迴神的時候車子已經在遠洋國際門口停了下來。


    夏若珺跟魏楠和孟芳婷道了謝,然後走向彭淳。


    彭淳伸手摟住她,很開心的模樣,帶著她走向自己的那輛凱迪拉克,她的手在落水之後比以前更加冰涼,彭淳一邊幫她暖著一邊問:“你剛剛和孟芳婷他們吃的飯?”


    “對啊。”


    彭淳點了點頭,繼續問:“你從景盛過來的?”


    “嗯,迴去的時候看到魏楠哥,他非要把我帶過去。”夏若珺無奈的歎了口氣,“魏楠哥一直都是這樣。”


    隻要看到她,隻要知道林聖哲在哪,絕對就會把她引過去,每次看到她和林聖哲站在一起,魏楠就會笑得像一隻狐狸。


    彭淳當然有自己的思量,隻是不想再說什麽,他發動車子,向夏若珺的家行駛過去。


    “遠洋國際和李明玉的公司有合作,最近她來的次數可能會多一些。”彭淳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著夏若珺的表情。


    她的表情就是微笑著點頭:“工作嘛,我知道啊。”


    彭淳反倒不高興了,她不吃醋了,臉上也掛著麵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想了想,大概是從他這次出差迴來之後,兩個人之間似乎隔著些什麽。


    他想,大概是夏若珺心裏難過,才會這般吧,可是事情因為他而起,如果不是他想要她去參加這些沒有意義的比賽,她也不會出事。


    彭淳單手扶著方向盤,握著夏若珺的手,摩挲著她的掌心,溫柔的開口:“若珺,我們結婚吧?”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讓夏若珺驚呆了,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會提到結婚的事情上,她頓時啞口無言,心裏甚至是排斥的,彭淳跟她求婚的原因不會是以為她被那個色老頭占足了便宜吧,不然他今天不會那麽激動。


    夏若珺雖然拿了《濱城家裝設計大賽》的第一名,但是心裏也沒有多開心,反倒覺得有些惡心。


    她腦子有些亂,從彭淳手裏抽出自己的手,指尖冰涼,用另一隻手的手心輕輕握住,倚在椅背上疲憊地說:“先送我迴家吧,有什麽事迴來再說吧。”


    彭淳就這樣被她漫不經心的拒絕了。


    他的確是過於衝動,但他是真的愛她,否則也不會動了跟她結婚的念頭,他不隻是覺得對她虧欠,更是想跟她過一輩子。


    可夏若珺卻不這樣想,她不想被人同情,即便什麽也沒發生。


    彭淳今天又被李明玉調戲了,心裏覺得羞辱,他覺得是因為他沒有護身符才會讓李明玉這麽猖狂,這是鐵了心的想求婚,然後便不管不顧的說著:“徐萬德被人割了命根子,你心裏就別再有壓力,我娶你是心甘情願的,就是想和你一輩子廝守。”


    夏若珺聽著這話絲毫開心不起來,冷冷地問:“你以為我發生了什麽?”


    彭淳抿著唇,扭頭看了她一眼。


    她仍舊懶懶地倚在椅背上,渾身散發著不耐煩的氣息,彭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除了最後一句剩下的都是廢話!


    他伸手想去揉夏若珺的頭發,被她歪著頭躲開,聽她聲色更冷的說:“我從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小時候是,長大了也是。彭淳,我不可能跟你結婚,不是因為這次參加比賽險些出了那檔子事,是咱倆根本背景不同家庭不同!”


    “那你跟我交往,是純粹耍流氓來了?”彭淳一個刹車悶在路邊,“那天在山頂上你說過,談戀愛的目的是為了結婚,現在呢,我向你求婚了,你卻說不可能跟我結婚?夏若珺,你逗我呢。”


    夏若珺閉著眼,心裏的怒火快要壓抑不住,眼皮發沉,肚子餓得難受,開始胡說八道:“我沒有辦法跟你結婚,結婚向來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我是孤兒,你們家本就不同意我和你交往。現在你進了遠洋國際就加油工作,到時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


    彭淳一聽她這意思是要分手,嚇得趕緊抱住她,夏若珺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這才清醒過來,雙手攀上他的手臂緩聲道:“這件事會是你心裏的痛,彭淳,我不願意你背著枷鎖。我坦白跟你說,徐萬德除了在我身上留下那些可恥的印記之後什麽都沒發生,是我哥救了我。”


    “我知道是他,肯定是他,我知道。”彭淳抱著夏若珺不撒手,“你每次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寒心了,以後我寸步不離的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傷害。”


    他上次的承諾夏若珺還記得——他說每天都會跟她聯係,說不會再不接她的電話。


    可是誓言剛說完,他便消失了。夏若珺雖然對他沒有愛,但是仍舊把他當成一個伴侶,伴侶就要坦誠相待,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攤開鋪平說透了,誰也別往心裏放,誤會解除以後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可在他從意大利迴來之後她便懂了,他是需要能與他並肩的女子和他一起打天下,她這種一生隨波逐流隨遇而安也沒有半點上進心的人,不適合他。


    李明玉在他身邊幫了他不少吧。


    夏若珺嘴裏發苦,臉上也是淡淡的表情:“不要輕易做承諾,做不到的時候不是打自己臉嗎?”


    彭淳放開她,隔著距離仔細打量她,用一種陌生到可怕的神情,問道:“你究竟怎麽了?”


    夏若珺疲憊地揉了揉臉:“你真是打算跟我結婚的話,那你先問問家裏同不同意吧。”


    彭淳總覺得夏若珺知道的事情比他還多,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進了遠洋國際之後就開始貌合神離了。


    終於到了夏若珺樓下的時候,夏若珺說了句“開車小心”便走下了車,彭淳把車停好,也跟著她走了下來。


    夏若珺抓著被夜風吹亂的頭發,語氣不善的說:“不用跟下來了,趕緊迴去吧。”


    “我上去坐坐不行?”


    “沒什麽好坐的,還是不隻坐坐這麽簡單?”夏若珺眼裏絲毫溫度都沒有,冷的可怕,煩躁的看著他,“知道我出了事,所以你就更隨便了是吧?”


    彭淳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剛剛好好的,怎麽就說了那樣的話呢,想和她結婚的念頭一直都有,根本就不是因為內疚之類亂七八糟的情緒。看吧,夏若珺開始防備他了!


    可是夏若珺不知道,她隻知道彭淳的那句話真是傷了她的自尊。她沒被那個老男人強、奸,就是真發生了,他也不應該說出那種類似於施舍的話,這樣就算結婚,兩個人心裏也有隔閡,無法白頭偕老。


    夏若珺看著他連連後退,直到退到樓道間才轉過身不再看他。


    她現在覺得自己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很陌生,陌生到讓她覺得孤獨無邊隻剩黑暗。


    一個人在昏暗的樓道裏等著電梯,數字一格一格的往下降,夏若珺卻環抱著自己又出了神。


    其實這件事應該怪誰呢,誰都不應該怪才對,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為她的突發性,當時如果自己能機靈一些也不會出現這種事,即便現在彭淳知道後嫌棄她,也波及不到彭淳。


    還是因為心虛呢?剛剛的嗆聲,又有多少心虛的成分在裏麵?夏若珺想,她是明白的。


    ——


    這個半舊不新的小區治安一般,或者說沒什麽治安,因為來賊就能偷,來車就能進。


    深秋夜涼,已經晚上九點鍾了,風吹著彭淳的臉像是刀子一樣,一點兒都沒有秋天的溫柔,仿佛是已經進了冬天般寒冷。


    和夏若珺在一起好幾個月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彭淳想了想,大概是從進入遠洋國際以後遇上李明玉的時間長了開始。


    那個女人說話總是溫柔悅耳,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工作場合向來雷厲風行又能給每個人都留住麵子,的確是個能力出眾的女人。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他還是喜歡夏若珺,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


    從上次的落水到這次的侵犯,他都沒能在她旁邊保護她,她不想嫁給他也是情有可原的,誰願意和一個那麽沒有安全感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呢,就連自己都不喜歡自己啊。


    他想起蘭庭還沒有被遠洋國際收購的時候,王娜娜拉著夏若珺去應酬,她被人陷害險些出事,也是林聖哲救了她。


    林聖哲,林聖哲……彭淳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她有危險的時候林聖哲都能挺身而出,而他總是最後才知道的呢?


    這些都是他的錯啊,如果他能有林聖哲那種洞察力和機警……


    彭淳在秋日的夜風中長籲一口氣,總是忍不住和林聖哲去攀比,男人的嫉妒心真是了不得的東西。


    他雖表麵不說,可原本還氣憤,自己給夏若珺打了三十多個電話她都沒接,現在他終於清楚,當時她在承受著怎麽樣的痛苦。


    《濱城家裝設計大賽》倉促落幕的原因是投資方鼎基忽然撤資,沒了資金的比賽還拿什麽比,隻能倉促了結。


    彭淳也不是弱智,夏若珺剛出事,鼎基就撤了資,那這個地產業新興的“鼎基”和林聖哲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他倚在車頭前出神的想著,突然聽到自己的手機一震,是夏若珺發來的微信,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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