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珺櫻唇微張,聽完林聖哲的話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像泄了氣地皮球一樣攤在病床上,仰著身子躺了下去:“那我不是白喝得頭腦空白了?我現在頭還疼著呢!”


    她委屈的控訴著,單純地以為自己果真如林聖哲所說的那般。


    她想了想,這筆單子想必真的是丟掉了,自己最後的印象就在王娜娜推門離開的那一刻,然後自己好像喝了杯酒,再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癟癟嘴,要不怎麽說是酒色誤國呢。


    腦中一個念頭突然閃過,王娜娜拿著手包說是要去洗手間補妝,可最後怎麽自己會是被盧鴻看到呢?


    她不想多說,怕林聖哲擔心她和同事間關係的相處情況,隻能迴公司再說了。


    林聖哲把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假裝沒有看出來,坐到她的病床上,抬手給她按著太陽穴:“這樣按著舒服嗎?”


    “嗯嗯,好受多了。”夏若珺閉上眼,劇烈的頭痛果然減輕不少,她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哥,你別在景盛瞎忙活了,去做按摩師也絕對是業界翹楚。哎喲……疼。”


    林聖哲低頭看她,眉頭輕挑:“知道錯了?”


    夏若珺笑得眉眼彎彎:“知道了,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林聖哲沒再說話,看著她沒有雜質的笑容在心底微微歎氣,他多希望她能永遠這樣笑著,遠離世俗紛爭,遠離可怕的人心。


    ——


    昨日。


    彭淳談完生意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給夏若珺打了三個電話均是無人接聽,他有些納悶,每天晚上兩個人都要打一個電話道聲晚安才會睡覺,今晚他的右眼跳的非常厲害,心裏也發慌的難受。


    may給他拿了一張白紙,說是貼在眼皮上,壞事就不會發生了,他嗤之以鼻。


    可等到晚上十一點夏若珺給他迴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把一張白紙往眼皮上貼。


    他笑著接起來,聲音繾綣地問:“想我沒?”


    那端停了一秒鍾,然後是林聖哲冰冷刺骨的聲音,慢慢地說:“她現在沒有辦法想你,她喝醉了。”


    彭淳心裏“咯噔”一聲,直覺出了事,貼好的紙從眼皮上掉下,晃晃悠悠的掉在了地上,他的手瞬間收攏,五指握著手機緊緊攥著,順著林聖哲的話問:“怎麽會喝醉的?”


    “和張華茂談生意,被灌醉,我到的時候隻有珺珺和他兩個人。”林聖哲的聲音沒有波瀾,卻聽的人心裏發寒,他說話留有半句,引人無限遐想。


    彭淳聲音發顫:“然後呢?”


    “你覺得然後會發生什麽?”林聖哲的聲音明明是從另一端傳來,卻像是地獄的閻羅令人窒息,他這樣反問更是讓彭淳害怕。


    張華茂這個人大家都知道,以前在d市做過工商局局長,為人嗜酒好色,很不牢靠。


    在d市看上了某位商人的女兒,險些侵犯那個女孩子成功,女孩兒被救下仍是報了警,富商動用一切關係要置他於死地,這事被市裏的領導知道,出麵調解,似乎得以罷休。


    然後他逃到了濱城,動用的是以前的關係,建了華茂地產,黑心錢沒少賺。


    這次與華茂合作是市場部王娜娜提出來的設想,彭淳本不想與那種敗類合作的,可蘭庭走到這一步隻能退而求其次。


    張華茂來到濱城之後打開了另一番天地,死性不改,禁錮了兩個大學生,惡心的是居然是一男一女,這在他們商界也不是什麽秘密。


    彭淳想到了這些,渾身失力的坐在椅子上,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問出:“若珺她沒事嗎?”


    林聖哲嗤笑一聲,諷刺的聲音如冰冷的刀子一刀一刀刺著彭淳的心髒:“你慶幸珺珺她沒有事,若她因為你或者蘭庭有個萬一,你死都難辭其咎!”


    彭淳從他的話裏終於明白過來,夏若珺的確是出事了,卻被林聖哲救了出來,他自責地閉上眼,眼眶發酸。


    林聖哲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蘭庭已然如此,是時候清理門戶了。你若是做不好,我不介意幫你。”


    林聖哲一語雙關,彭淳知道他不是威脅,那個男人他做得到。


    掛電話之前,那個男人嚴肅而沉靜地開口:“我不希望珺珺再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場合,也不希望她知道今晚在她身上發生的這些肮髒事。”


    “肮髒”兩個字刺著彭淳的五髒六腑,他疼得說不出話來,靜默好一段時間才重複地問:“肮髒?什麽事?”


    林聖哲冷笑:“當然是你們蘭庭的好員工把她推進狼窟的事,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彭淳在他的字裏行間中終於明白,盡管夏若珺把林聖哲當作親哥哥一樣對待,可那個男人早就生出了除兄妹之外的感情,讓他不得不防。


    而他也在告訴彭淳,若是彭淳不能保護好夏若珺,他勢必會采取手段。


    掛了電話,彭淳用手攀住窗沿才穩住身子,他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滯地看向窗外,林聖哲之所以會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他——她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夏若珺,他就是個廢物!


    a市的生意沒有談成,盡管蘭庭把價格壓得很低,對方公司仍舊不動心,這讓彭淳難免覺得是否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


    因為夏若珺的事情他整夜失眠,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忍不住給彭父致電,劈頭蓋臉地問:“是你做的?盡管我把價錢壓得再低,對方也無動於衷,爸,不是說好看我的努力嗎?”


    彭父在那端氣得心髒病險些再次發作,恨聲道:“逆子,自己能力不夠隻會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廢物!”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彭淳側過頭去,看著窗外天空泛起的魚肚白,聽著海港上輪船的嗡鳴聲,笑出了聲。


    廢物。


    似乎真是能詮釋他最好詞匯。


    ——


    夏若珺從病床上起身的時候,渾身酸痛,她以為自己是睡得不舒服,站起身來活動了兩下,才換好衣服。


    林聖哲在外等她,說自己已經給她請了假,讓她迴家休息。


    夏若珺當然不依:“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迴去休息?宿醉而已,上班還是不能耽誤的。”


    林聖哲忍不住諷刺:“真是愛崗敬業。”


    夏若珺聽出來了,卻隻覺得他在開玩笑,笑著說:“對呀,要敬業奉獻嘛。”


    林聖哲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敬業奉獻……他的手狠狠握成了拳。


    夏若珺不明白他瞬間低下來的氣壓是為何,戳了戳他硬硬的手臂,撅著嘴,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問:“哥,你這喜怒無常的樣子好像生理期啊。”


    林聖哲臉色更沉,斂眉,側過頭問她:“你思考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腦細胞不夠用?”


    夏若珺低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林聖哲一副不信她的表情,擔憂她是不是因為昨天誤食了那種下作藥,而吃壞了腦子。


    等到他把夏若珺送到蘭庭之後,立刻給許岩打了電話:“那種藥有沒有什麽副作用?”


    “沒有副作用,所有的作用都在當時完全暴露。”許岩的聲音跟新聞聯播裏的主播一樣官方,問道:“你昨天是怎麽忍住的?”


    林聖哲瞬間掛了電話,不是他忍住了,是夏若珺毅力驚人的卓越。


    蘭庭。


    夏若珺走進蘭庭之後發現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她心底微沉,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她坐到工位上沒幾分鍾,便看王娜娜風風火火地朝她跑來:“若珺,你沒事吧?我昨天迴去找你的時候,你和張總都不見了,你們去哪兒了?”


    夏若珺聽完這話感覺脊背發涼,太陽穴又突突地跳著,環視著身邊神色各異的人們,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娜娜問:“你覺得我們應該去哪裏?”


    王娜娜沒想到被她反問,笑眯眯地倚在她的格子間旁,笑得嫵媚多情,可那雙大眼無辜且茫然地問:“我怎麽會知道,若珺,我這是在關心你呢。”


    夏若珺冷哼:“我在醫院醒來,張總我不知道。”


    王娜娜的心髒狠狠一跳,連忙問道:“你怎麽會去醫院?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表情不像關心,更像驚慌,夏若珺下意識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猛然站起來,敏感地質問:“你覺得我會出什麽事?”


    “我……”


    “你什麽你?說清楚啊。”


    王娜娜看她疑惑著急的表情就明白她不知道這裏的來龍去脈,心髒的頻率跳的也正常了。


    昨晚她並沒走遠,擔憂她做的那些事被人發現,過了很長時間又迴到國際天成,可包廂裏空無一人,包廂的門都被砸爛了,聽服務生說,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孩兒被一個冷俊高大的男人抱走了,沒過一會兒包廂裏那個年近六十歲的老頭也哆嗦著離開了。


    王娜娜問把夏若珺抱走的人是誰,服務生都表示不知道,她想著大概是什麽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卻沒想到國際天成的上上下下昨天被人封了口。


    她還是害怕,趕緊給馮熙婷打了電話,那端沉默很久才說:“隻要不是林聖哲,怎麽都好辦。”


    王娜娜聽到林聖哲這個名字時,臉色發白,其實她早就聽馮熙婷對她透露過,林聖哲和夏若珺有私情,這次毀了夏若珺是眾望所歸的事。


    王娜娜動了這個心思是因為每次開會的時候她都發現,彭淳的講話時眼神總是會看向夏若珺,深情而溫柔,馮熙婷通過安妮找到的她,對她聲涕俱下地指責夏若珺是如何破壞她的家庭的。


    雖然她們素不相識,可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再說那要是泰國純進口的上好品種,不易被察覺,背後還有創為資本的千金撐腰,她大著膽子做了。


    可現在,夏若珺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麵前,跟她話裏話外地打著太極,她又忽然對未知的一切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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