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夜貓族駐地,那白日來提醒雲霄宗的外域人類,齊齊匯聚在了一起。


    而此刻,他們動用了自己真正的本領,一絲蘊含特殊韻味的‘夜色’被他們招來,夜色寂寥,把他們的駐地徹底遮蔽,無有一絲訊息外泄出去。


    隱身於夜色之中,他們的商議,才真的開始。


    且此次,位於中心位置的,也不再是幽夜貓族的長老莘昭,而是白日裏那位性情暴躁的小貓女。


    隻是,跟白日不同,身處於夜色之下,嬌小的貓女莘萱沒有了浮躁,有的隻是華貴與雍容。


    “說說雲霄宗的情況吧。”


    “是,神女大人。”


    隨著一聲恭敬的應答之後,有人率先開口道:“雲霄宗並不信任我們,也不認為長生天母麾下的神使能對他們造成多少威脅,他們甚至狂妄的以為,僅憑自己,就能解決這次危機。”


    說到這裏,那幽夜貓族神情有些激動,更有些冷笑著道:“那些愚蠢又傲慢的混蛋,根本不知道長生天母的恐怖,若不提前斬除,哪怕是最低級的‘眼’級神使,也有毀滅一個中型世界的能力。”


    “我們若不來,這個世界,必然會被毀滅,他們,也會全部死光!”


    最後一句話,有些像是預言,但更像是詛咒。


    顯然,被雲霄宗搶了蒼青界的控製權,又被竹隱真人嗆了一遍後,他對於雲霄宗的態度,並不是很友好。


    對此,上首的貓女莘萱並沒有在意,她也不喜歡雲霄宗。


    “必然殞落……這不更好嗎。”


    說到這裏,莘萱嘴角浮現了一抹歎息:


    “人類總是這樣,傲慢而又愚蠢,沒有親眼見識過孽神的恐怖,他們就不會低下頭顱與我們合作。”


    到得這裏,莘萱話音猛然一冷:


    “既然如此,那就給他們敵人。”


    “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還有,告訴前線的士兵,放一些大魚進來。”


    “嗬嗬,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們給你吃罰酒了……我期待著那些傲慢的修行者,低頭向我們求援的情景。”


    華貴的神女,期待著雲霄宗的後悔,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還準備暗中推一手。


    對此,幽夜貓族的其餘人類,亦是如此想的。


    來到雲霄宗的人,都屬於幽夜貓族中的貴族,她們祭拜的暗夜之神,也是一位大神。


    有著強大的後台,並極其受寵,這樣的他們,何曾受過委屈。


    被雲霄宗絲毫不退的蔑視,他們自然惱怒。


    也因此,想給雲霄宗教訓的人,遠不止神女。


    其餘人,亦是這樣想的。


    甚至,為了給雲霄宗最大的打擊,他們不止自己按兵不動,還通過一些隱秘的手段,把命令傳達到了其他隊伍,讓他們也把自己獲知的訊息隱藏。


    就這樣,在夜色的遮掩下,雲霄宗對於幽夜貓族的謀劃,一無所知。


    不過,雖然沒有探聽到消息,但主掌此方世界的竹隱真人,卻不是蠢人。


    幽夜貓族還未過來之時,他便察覺到修士發芽的情況不同尋常,並在第一時間,就此地的消息,傳遞迴了宗門。


    與之一起傳遞迴去的,還有那些發芽的修仙者。


    有宗門作為依靠,也是竹隱真人不甚在意幽夜貓族的原因。


    “危險?開拓下界,這種大事怎麽可能一帆風順。”


    “隻要我們宗門夠強,任何危險,都能輕鬆應對!”


    抱著如此想法,竹隱真人根本沒有向幽夜貓族求援的心思。


    ——也無法求援。


    在竹隱真人看來,為了讓宗門強盛,他們對下界的開拓,將一直持續,也因此,他們將步步蠶食另一方界域的領地。


    這種情況下,他們與對麵,隻可能敵對,絕無可能和平共處。


    作為對手,對麵怎麽可能好心的給予提示。


    哪怕真的給,竹隱真人也不敢信。


    “主動前來,說要告訴我們訊息,那訊息中絕對有詐。”


    “哪怕不是,他們也會有其他要求,比如要我們退還攻占的領地……但這絕不可能。”


    ……


    一方有懲戒的心思,一方不願退讓,雲霄宗與幽夜貓族的情況,便是僵持了下來。


    甚至,在雲霄宗看來,這僵持,也隻是一時的。


    當宗門摸清對方的實力如何後,戰爭,有可能會立刻開啟。


    如此行為,有些軍國主義,這在原本世界,不是太好。


    隻是,具體事情要具體分析。


    無論鴻玄大陸,還是對麵,都不是現代社會,而是封建主義。


    還是貴族分封式的封建主義。


    在這個時代,普通人是沒有人權的。


    也因此,雲霄宗與其他人的戰爭,也就不是侵略,而是類似於春秋霸權。


    處於這種境地下,雲霄宗橫掃六合並吞八荒的行為,便不能算是錯,反而是類似於秦始皇的大一統。


    這種行為,說功蓋三皇,德超五帝有些過了,但讓天下一統,文明有序,確實算是功。


    ……


    下界,雲霄宗跟對麵在相互對峙,試探,探測情報,找尋對方的虛實。


    雲霄宗內,一眾丹師靈師,也在第一時間接觸到了那些發芽的修士,尋找根除的方法。


    隻是,一番試驗後,眾丹師靈師的神色都不是太好。


    他們無法輕鬆解決修士發芽的問題。


    且在一連串的試驗後,他們發現,自己不止無法解決,還引動了那些修士體內的隱患。


    隨著體內生芽,這些修士不止肉體力量大增,恢複力極強,他們吸收靈氣的速度,都加快了數倍。


    身體損傷越嚴重,恢複之後,他們軀體的木化也就越深。


    而身體木化越深,他們吸收靈氣的效率,也就越高。


    這種快速增長的實力,甚至讓修士沉迷其中。


    當然,木化並不全是好處,在身體木化的過程中,他們的記憶會變得模糊,並遺忘很多東西。


    如此遺忘,令觀察著他們的丹師、靈師臉色難看。


    但受難的囚徒——雲霄宗自然不會讓本宗弟子受刑,送來的實驗體,大都是犯了罪的囚徒。


    他們受刑,宗門的修士,不會有一點心理障礙。


    但令這些丹師靈師心中冒起寒氣的是,因記憶被遺忘,那些囚徒根本不知道自己遭到了汙染。


    殘存的記憶,讓他們覺得,木化是對自己有益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他們隻會感激。


    “讚美無上長生天母……”


    然後,記憶磨損,靈性缺失的他們,會一邊頌唱著長生天母的讚歌,一邊不斷攻擊他人,隻求讓自己受創。


    無有外敵的情況下,他們甚至會折磨自身,以讓自己的木化更為嚴重,獲得完美的長生之軀。


    到得最後,這些殘存的修士,會徹底化為一顆大樹。


    而此時,它們還不會死,會有頭顱保留。


    隻是,隻有頭顱殘留的它們,早已忘記了自己所有的記憶,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人,他們的意識海中,殘留的,隻有對長生天母的崇拜。


    這就是被感染者的一生,隻要身體發芽,他們近乎逃脫不了化為木樹的結局。


    在這個過程中,雲霄宗聚集過來的丹師,靈師,倒也對這些感染者進行過治療。


    隻是,那些‘長生之芽’已經跟修士融為了一體,普通的治療是恢複修士生命力,可外來的生命力,會被那些枝芽奪走大半。


    所以,越治療,那些修士身上的枝芽就越多。


    而放棄生命力灌注,先毒殺長生之芽更是不行。


    首先,便是長生之芽與修士融為一體,毒素在滅殺長生之芽的時候,也會毒傷修士的軀體。


    而身體受損,他們的軀體,就會快速轉化為長生之芽——注入的毒素越多,修士軀體的轉化速度就越快。


    除此之外,更令一眾修士皺起眉頭的是,這枝芽,還有著極強的自然適應性。


    任何毒素,都很難對枝芽產生重複次的效果。


    隻要受到攻擊,長生之芽便會根據攻擊的方式,產生相應的抗性。


    如麵對毒素,長生之芽會產生毒抗能力。


    麵對冰寒,長生之芽會進化出冬眠,或者極強的寒冷抗性。


    麵對火焰,長生之芽,甚至會進化出吸收火焰,化作能量的能力。


    木係悠長的生命力,恢複力,加上極強的抗性,長生之芽,真的宛如不死的生物一般。


    當然,以超格的力量進行滅殺,一眾修真者,還是能把長生之芽焚燒一空的。


    隻是,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滅殺築基期的長生之芽,且在滅殺的過程中,會把長生之芽寄生的宿體也給滅殺掉,這樣的攻擊效果,明顯不會令雲霄宗的修士滿意。


    可以說,自獲得長生之芽後,雲霄宗的一眾丹師,靈師,為此愁掉了無數頭發。


    “這種東西,到底該如何滅殺啊!”


    “極強的適應性,不死,不滅,對於靈氣的吸收效率也很高……若不是寄生之後,會遺忘記憶,並瘋狂崇拜長生天母,這東西,將是咱們修士最好的恩賜。”


    “別恩賜了,快想想該如何滅殺它吧?”


    “要不試試電擊?”


    “楊真人,別惦記你那電療了——對於長生之芽,想輕易滅殺它根本不可能。”


    最後說話且打擊眾人士氣的,是一位青年,他的年齡,也就比鍾蒼大一點,不過,房間裏的修士,對於他,還是很看重的。


    其名牧林,是雲霄宗中的真傳。


    在鍾蒼顯露出天賦之前,他也是雲霄宗中較為出色的真傳弟子之一。


    雖然,鍾蒼的橫空出世,壓過了所有人的光芒,但牧林,還是能放出一點光的,至少,在丹師靈師這邊,是能略微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的。


    此刻,看他頹廢,眾多丹師沒有生氣,而是覺得他查探出了一些什麽。


    事實,也確實如此。


    “牧林,你看出什麽了嗎?”


    “確實看出了一點,這長生之芽我們能除掉就已是萬幸,想要輕易根除,基本不可能。”


    “為什麽這樣說。”


    麵對一眾師叔的詢問,牧林歎息了一聲道:“若我所料不錯,這長生之芽,根本不是練氣,築基,乃至於金丹,元嬰能夠領悟出的東西。這是化神,以及化神之上的力量權能。”


    “當然,這絲權能被削弱了無數倍,但再弱,它的本質也很崇高。極高的位格,賦予了它極難殺死的能力……”


    “化神之上,這不可能……”


    沒等那人說完,牧林就打斷他道:“沒什麽不可能的,按照我們收集的訊息,下界是以神靈為主的界域,而神靈是可以把自身的力量,分享給信徒的。這種力量體係下,神使借用神靈的偉力,召喚出削弱版的長生之芽,並不困難。”


    “……”


    如此合情合理的推測,讓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而推測合理,也令他們難受了起來。


    足足半晌,才有一道聲音響起。


    “化神之上的權能之力,也就是說,被感染了的修仙者,沒有辦法救治了嗎?”


    牧林:“現在,咱們最該關心的,並不是想著如何救治感染者,而是思索該如何防備長生之芽的汙染,以及,如何阻斷長生之芽的傳播!”


    “這東西的傳播,可是很恐怖的!”


    最後一句話,又是讓眾人心裏一寒。


    雲霄宗的一眾丹師,靈師,之所以畏懼長生枝芽,它極難殺死,適應力強,隻是原因之一。


    另一個讓眾人忌憚的點,就是它極強的傳染能力。


    長生之芽寄生在人類,或者其他動物軀體上時,隻要經過一段時間,它們便能發育成熟。


    隨後,成熟的長生之芽,能在體內分裂菌絲孢子。


    遺忘了記憶的感染者,之所以會瘋狂攻擊他人,除了想在戰鬥中受傷,從而加速木化之外,他們還有著把感染傳遞出去的本能。


    拳拳到肉的近身廝殺,能把長生之芽的子體送入他人的體內,把敵人感染。


    這如喪屍一般的傳染方式,自然令人畏懼。


    “被擊中便會被感染,不好,要把這條訊息傳遞到下界!”


    雲霄宗內的丹藥師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隻是,當他們把消息傳遞給下界時——已經晚了。


    雲霄宗與下界有著五至十倍的時間差距。


    平常情況下,這算是好事,能讓修行者在下界修煉十年,鴻玄大陸,才過去一年。


    可當遇到一些緊急之事,那就不妙了。


    下界把感染者運送到上界花了一些時間。


    雲霄宗的修士,查探試驗出長生之芽的能力,又耗費了一些時間。


    雖然,雲霄宗行動迅速,這些時間都不是太長,但放大十倍,就不短了。


    特別是,雲霄宗的竹隱真人,是在長生之芽出現過一段時間後,才覺得它很危險。


    兩個時間相加,便是雲霄宗這邊察覺到不妙時,下界,已有百億之多的生命,朝著魔門,雲霄宗,妖魔,齊齊進攻了起來。


    是的,你沒聽錯,就是百億!


    長生之芽能寄生的,從來不止人類。


    一切活著的生靈,都有可能被長生之芽感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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