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s市榮錦商場一樓大堂裏的,立著的巨副宣傳畫,終於換成了別的。那一進門就能看到的顧氏兄弟再也不見了,這讓何滿子感覺舒服了一些。

    這天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同事娜娜拉著何滿子陪著她逛街,“幫我挑衣服,我發現,你的衣服都特別好看!”

    娜娜羨慕地對著何滿子說道,何滿子有些無奈地笑笑,來到這個影樓之後,自己不論穿什麽,都會被同事們問個沒完,這件衣服從哪裏買的,什麽牌子,有什麽碼。

    何滿子從沒有覺得自己還有這個功用,成了同事們的穿衣顧問。她自己隻是隨意搭配的,但每次換新衣服來上班,都會被圍住了問,就連一向喜歡板著臉的經理,也會在沒人的時候,問她一些搭衣服的問題。

    榮錦的二樓開始,連著兩層都是女士服飾,二樓是正統一點的,三樓是少淑裝,何滿子幫娜娜參謀了下,她買了兩件衣服,笑著向何滿子說:“我就信你的,到底你是在大城市待過,時尚嗅覺比較靈敏,看你穿衣服,明明不是什麽牌子,但穿出來,總是很打眼,大家都在背後說你是不是學過這些呢!”

    何滿子搖了搖頭,也許自己多少有些審美吧,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裏的姐妹們也喜歡拉著她去逛街,多數都聽著她的建議。

    買好了衣服,娜娜請何滿子吃脆筒,兩個人一人一個咬著,何滿子又看到了娃娃機,就走不動道了,娜娜笑著說:“你還喜歡玩這個啊,這個都是人為設置的,不光是憑運氣啊!”

    何滿子笑道,拿出手機來掃碼:“就一把,我好久沒抓了,就來求好運吧!”

    同事站在一邊陪她。

    何滿子搖著手柄,玻璃窗內,各種顏色的娃娃堆在一起,粉的,淺藍色的,草綠色的,都是溫柔的顏色,充滿著誘惑性。

    何滿子抓了兩把,最懸的一把,娃娃都抓起來了,也移動了,就快到出口了,那爪子突然鬆開了,娃娃又掉了下去,娜娜比何滿子反應還強烈“太可惜了,我就說是騙人的吧,都讓咱們抓走了,老板還掙什麽錢啊!”

    何滿子隻是笑笑,她又新抓了一次。

    隔著玻璃穿,有一行人正穿過她們站的位置向著商場裏麵走去。

    何滿子稍一抬頭,看到了為首的一人。

    竟然這樣的巧,正是顧維澤,他穿著黑色的三件套西裝,右臂上搭著一件深色大衣,他走在前麵,又是最高的一個,所以,很醒目,何滿子看到他,手還是抖了下,那剛抓住的娃娃一頓,就掉了下來,急得娜娜叫:“丸子,這把就差一點,差一點了啊,丸子!”

    她的聲音並不高,但何滿子還是感覺到了那正走著的顧維澤,卻緩下腳步來,何滿子忙著看那娃娃。

    那跟在顧維澤身後的人們,見少東家都停了,就都停下來,順著顧維澤的眼神看過來。

    何滿子這迴是真的慌了,手心裏都是汗,她怕顧維澤會走過來,但顧維澤隻站了那一下,聽他向著手下說:“這娃娃機擺得太多了,向一邊擠擠,把過道都占滿了!”

    “是,是……”跟在他身後的其中一個人忙著答道:“我馬上就叫他們把這些挪走!”

    說完了,那人忙著叫商場的保安過來,指使著他們將這些娃娃機要挪到哪裏去,顧維澤見他忙開了,他也不再逗留,直接走到滾梯那裏去了,何滿子最後一把玩完了,手裏空空的,什麽也沒有抓到,娜娜有些懊惱地跟著何滿子離開了那裏。

    何滿子與同事出了榮錦商場,就在商場外麵的專屬車位裏,看到了顧維澤的那輛車,老王沒有在車裏,而是站在車外麵抽煙,一下子看到了何滿子,他有些別扭,想打招唿,何滿子卻隻向著他點點頭,並沒有做停留,就走了過去。

    老王看著何滿子和那個女孩子走遠了,他不由得歎口氣,迴頭看向商場裏,過了年後,顧家這兩個少爺,就挨個的分店地視察,新的一年開始,也算是來給員工們打氣動員,老王不知道剛剛自家的二少爺有沒有看到何小姐,但想到他們之前那樣的要好,現在卻不得不分隔兩地,婚事也黃了,老王真為著他們惋惜,這段時間,顧太太與顧長昊,沒有少給顧維澤介紹女孩子,但好像還有沒有哪個能被顧維澤接受。

    唉,這兄弟倆注定都是情路坎坷的吧……

    晚飯是s市榮錦商場的接待晚宴,顧維澤不能喝酒,但要走的過場還是得走一遍的,各中層以上的員工都參加了,有十餘桌,顧維澤拿著茶水代酒,挨個桌敬了一遍,大家都很興奮,表達了一定繼續努力,為榮錦的輝煌盡自己的一份薄力,如此賓主盡歡之後,顧維澤被分店經理送出來。

    老王站在車邊,打開車門,顧維澤上車前,與那個經理握手道別。

    老王將車開出榮錦商場的停車場,隨口說道:“澤少,您先睡會吧,大概得兩個點能到家!”

    顧維澤恩了一聲,他受不得自己滿身的酒氣,雖然他沒有喝酒,但在酒場裏卻熏得一身酒氣。他將車窗按下去一點,冷空氣撲進來,他一直渾渾噩噩的頭腦清醒了一些,s市是個小而幹淨的城市,古樸的氣息也迎麵撲進來,這條街兩邊都沒有太高的建築,顧維澤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古塔,原來是到了這裏,何滿子帶他來過的。

    世事變遷,那些事好像發生在昨天,但於他們,卻變了滄海桑田一樣。

    物是人非,顧維澤關了窗子,靠坐在座椅上,老王收聽著s市的交通台,播音裏有個開朗的女主播,自說自唱,顯得很是熱鬧。

    “王叔,前麵左拐……”顧維澤突然間說道。

    “澤少,您要去?”老王有些詫異。

    “我不太記得路了!”顧維澤有些懊惱,來過兩次何滿子家,但這次是從市內轉了幾圈,他怕自己找不到。

    “是何小姐家嗎?”老王說道,也不等顧維澤說話,他忙說道:“我知道的,澤少!”

    顧維澤點點頭,車拐了下,向前開去,顧維澤緊張了下,隨後無奈地說:“算了,王叔,還是直接迴j市吧……”

    老王有些意外:“這條好像是單行線,我開到前麵,找地方拐另一條路試試……”

    顧維澤猶豫了下:“不用了,還是去吧……”

    如此反複,可見內心有多掙紮,老王不敢接話,不知道說什麽,他揣磨不透這個二少爺的心,顧維澤從來不是外露的性格,老王隻得專心地開著車。

    何滿子家的小區向來很熱鬧,小區大門的紅燈籠還沒有撤掉,有的人家陽台上,還有著紅燈籠和彩燈,還是過年的氣氛呢,車子拐到那個小噴泉附近了,何滿子家的小超市已經隱隱地看到了。

    “別開太近!”顧維澤終於開口說道,自己的這車太明顯了,車子徐徐停下來。

    老王停了車,也不說話,也不催促顧維澤,顧維澤拿著手機,何滿子的號碼記在他的心裏,但他的手卻猶豫著。

    正在這時,卻有一輛車從他們這台車的一邊開了過去,因為車道狹窄,兩個車的後視鏡還有輕輕地擦到了,顧維澤聽到動靜看過去,那車已經過去了,一輛霸道,顧維澤愣了下,看到自家車照到前麵車的車牌號,顧維澤愣了下,是喬安的車。

    就是這麽巧,何滿子陪同事逛街迴到了家,吃過了晚飯,正將畫紙鋪在書桌上,報的課程還有作業,她要按期完成的,布局好了,開始畫了,人物工筆畫,她還有一點功底,照著電腦裏的原圖,開始認真的畫起來。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她一邊小心地畫著人物的最初輪廓,一邊接聽電話:“喂!”

    “丸子,在幹什麽呢?”喬安的聲音。

    “畫畫!”何滿子笑道。

    “畫畫?畫什麽畫?”喬安奇怪地問。

    “我在網上報了個美術課程,正在完成作業!”何滿子笑道:“和你說,你也不懂的!”

    “是不懂,你還會畫畫啊,厲害了,我的妞!”喬安笑道。“這麽久沒見我,有沒有想我?”

    “想,當然想了,想得都想不起來了!”何滿子笑,放下了筆,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伸腰。

    “你這個人,就不能說句好聽的給哥啊,下樓吧!”喬安說道。

    “下樓?幹嘛?”何滿子問道。

    “當然是見我啊,我就在你家樓下,快下來,這道太窄,我怕一會兒會被人按喇叭!”喬安叫道。

    “真的啊!”何滿子驚訝地說,從窗口向下看去,喬安那輛車,真的大喇喇地停在下麵小區的道中間呢。“天啊,你怎麽不先來個電話,我這就下樓!”

    “這不是給你個意外驚喜!”喬安叫道:“你別化妝什麽的,快些下來就行了,你什麽樣子,我沒有見過啊,不用瞎忙!”

    “我才不忙呢!”何滿子這樣說,還是快速地換了身衣服,又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臉頰上都有些肉肉了,就是頭發有些讓她覺得喪氣,梳又梳不起來,她找出一個發夾來,還是上高中時發夾,上麵兩個兔耳朵,幼稚了些,但戴上了,還增加了點俏皮,不那麽像天涯歌女了。

    顧維澤的手一直緊緊地按在車門把手上,看出喬安的車之後,就有些惱火,但轉念想,自己已經和何滿子退了婚,那誰來她家的樓下,都有可能了,這樣一想,更加懊惱。

    正在猶豫中,他看到了何滿子。

    與下午在榮錦看到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不一樣,她家樓下的燈還算明亮,所以清晰地照出她一臉興奮地從樓裏跑出來,是的,就算不是跑,也比走快多了,幾步到了霸道車前,喬安下來,打開車門,彎腰,何滿子躲了下,沒躲開,被喬安一把抱起來,顧維澤的心被人狠抓了一把,他看到何滿子嬌俏地捶了下在喬安的肩頭上,但見喬安大嘴一咧,笑出了滿嘴的白牙,顧維澤的手,慢慢地鬆開來,心裏的壁壘開始崩塌,他早就該知道,為什麽還不死心,還來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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