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雅涵看到顧長昊從後備箱裏取出的花,她愣了下,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顧長昊長身玉立,但拿著花的他,卻有些拘謹與不安,一點也沒有了平日裏的氣定神閑與冷俊自如,花仿佛束了他的手腳,讓他萬般不自在,他看著陸雅涵,她有什麽反應,他都會接受的,是接受,還是拒絕,是嘲笑,還是感動,他都能接受,他走到她的麵前,將花向她遞過去。

    應該說些什麽,可是,一時語塞,竟然就這樣幹巴巴地把花遞給了陸雅涵,顧長昊愣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陸雅涵的手下意識地抬起來,她笑了下,嘴裏說道:“你這是送給我的花嗎?”

    顧長昊點點頭:“就算你再恨我,花兒無罪,收下它們吧,挺好看的,是不?”

    “又是秘書給你訂的?”陸雅涵知道原來他送她的禮物,都是秘書代為的。

    “不,這個不是,是……是我自己去花店買的!”顧長昊略有些緊張的說道。

    “是嗎?”陸雅涵有些不信,又有些覺得好笑,因為顧長昊的臉上,寫滿了不自在,她想象不出,他在花店裏挑花時,是什麽樣的一種表情。

    顧長昊真是挺難為情的,他送出去無數次的花了,給陸雅涵,還是給他的某個情人,但第一次,自己去挑花,站在花店裏,無所適從的感覺,這輩子都忘不掉吧,“是的,是店員說,現在都流行送這個,還說,是女人都喜歡!”顧長昊重複著花店店員的話說道。

    陸雅涵看了眼新鮮卻有些俗豔的花,“她要你多少錢?”

    “啊?”顧長昊愣了下。

    “我懷疑你被人家宰了!”陸雅涵說道。

    顧長昊明白她的意思後,笑道:“無所謂,隻要你喜歡就好!”

    陸雅涵聽到他語氣裏的真意,她不得不說,有一絲感動,隻是這份感動,來得太遲了一些,他欠她五年最好的時光。

    陸雅涵不再說什麽了,拿走了花,上了她自己的車,將車窗按下一些,向顧長昊說了再見。

    顧長昊點點頭,看著陸雅涵開車揚長而去。

    待他迴轉身,要上自己的車時,才發現,對麵何滿子拽著那個大袋子,站在路邊。

    何滿子也不想目睹顧長昊與陸雅涵在門口的這一幕,一切都是湊巧,她就早出來那麽一會兒,她負責聯係司機到酒店前麵等,然後,她就看到顧長昊遞花給陸雅涵,看到陸雅涵的車絕塵而去,看到顧長昊轉身過來,臉上一抹欣喜的笑意,這簡直不像是顧家大少,何滿子匆忙扭頭,眼裏驚疑未定,嘴裏念叨著:“這司機太不靠譜了,車停哪裏去了?”

    原來,這酒店樓下的停車位太緊張,司機沒有停進來,聽到何滿子的電話,正緊趕慢趕地趕過來呢。

    顧長昊見何滿子扭過頭,裝做看不著自己的樣子,他也不想與她說話,徑自進了自己的車裏,開車走開,從後視鏡裏,他還看著何滿子,越看越覺得弟弟的眼光,著實不咋地。

    可是,弟弟喜歡,就隻有由著他了。

    何滿子不知道顧長昊如何想,但看到他看自己的時候,種種的不喜與厭惡之情,她都奇怪,自己哪裏惹得他不高興了,有點莫名其妙的。

    顧長昊開車走了,影樓的車也過來了,何滿子打電話給同事們,叫他們出來,何滿子本來覺得挺有意思的一天,因為遇到了顧長昊與陸雅涵而變得有些鬱悶。

    她不停在腦海裏念著,帝王將相寧有種乎,都是新社會啦,都翻身做主人了,為什麽,那兩個人一臉的高貴相,何滿子好鬱悶,自己又不曾吃他們,穿他們的,他們的不屑鄙夷憑什麽呢!

    司機大哥下了車:“完事啦?來,我來拿!”大哥心特好,幫何滿子把東西扔到車上,這時那些同事們也陸續的下來了,都說說笑笑著,大家一擁而上,都上了車,司機大哥聽薛誌剛說,去找家燒烤。大家一起擼串兒去。

    一車人都開心極了,除了何滿子。

    何滿子也不想自己不開心,露露在耳邊一直在說說笑笑的,露露長得細鼻子細眼的,笑起來,特別甜,她與何滿子很是要好,露露才二十二歲,與今天拍攝的主角周媛媛一邊大,周媛媛才大學畢業,露露打工的工齡都五年了。露露高中沒念完就出來打工了,她老家在南方農村,現在說話也一口江南妹子味,何滿子特別喜歡聽她說話。

    露露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她做過許多的工作,飯店的服務員,酒店的接待員,售樓處的發單員,超市的導購員,因為沒有學曆,隻能東家打完打西家,她在街上攔住何滿子,給她介紹叫她拍照時,她在豔域才過了實習期。

    所以,她很看重這份工作,何滿子比她來的晚,但何滿子卻早早的過了實習期,又因為有薛誌剛這層關係,影樓上下,對她都特別好,露露聽到何滿子說她是大學畢業的,那眼裏的羨慕是那樣的明顯。

    “我上學也不是不好,但我下麵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家裏隻有幾畝地,爸爸經常在外麵打工,媽媽說想讓我不念書了,我怕媽媽哭,就說自己正好不想學呢!”露露提起往事來,眼睛裏麵都是淚,卻忍著不落下來,何滿子摟了她的肩,對她說:“沒事,這不算什麽,有時間有錢了,你可以報考成人自考的,我幫你,一樣可以把大學文憑念下來的!”

    “真的?”露露問。

    何滿子笑道,“當然,不信你問薛誌剛,他就是自學的大本,是不是,薛老師?”

    薛誌剛在前麵聽到了她們的談話,頭也不迴地說:“是,我那時不是為了進正式單位嗎?其實,一點用也沒有,隻是招工時寫上去好看些,念不念無所謂!”

    何滿子“切”了一聲,摟著露露說:“別聽他的,他是有了就不稀罕了,你好好的工作,我來給你弄報考的事,書可以從網上買,每年兩次報名,我幫你在網上弄!”

    薛誌剛在前麵聽了,也不再說什麽,他看著前麵的路,一車的女孩子,什麽情況的都有,但都滿滿的信心,其實文憑也好,學曆也好,不過是你的一塊敲門磚,一旦投入一份工作,隻要有心,隻要用心學,都會取得不俗的成績的。

    就像何滿子,薛誌剛接到小姨給自己打來的電話,讓他幫著勸勸她的女兒,她一個大學畢業生,在影樓打工,小姨說不是長久之計,薛誌剛不以為意,難道,非得進大公司裏,才算是好的出路嗎?

    人這一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還能養得活自己,不是更好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工作不分貴賤,都是這麽說的,但何滿子知道大家對自己的轉變還是抱著不解的態度的居多。

    就像安娜與辛曉蕾,這兩個原來辦公事裏的同事,在何滿子的朋友圈,看了她宣傳豔域的文字與圖片,就相繼在微信裏問她,是真的去豔域上班了?

    當何滿子說yes的時候,兩個人一下子都來勸她,就算不在顧氏做了,也可以找類似的工作啊,犯不著去影樓去打工啊。

    仿佛何滿子在影樓打工,是多麽自取其辱的事,是多麽不光彩的事。

    何滿子滿不在乎地說:“你們不要勸我啦,我其實現在做得很好,很開心啊,你們要拍照,首選我們這裏吧,來找我預訂,我給你們多打折扣啊,而且保證是拍出最好的照片。”

    何滿子是說的真心話,卻換來了那兩個人的“嗬嗬……”

    何滿子不怪她們的不了解,就算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刑關關也一樣,直到現在,有時還會試探著問何滿子:“你不喜歡在顧氏,其實,可以試試別家啊!”

    何滿子簡直不知道給她解釋好,她最初來豔域真的隻是混混,但現在,卻感覺做得越來越有意思。

    每天接觸不同的人,聽他們訴說他們的願望,然後,給他們達成願望,把他們拍得美美的。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啊,為什麽大家都認為自己在委曲求全呢。

    說起來,倒是喬安的反應最有意思了,開始時也有些不理解,但後來,就欣然的接受,並十萬分的讚成了。

    想到喬安,不想,這樣的默契,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何滿子不知道喬安這時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我在你家樓下,能不能出來見一麵?”喬安說道:“才八點多,不算晚吧,我坐車坐得忘了時間,到了你家樓下,才看這時候了!”

    何滿子聽得出他聲音裏的風塵樸樸:“你迴來啦?可是,我沒有在家,我才收工,和同事們在一起!”

    “你不迴來了?”喬安問道。有些失望的。

    “我們要去吃飯……”何滿子說完了,有些猶豫地說道:“不然,你過來,和我們一起?”

    她不過是禮貌地讓一讓,人家一下火車就來找她,卻讓他吃了閉門羹,有些對不住呢。

    不想喬安立即答應了:“好啊,在哪裏,我現在趕過去!”

    真是太爽快了,何滿了皺了下鼻子,有點後悔自己的熱情了,她向著前麵問:“薛老師,我們去哪裏吃?”

    薛誌剛與司機商量了下,就說了一家燒烤店的名字。

    何滿子還不及說,喬安在電話那邊就說道:“噢,我知道那家,我現在就去,等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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