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苦著臉笑笑:“看你那兒子比長昊也大不了幾歲,孩子都上初中了,我啊,能不急嗎,不過,你說得也對,我是急也急不來,不想了,不想了!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

    我們許多時候,並不知道下麵的路如何走時,就拽出這個詞來,一種變相的,對生活的妥協吧?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何滿子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外,向著自己努力地重複著這句話。

    心理建設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敲門。

    裏麵傳來一句清越的“請進!”。

    何滿子推開門,走進去。

    諾大的辦公室,做了少許的調整,辦公桌從原來的紅木換成了現代感極強的黑白色拚接辦公桌,桌麵一邊有著兩台電腦,桌麵上有著總經理的銘牌。還有電話等各種小物件。

    顧維澤埋首在辦公桌前,不知道在簽署著什麽,何滿子看著他的樣子,陌生感代替了剛剛的緊張感。

    這樣的顧維澤,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何滿子暗嘲自己,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麽。

    “坐吧,我馬上好!”顧維澤並沒有抬頭,卻輕聲說道。

    何滿子看了看桌子前那張椅子。

    她走過去,坐下來。

    坐下來,有一種,麵對主審官的莊嚴。她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她低垂著眼瞼,看著自己的手。

    左手掰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捋過去,再一根根地捋迴來,十根手指還沒有捋一遍,就聽顧維澤問道:“你要申請調迴原部門嗎?”

    何滿子忙著抬頭,顧維澤原來已經忙完了,正一臉正色地看著她。

    “是,上周五人事部通知我,要我到秘書室來,可是,我認為我在原來的部門做得很好,到秘書室,未必能勝任,所以,能不來嗎?”何滿子說道。

    接到通知的時候,何滿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是明升暗降嗎?樓層升了,升到總經理辦公室那一層去,但是職位呢,自己現在遞出名片去,上麵還寫著業務經理呢,到秘書室?做秘書嗎?

    雖然別人會有羨慕的眼神,離著公司權力中心更近一步,可是,何滿子從沒有想過,要升職什麽的,更沒有想過,走什麽捷徑。

    顧維澤這個人,平時見到了,她都想避開,怎麽還非得往槍口上撞,調去做他的專門秘書,何滿子太排斥了。

    “我想你會勝任的,我見過你與那些外商打交道,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陪在身邊,我想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的。”顧維澤說道。

    “那隻是臨時抽調我來應應急,其實,我英語並沒有當翻譯的水平!”何滿子忙著說。

    “我有專業的翻譯,不會讓你多加一份工的,你不必有負擔,丸子,還是你有別的顧慮,才不來做我的秘書嗎?”顧維澤笑道。

    何滿子看著他那張笑臉,突然間想站起來,甩臉子走人。

    可是,這不是五年前,他不是她的小澤,不是她的同學,而是她的上司,她的衣食父母了。

    “我沒有顧慮!”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有些焦燥。

    “那就好,去人事那裏辦好手續,休兩天……”顧維澤看了看桌麵上的電子日曆牌:“周四來上班吧,直接來秘書室!”

    就這樣,何滿子給自己維權的行動,以失敗告終,申訴無效,執行原判,她還是得調來秘書室。

    隱隱的感覺,顧維澤有些利用職務之便,但是,他調她到秘書部,是什麽用意,何滿子不願意去細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許在人家眼裏,隻是一個普通的人事調動。

    看著何滿子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顧維澤終於露出點笑意來,人事變動的不少,何滿子的這次調職,也不會讓太多的人注意的。

    他隻是想多見見她,或許也可以說,是為了給自己加強一些免疫力,如果天天見她,而不再那樣的心悸,心動,那麽,也就是說,他終於可以待她如同別人一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快。

    一晃眼,顧氏收購s已經半個多月了,天氣也越來越熱了,刮了一春天的風,終於不再肆虐,桃花開過了,柳絮飛過了,這些天來,空氣中都是槐樹花香,槐樹下,好多的落花,踩過去,粘粘的,偶爾細雨過後,空氣中都是甜膩的香氣。

    何滿子站在路邊看著一地的槐樹花發呆,她懷裏抱了一堆的空文件袋,她調到秘書室後,開始空閑了幾天,領導叫她熟悉一下環境,熟悉一下平日的工作流程,後來,就開始忙起來,一忙起來,她都忘了開始糾結的事,有時在忙碌的間隙裏,偶爾抬頭看,對麵的,顧維澤的辦公室,玻璃門關著,窗子的百葉窗亦關上。

    除了開始兩天看到過他,後來,聽說他就去上海出差了。

    有一個多星期了吧,何滿子忙得都沒有注意到。

    雜事太多,整個公司的文件流程,還有各部門的總結報表,季度生產銷售的匯報,層層特批的各種文件,她都按要求整理好,送到資料室裏,再標明時間,科室,一一的在文件櫃裏放好。

    每天最多接觸的就是眼前的這些辦公設備,打印機,複印機,掃描機,傳真機,看著那些合同附近,一張張地打印出來,何滿子向後靠了下,手抵到桌麵上,一式五份,雪白的a4紙正從打印機裏一張張地吐出來,她看好下麵的頁碼,確定分成了五份,再拿出裝釘機,一份份對齊釘好。

    放到了透明文件袋裏。

    明天要簽的合同,千萬不能出紕漏,就在何滿子鬆口氣,一邊拿了東西抬頭,一邊拿起手機推開門,走出打印室時,卻看到顧維澤正從麵前走過去,他不期然地扭頭,與何滿子打了個照麵。

    不是他一個人,他身後一群人,都是西裝西褲,黑壓壓一群,他一停,那些人都被迫停下了。

    “澤少好!”何滿子忙著點頭行禮。

    “恩!”顧維澤應了聲,抬步繼續向前走,走開了幾米遠,他突然說道:“一會兒你從韓宇那裏拿材料過來,送到會議室來!”

    何滿子忙應了。

    這些人才走了過去。

    何滿子忙走迴秘書室,韓宇是她們這些女將的頭,卻是個男人。聽到何滿子敘述完顧維澤的話,忙彎身,從辦公桌下,抱出一大摞材料來,太沉了,啪一聲摞在桌麵上:“你拿得過去嗎?我幫你吧!”

    “那太謝謝了,頭兒!”這韓宇是顧維澤帶過來的人,但是這段時間,與秘書室裏的女職員都相處愉快。大家都心甘情願地聽他分配工作,都心悅誠服的叫他一聲“頭兒!”

    韓宇走在前麵,何滿子跟在後麵,到會議室門口敲敲門,然後,兩個人相繼走進去。

    裏麵有人在說話,顧維澤看到他們就點點頭,示意他們將材料發到與會的人員每人一份。

    何滿子與韓宇從兩邊開始發起來。

    何滿子發好了最後一個人,正好站到了顧維澤的身側,顧維澤指指自己身邊的一把椅子,向著何滿子說:“你坐下來,簡單做下會議記錄!”

    何滿子愣了下,求助地看向韓宇,韓宇點點頭,示意她就聽顧維澤的,還不及何滿子再有動作,桌麵上推過一個筆記本加一枝筆,她側過頭去,顧維澤下巴輕點一下,不再浪費一個字。

    何滿子隻有貼近他,坐在了他的身邊。

    因為之前有學習過,所以做簡單的會議記錄,還難不倒何滿子,隻是,坐得離顧維澤太近了。

    這距離,好像他們上學的時候,她上課,她畫畫,他就湊在一邊,歪著頭看著她。

    但是,有時卻不是看她,他最喜歡在課堂上睡覺,好像永遠睡不醒一樣。

    現在,何滿子有些恍然,倒是希望他接著睡吧,但是,顧維澤現在一點也不是上學時那個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了。

    他坐在那裏,餘光裏,他的樣子認真極了,有時會說幾句話,聲音清清越越的好聽,但說出來的東西,卻是讓屬下們信服的,都是工作上的難點,經他一說,豁然開朗一樣。

    何滿子之前也有跟過其中的幾個項目,對於顧維澤所說的,並不是雲山霧罩,她記得很快,直到散會,她才抬頭,會議室裏的人正在陸續地走出去,韓宇正在收幾個人留下的創意書。

    何滿子將記錄完成,還不及再整理一下,本子卻被顧維澤拿了過去,她扭頭去看,顧維澤的樣子極認真的,看著她寫下的那些東西。

    看過了,他抬眼看何滿子,有些滿意地口氣說道:“我覺我調你過來的決定非常對啊,記得非常好,以後我開會,你一定要到會!”

    何滿子還在驚愣,顧維澤已經站起身,待他走了出去,何滿子才迴神過來,屈著鼻子,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剛剛就瞎記一氣了。

    韓宇過來,笑著說:“雖然澤少脾氣好,但他也很少誇人,絕不濫用那些讚美之詞,對你能說這些話,就是證明你做得不錯,加油啊,小何!”

    何滿子訕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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