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著人們的神情,林風大概猜測,三屍派裏的人,都沒見過夢魘所說的那百裏花場。


    如今一步登天,他很清楚自己還在六屍老祖的眼皮子底下,還沒有真正能讓邪神放心,可以在外獨自領軍。


    留著人們觀望,他帶著紅衣鬼迴到院子裏。


    “將軍府上美女如雲,萬不可獨寵蘇煙!”


    二人一前一後,林風怎麽沒想到紅衣居然當著蘇煙的麵說出這句話,都在看著她。


    “將軍好色如命,怎會又如此專情?”


    她不鹹不淡地說著,林風與蘇煙對視一眼。


    說完這兩句話,紅衣就進自己的房間去了,兩人麵麵相覷,卻不敢隨意評價。


    不可能是紅衣爭寵吃醋,也根本談不上這一點,林風神色沉穩。


    “紅衣姑娘說得不錯,將軍……”


    抬手製止蘇煙繼續說下去,林風望著緊閉的房門。


    如果紅衣是善意提醒,林風都不敢確認她是真心的,還是受到六屍老祖點撥。


    六屍老祖也對他說過一些話,下位者要有缺點,上位者才容易拿捏。


    目前看來,蘇煙已經成了林風的軟肋,但這不算缺點,主要還是,林風出入三屍派,就帶著一個蘇煙,這不符合他在盛澤軍裏建立的形象。


    轉念一想,林風又覺得,自己迴到三屍派不過一天時間,這點變化,應該完全不算什麽問題。


    但,紅衣提出來了。


    既然她都能說出來,那,有心之人遲早,也會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喜好女色。


    篤篤篤!


    “我的房間對將軍不設防!”


    屋裏傳來這麽一句,林風一愣,推門進去。


    “多謝姑娘提醒!”


    “算不上提醒,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短處被拿捏住,想來,將軍也明白這個道理。”


    不能確認她真實的意思,林風依舊點頭。


    “我隻是看見將軍似乎不像其他人那麽殘暴,也希望,天下女子,都能有個好歸宿。如果紅衣一時之言讓將軍困擾,還請恕罪。”


    這?


    她越是這樣說,林風反而越不好判斷。


    他當然可以用搜魂來確認紅衣是不是真的忠心,但紅衣背後站著六屍老祖,他怎麽敢?


    修行路上,每個人都有些神妙手段,六屍老祖能被邪神如此信任,定然是有可取之處,林風不敢賭。


    “原來如此,隻是,我還是不明了,姑娘為何選擇到三屍派,如果方便,姑娘可否細說?”


    點頭,紅衣走了出去,蘇煙在院子裏神色如常。


    緩緩坐下,紅衣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天上殘月。


    外麵熱熱鬧鬧,府上女子都在喝彩,夢魘送來的歌舞確實讓人心馳神往。


    “這樣的心思說出來,其實,也很讓人尷尬。”


    紅衣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林風沒有打斷她。


    “我本是冥河一縷靈氣,被老祖點撥開智,獲得生命,本以為終於成人,這世間人生,我都能體會……”


    卻不曾想,她一個滿心報恩的女子,不被六屍老祖看上一眼,就是其他人,也對他們這種來自冥河的‘人’保持距離。


    六屍老祖很分得清自己作為邪神狗腿子的本分。被製造出來的其他人,許多也沒有像紅衣鬼一樣,可以時常跟隨六屍老祖左右,見識冥土的好好壞壞,更不會對六屍老祖產生愛慕的情緒。


    對紅衣這樣的人,隻是公事上任用,私下裏保持距離,六屍老祖對邪神沒有隱瞞。隻不過,紅衣隻是個小角色,她有愛而不得的情緒,六屍老祖沒有選擇毀滅她,而是很大度的放她自由了。


    至於為什麽會來三屍派,確實有六屍老祖授意,但也沒有要求她冒險,隻是對林風略作監視,平日裏不用匯報,以備不時之需而已。


    這是禦下手段之一,林風聽來,沒覺得不妥。


    他當然不會用這樣的手段控製手下的人,對方是六屍老祖,他就很能想得通了。


    紅衣能說出這種秘密,他反而心裏踏實一些。


    “不過,剛剛的確隻是紅衣善意提醒,將軍心有前程,弱小之時,還得做做樣子。”


    她如此強調,林風和蘇煙也就隻能當做她是好心了。


    也知道林風不會再問什麽,紅衣迴屋去了。


    從善如流,一轉頭,林風就要夢魘送來的歌舞班子到內堂表演。


    他卸了正裝,衣襟大敞,蘇煙也薄紗遮體,伏在在懷裏,周圍近侍,也著裝惹火,林風一臉放蕩。


    十分滿意歌舞,他時不時叫好,心裏卻古怪起來。


    六屍老祖送來的人,至少,他和蘇煙是看不出異常,夢魘送來的,則更是幹淨。


    這種情形下,就算有對方眼線,也不敢輕易暴露在他眼前,他就算夜夜笙歌,恐怕也沒人敢隨時匯報。


    眼前都是活生生的人,美人如夢,林風卻如置身豔鬼地獄。


    這種若有若無的手段,才最讓人心神緊繃,偏偏六屍讓紅衣帶話,以後,就不給他賞賜女人了,洞天裏已經足夠多。


    這是告訴我,已經有足夠的手段嗎?


    疑惑重重,林風並不敢確定。


    哼哼,管你什麽手段,隻要不在我身上,安插再多眼線又如何?


    可能是因為明天就要去黃泉觀悟雄伯,今夜的三屍派燈火通明,靡靡之音不絕,就連外麵監視的六屍神殿的人,也聽得心神浮動。


    一夜浮華過去,直到隆晴前來接引,林風才手忙腳亂地收拾好一身,開了洞天,帶走了三屍派的鶯鶯燕燕,隻留下牛大兩兄弟看門。


    帶著一身胭脂味,林風有些狼狽地到了隆晴身前。


    “末將,見過神使!”


    紅衣在左,蘇煙在右。


    看著林風似乎才從女人堆裏爬出來,隆晴神色平靜。


    “外人都猜測將軍再造三屍派,會不會與老祖相衝,原來此中並非三屍,而是一處香宮。”


    “嗬嗬,末將一介莽夫,也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外麵迴不來了,享樂方麵,誇張了些,改,末將這就改!”


    迴頭帶著他們去往原來的雄伯神殿,隆晴迴道:“食色性也,我等本就是鬼道之人,縱情聲色也是尋常,隆晴隻是感慨三屍派百花爭豔,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要是換個人,可能就要趁機對隆晴獻出幾個美女了,可林風真就像一介莽夫,假裝不懂人情,隻是傻樂。


    他們進了神殿,穿過大門,經過一片邪惡氣息籠罩的黑暗之後,就出現在黃泉岸邊。


    隆晴遙遙對著地上的雄伯致意,轉身就離開了,三人穩穩落地,雄伯才轉過頭來。


    “嗬嗬,你小子可真會鑽營,這才幾天,盛澤都要被你擠下去了!”


    話不太好聽,可雄伯一臉高興,畢竟霜沐楓還是觀悟他才走到這裏,才有今天。


    憨厚一笑,林風趕緊道:“前輩取笑了,末將隻是僥幸,殿下要是換個人,一樣也是榮寵加身。”


    “聽說你得了一身好處,如今修為如何?”


    雄伯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再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浪費時間,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對著林風一掌打來。


    二女趕緊後退,林風抽出魔刀,不閃不避,對著蓋過來的金色手掌一刀劈出去。


    噹!


    手掌上隻是出現一條魔氣鬼氣糾纏的痕跡,林風的魔刀被氣勁磕飛,他自己也被推著後退,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一下收手,雄伯有些失望。


    “你才突破仙境?”


    顧不得狼狽,林風趕緊起來。


    “末將愚鈍,浪費了邪神大人一片心意!”


    他這修為之低微,連雄伯也有那麽幾息時間,覺得無語。


    失命之人,這是一個邪神都拯救不了的怪胎。


    “也不算完全浪費,你能在我這黃泉神掌上留下痕跡,戰力已經接近真仙。”


    接近真仙一擊,才隻能留下一點痕跡?


    嘴角扯動,林風是真的被雄伯的強大震驚了。


    呆愣隻是一瞬間的事,他突然抱拳。


    “敢問前輩,剛剛用了幾分力?”


    看著他眼睛裏興奮和躍躍欲試,雄伯雲淡風輕。


    “半分力!”


    聞言,林風更加興奮,雄伯慢悠悠補充道:“都沒有!”


    笑意一下子僵住,林風彎腰撿起魔刀,做出一個進攻的動作。


    “末將不信!”


    沒有被挫了銳氣,他反而越戰越勇,雄伯麵帶微笑,就這麽看著他。


    對雄伯來說,林風的正麵攻擊,沒有威脅。


    “殺!”


    林風一人帶著千軍萬馬的氣勢衝過去,魔氣鬼氣糾纏之中,夾雜著濃鬱的殺氣!


    這一抹紅色區別明顯,雄伯微微眯眼,輕飄飄一掌抵在林風的額頭上。


    所有的氣勢在這一刻瘋狂傾瀉消散,林風茫然抬頭。


    更多的,是不解。


    “執掌大道,已非靈力、仙力可比,到了這一步,歸真見我,生死之鬥,已經沒有那麽讓人炫目!”


    可不是嘛,雄伯這一招是怎麽穿透層層防禦的,林風都沒看清楚,根本沒有感覺。


    試探了林風的修為,雄伯突然皺眉。


    “前、前輩?”拿不準對方是什麽意思,林風繼續裝傻。


    “到了仙境,已經可以凝聚肉身,你的功法也不是濫殺法門,你現在就凝聚肉身,讓我看看!”


    “啊?這,前輩,多一層肉身不是多一層禁錮麽?”


    “什麽禁錮?你看著他們平時都是鬼靈之體,誰沒有一尊肉身?人乃萬物之靈長,不用肉身,如何包容神魂,感悟這天地大道?”


    “是!”


    對方都這麽說了,林風實在沒理由不凝聚肉身。


    就很大膽,他坐在原地,以神魂為根基,凝聚的肉身很健美,隻是這張臉,讓雄伯意外。


    他的臉,有幾分像自己的本來麵目,與如今的假林風,很像。


    “你膽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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