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淳知道這個消息後還問夏若珺用不用陪同,夏若珺笑著說:“都是女人,你跟著幹什麽去?”


    彭淳耷拉著臉在她白淨的臉上蹭啊蹭地說:“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想的睡不著覺。”


    夏若珺推開他毛茸茸的腦袋,“嗤”了一聲:“怎麽這麽大出息?”


    彭淳樂不可支。


    轉天彭淳當然沒有跟著去,夏若珺是被林聖哲派來的司機接走的。


    到了那家專門定製高端禮服的專賣店門前,夏若珺忽然不想進去。


    店門口掛著“休業”的牌子,可是室內卻是燈光明亮,頂上的奢華吊燈在地上映出一片璀璨的光芒,夏若珺站在室外都能被裏麵的奢華感染。


    走進去,好像就是城堡裏的公主一般,被人擁簇。


    哥哥隻是訂婚而已,就已經要花這麽大的手筆,夏若珺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關她什麽事呢。


    她想起那天林聖哲在她家,第一次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她竟然嚇得那般排斥。她記得當時她說:“哥,你很愛那個女孩兒吧。那就去表白吧,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同樣愛著你呢?”


    那時的林聖哲接過水杯,聲音中帶著他不想掩飾地落寞:“她不愛,我知道。”


    夏若珺現在想起來,心疼地喘不上來氣。


    室內的人好像看到了她,讓人打開門請她進來,夏若珺笑著對店員點了下頭,然後一步一步走進去。


    走進去,好像就萬劫不複了。


    她在陪哥哥的女人試訂婚的禮服,她微笑著一步一步走到楚琦珺的身邊,看著她穿著那件抹胸裙擺鑲鑽的禮服由衷地說:“真美。”


    楚琦珺好像也很喜歡這件衣服,左擺右轉地照著鏡子說:“是嗎,謝謝。”


    夏若珺微笑著看著鏡子裏的她無言,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飄渺得令人心痛:“那就試著找個人戀愛忘掉她,等你找到嫂子之後我也要收斂些了,不然準嫂子會吃醋。”


    這些怎麽就都一語成讖了呢?


    夏若珺眼神看向鏡子裏的人,可目光卻是半點焦距也無,她喃喃的開口說了一句:“嫂子。”


    楚琦珺照鏡子的動作一聽,轉頭錯愕地看著她,夏若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有些釋懷地笑了,看著楚琦珺又叫了一聲:“嫂子。”


    楚琦珺臉上沒有喜意,滿滿地都是不敢置信,美眸中有隱隱地痛惜,她斂著秀眉走到夏若珺麵前擁抱了她。


    她想說:“若珺你別難過,聖哲哥是你的,我不會把他搶走,我們一直是在逢場作戲,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


    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隻能以這種她能給的方式和溫暖安慰夏若珺,但是她卻感受到夏若珺慢慢地迴抱住她,輕聲說:“嫂子,以後我哥就交給你照顧了。”


    楚琦珺想要搖頭,但是她痛苦地卻是什麽都不能說,隻能輕輕地放開她,笑著說:“去挑挑你的禮服吧?”


    這家店是濱城的百年老店,自從明朝起就已經在濱城紮根立足,官宦貴人、商賈人家的女眷都會到這裏做衣裳,一直到民國。


    旗袍流入中國,這家店與時俱進,也是當時唯一一家首先做旗袍首先做婚紗的服裝店,流傳到現在,價格已經高昂得堪稱天價。


    這是路過這家店麵時,彭淳告訴她的,他說這裏的婚紗漂亮的獨一無二,等他們結婚的時候就來這裏定做婚紗。


    當時她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這裏就覺得奢華無二,沒想到第一次走進來卻是因為林聖哲的訂婚宴。


    這裏的伴娘禮服也是獨一無二的,選中之後就再也沒有同款,夏若珺在多得不勝枚舉的伴娘禮服裏挑中一件。


    也是抹胸設計,但是肩上有白色聖潔的網紗纏繞,胸前的美景和鎖骨的線條被襯托得很漂亮,正常的長裙下擺和長度,不會搶了新娘的風頭,但是也另是一番風景。


    林聖哲走進來的時候夏若珺正在店員的幫忙下擺弄肩上的網紗,她身形纖瘦,可是胸部卻很有料,羨慕得店員頻頻誇獎她,誇得她臉頰微紅。


    璀璨的燈光下,她一頭墨色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鬢間的發絲綁成了麻花交纏在腦後,更顯她氣質清純,又別有一番高貴之感。


    她渾身都浸在燈光下,身上是一層金色朦朧的柔光,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羞澀地笑著,可是林聖哲卻看出了她眼中的冷漠,盡管置身在無數誇獎中,但是她始終不相信別人對自己的誇讚。


    他的珺珺,真是一如既往地自傲又自卑。


    夏若珺看到林聖哲走了進來,心裏微微一顫,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渾身的血液都在冰冷地凝聚,她不想看他,或者說是不敢看他。


    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看他,卻見他的眼睛落在一旁的楚琦珺身上,神色溫柔而繾綣。


    你看吧夏若珺,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自作多情。


    那天,那個長身玉立的沉默男人,一定不是他!


    試完禮服,楚琦珺說要一起吃飯,夏若珺笑著說:“不了,我和彭淳約好去西城。”


    楚琦珺歪著頭說:“去西城?那裏有什麽好玩的?介紹給我們,我們也去。”


    夏若珺笑得挑不出毛病,眼神始終沒有看向林聖哲:“彭淳非要去釣螃蟹。”


    楚琦珺一聽這個項目不錯,她從未接觸過,還能讓林聖哲和夏若珺多些交集,他們兩個人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說過話呢,纏著林聖哲說:“聖哲哥,那我們也去吧?”


    林聖哲麵色清冷地說:“我下午要開會,沒有時間。”


    楚琦珺抿著唇看他,又看了眼始終沒把眼光落在林聖哲身上的夏若珺,在心裏歎了口氣。


    大概誰也沒有看到,夏若珺在聽到林聖哲拒絕的話時,身形微微一僵,眉宇間露出些微的複雜之色。


    ——


    林聖哲的訂婚宴辦的聲勢浩大,商界名流、濱城權貴幾乎雲集,禁止媒體記者報道,在那艘巨大的三層遊輪上,燈光通明美輪美奐。


    夏若珺陪著楚琦珺在二層的化妝間休息,期間接到彭淳的電話,他迫不及待地說:“我到了,你在哪兒?”


    夏若珺走到窗前往下看,一層黑壓壓的一片人,根本看不到彭淳,她問:“我在二樓呢,怎麽沒看到你?”


    彭淳拍了下彭朗的肩膀示意自己上二樓,一邊走一邊跟夏若珺說:“等我等我,我要看看你穿婚紗的樣子到底有多美。”


    夏若珺不好意思地說:“一會兒不就能看到了,你著什麽急?”


    彭淳在那端“咯咯”地笑著:“國外的男人在和未婚妻結婚的時候就像咱倆這樣,結婚之前不能相見,女方被父親領出來的時候新郎才能看到,我現在心髒咚咚跳,我怕看見你時忍不住犯錯誤。”


    夏若珺氣得“呸”了一聲,在心裏罵句“臭流氓”,和楚琦珺打了招唿開門出去見他。


    她臉上還掛著笑意,打開門的時候正巧看到林聖哲正要推門走進來,兩個人似乎都沒想到會和對方打個照麵,愣在當場。


    林聖哲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和楚琦珺的禮服很配,他係著領帶,帶著精致的碧骨,衣袖上的袖口是一對黑色的寶石被白金包裹著,低調奢華。


    他高高大大的站在她麵前,深邃的眉眼,懸挺的鼻梁,潤澤的雙唇,還有堅毅的下巴,總是英俊得令人怦然心動。


    他無論穿什麽都能穿出一種時裝秀的模樣,站在她麵前跟她的身高正相配。


    林聖哲低頭看著她,那一刻夏若珺覺得他眼裏似乎沒有別人,那麽溫柔的模樣好像兩個人又迴到了從前。


    心跳得飛快,快得無以複加,夏若珺明明是去找彭淳的,可是她現在卻說不出話來。


    林聖哲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很是清明,淺笑而有禮地問她:“出去?”


    “啊。”夏若珺反應了一下才應道。


    然後便看林聖哲錯開了步子,紳士地歪了下頭:“女士優先。”


    夏若珺的腳步卻像是生了根,站在原地動也動彈不了,隻會傻傻呆呆地看著他,心裏酸痛難捱。


    林聖哲疑惑地迴視,彭淳還在那端喊著:“夏若珺,你是在跟我躲貓貓嗎?”


    她的思緒被拉迴,倉惶地笑了一下,低頭快步走掉了。


    林聖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瞬間被苦澀取代,他慢慢撫上左胸口的位置,感覺那裏空空的。


    ——


    找到彭淳的時候他正站在拐角處看著她,滿目驚喜的樣子,然後一步步朝她沉穩地走來,像是新郎走近自己的新娘,虔誠而小心翼翼。


    夏若珺沒有他那麽誇張,努力微笑著走到他麵前,然後毫無預兆被他抱了起來,旋轉著。


    夏若珺嚇了一跳,小小地尖叫了一聲便一手捂住唇一手拍著他的肩膀。


    彭淳把她放下,單手撐壁,把她護在胸前,低聲蠱惑地問:“我能吻你嗎?我的公主?”


    夏若珺張開蔥白的五指拍在他的臉上,啐了一口:“登徒子。”


    “我親我自己的女朋友怎麽就是登徒子了?”彭淳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在她發上輕柔地蹭了一下,“真想把你娶迴家裏藏起來。”


    “不僅是登徒子,還拐賣婦女兒童。”


    彭淳:“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兩個人到一層吃了些東西,夏若珺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立式鍾表,眼見快到了典禮的時間,趕緊迴到了二樓,趕迴去的時候林聖哲已經離開了。


    過了幾秒鍾,海上忽然放起了煙花,璀璨奪目,夏若珺微笑地扶著楚琦珺走出去,典禮的位置就在二層的大廳中,音樂已經響起,夏若珺把楚琦珺放在入口處,自己悄悄地繞到了後台,站在伴娘應該站在位置上,稍後幫他們遞花。


    她的對麵站著伴郎魏楠,隔著一個長長的典禮主台,她看到魏楠身邊站在神色凝重的孟芳婷,以為她是還在懷疑魏楠哥和楚琦珺有一腿,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誰知,孟芳婷的視線在空中接觸到她的視線時,眸色更加凝重。


    夏若珺疑惑地歪了歪頭,示意她——發生什麽事了?


    孟芳婷沒有理她,拎著裙擺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她聽到高跟鞋越來越近的聲音,迴頭一看,對著孟芳婷微笑。


    她看著夏若珺,用一種冰冷得有些自責的語氣問:“你不難過嗎?”


    夏若珺的笑容僵在臉上,怔忪著,而後疑惑不解地笑問:“這麽好的日子,我為什麽要難過?”


    “聖哲哥已經訂婚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不接受他的原因是什麽了嗎?”


    夏若珺不再笑,把頭扭過去,狀似專注地看著典禮台,那上麵掛著香檳玫瑰,浪漫的紫色紗輕飄,左邊寫著林聖哲的名字,右邊寫著楚琦珺的名字,中間掛著他們的照片。


    他們那麽幸福的模樣,她要生氣什麽呢?


    夏若珺扭頭看向孟芳婷,懂事地笑著:“因為那是哥哥啊。”


    “我隻知道,愛一個人就要奮不顧身,而不是把他推開。”孟芳婷的語氣有些重,帶著斥責地對夏若珺說,“他愛了你這麽多年,如今和別的女人訂婚,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夏若珺仍舊笑,盡管麵部表情已經僵硬,說:“我祝福他們呀。”


    孟芳婷被她氣得不行,扭身走開了。


    她剛走開,就聽見司儀的聲音宣布典禮開始,她站在人群的身後,看到楚琦珺被她的父親牽著走向林聖哲時,在心裏對林聖哲說了一句:“聖哲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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