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桐正說得起勁,不想她話音剛落,耳邊卻一陣冷風掃過,啪的一聲,她險些的失聰,待她曉得被人打了個耳光時,耳邊一陣的轟鳴。聽到何滿子激動而字字清晰地說著:“薛雨桐,你平時利用職位,讓我替你做你份內的工作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把你濫用的錢,算到我的頭上,是我一直太縱容你,錢雖然不多,但不是我花的,誰也不能算在我的頭上,發票上有時間,有地點,隻要去查,總能查出是誰開的,隻是請在一切查清前,你注意你的言辭,我是你的下屬,但不是你的奴仆,更不許你侮辱我的人格……”

    薛雨桐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待她反應過來後,一下子撲了過去,就在她的手要抓到何滿子時,她的手卻一下子被人抓住了,那人太高,她仿佛被拽起離地一樣,她斜著眼睛去看,嚇了一跳,嘴裏哆嗦著:“顧少……不,澤少,您怎麽過來了?”

    顧維澤也不知道他怎麽就一下子走到了這裏,拽住了這個女人的手,他從小就被告誡勿動怒,所以,他很少生氣。

    但是,他看到何滿子孤兵無援站在那裏,仿佛一陣懼風要把她吞沒一般,周圍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覺得難過,又氣惱,幾步走過來,想也不想地,抓住了這個女人的手臂。

    他隻記得這個女人是個部門經理,正是何滿子的頂頭上司,但是,她的名字,他已經模糊。

    薛雨桐印象中的顧維澤,是一副彬彬有禮,頗有教養的儒家公子,他身上沒有富家公子的桀驁,也沒有商賈之氣,反倒似個文人君子。

    但這一刻,抓著她的手臂的顧維澤,卻有一瞬,在臉上出現了與她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氣質,目光中冷漠如冰,明明他的臉不怒不氣,但卻叫她感覺到了寒意,她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她不知道自己哪裏觸得了這個少爺的逆鱗。

    顧維澤抓住薛雨桐,不過是一時氣憤,聽到薛雨桐可憐兮兮又卑淒的問話,他的腦子清醒了下來,他施然鬆開手,唇角挑了下,是勸告也是命令一般:“下班了吧,都在這裏鬧什麽呢!還是散了吧!”

    圍觀的人有人看出顧維澤來,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以後他會是這裏的老板,所以,都快速地退開。

    隻有薛雨桐不敢離開,“澤少,您來這裏,有事嗎?要不要我幫您做什麽?”

    “不用了,謝謝你,我有話想同何滿子說!”

    聽到顧維澤這樣說,薛雨桐前後一聯想,心裏一陣的窩心,似乎猜到些什麽,但是,又不敢有異議,帶著滿肚子的懷疑,匆匆離開了。

    何滿子剛剛氣得嘴唇直哆嗦,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在大二之前,她的脾氣也是點火就著的,但經過了那些事後,她開始變得沉默,畢業後,換過兩個工作,積累了一些原始經驗,再到s公司時,她已經學會一些職場法則,努力地做好份內的工作,做為新人,能多幹一些,也沒有偷過懶。

    何滿子一進公司,一開始就在薛雨桐的手下,她知道薛雨桐為人並不十分的磊落,公司裏在她背後詬病她的人不少,但何滿子想著不過都是打一份工,誰也不比誰高貴,誰也沒有比誰低賤,在沒有妨礙自己的利益時,也就能忍則忍了,但她沒想到,忍到現在的結果,是被薛雨桐當成軟柿子來隨意的揉捏。

    現在,她見著所有人都作鳥獸散,一個個唯恐溜得不夠快。

    她知道這一切的效應都是因為著顧維澤。

    他來公司這兩天,已經有人在傳,他對自己不一樣的態度,這些人,沒事都要編些故事出來,那有一點的蛛絲馬跡,都要擴大了幾十倍的來宣揚。

    何滿子雙手慢慢的放鬆,整個人也鬆懈下來,大堂裏沒有別人了,這樣一耽擱,下班的時間早就過了半天了。人一少,大堂就顯得空曠起來,在何滿子的感覺裏,他們仿佛站在空曠的天幕之下,從孤立無援再到兩兩相望,她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剛剛顧維澤不曾出現,她與薛雨桐徹底撕破臉,有些事,不破不立。可是,現在顧維澤站在這裏,何滿子也無所謂了,甚至想著,大不了,辭了這一份工,反正,以後若是真的日日見他,於自己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種難堪與煎熬。

    “丸子!”他的聲音依舊清潤好聽,叫她的名字,帶著一點點的求懇,何滿子看著他,聽他要說些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剛剛你那樣的激動?”顧維澤說道:“我聽你說,似乎是受了冤枉?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何滿子看著他,兩個人現在,生疏至此,不過一步的距離,卻如咫尺天涯,她輕笑了下,顧維澤穿著正裝,不是原來清俊的大學生了,“你問我這些,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上司的身份呢?”

    “有區別嗎?”顧維澤問道。

    “有,也沒有,如果是朋友,我不想說,太累,太遜,如果是上司,這點小事,犯不著驚動你,總之是,你沒有必要知道!”何滿子說道:“剛剛謝謝你……”但她狠狠心,馬上又說道:“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好,請,澤少以後,還是當做不認識我,或是,純粹的上級對下級的態度好一些。我不想,多一些不必要的牽扯。請澤少,還是與我這個小職員,保持一些應當的距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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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維澤平靜地看著何滿子,他的腦子一時消化不了她的話,甚至,他並不太在意她說什麽,他的眼睛卻貪婪地看著她,試圖將她的樣子,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淺灰色的小西裝,領子挖得剛剛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頸,看到一點瑣骨,一條細細的鉑金項鏈,下端墜著一個空心的心型吊墜,也是鉑金的。她出來的急,脖子上還掛著工牌,工牌上有她的照片,竟然是長發的時候的她,照片很小,看不太清,但是與現在的她明顯不一樣的。

    短發的她,有點孤清,有點單薄,記憶裏,她好似不像現在這樣的瘦,她的肩胛也是那樣的瘦弱,好像用點力氣,都可以捏得碎它,還有那腰身,真的是不盈一握。第三粒西裝鈕扣正好在腰間,下麵一條一步裙,及膝的長度,露出渾圓的一點膝蓋,修長的小腿,下麵一雙奶白色的淺口中跟皮鞋,中規中矩的職場女人裝扮。

    這與顧維澤記憶裏的何滿子不一樣,那時的何滿子,總是牛仔褲,上麵或是襯衫或是衛衣,都是隨意而休閑的,他還記得陪她買的那件大衣,她穿上去,俏皮而靚麗。

    那時的何滿子,是多彩的,而現在的何滿子,是永遠不會出錯也不會出挑的黑白灰。

    何滿子不知道顧維澤這樣從上到下,掃描一般,看著她是為了什麽?

    但她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的態度,她剛剛明明義正嚴辭地闡明了自己的立場,不要曖昧,不要牽扯,他與她,已然陌生人,沒必要再替她做什麽,更不要幹涉她的生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怎麽感覺他一點都沒有聽到,他的目光似x光,從上到下將她掃描,讓何滿子渾身的不自在,“顧維澤,你有沒有聽我在說?”

    她這聲“顧維澤”叫顧維澤迴神過來,他有些驚喜之情,熟識之後,她高興時叫他小澤,不滿時直唿其名。

    隻要她有情緒,不當他隻是路人,這種感覺真好,顧維澤笑道:“你說什麽?”

    何滿子不知道顧維澤怎麽突然變得這樣的開心,他笑起來,還是那麽的妖孽,仿佛三月桃花開了滿屏,要溢出來一樣,何滿子受不得他這樣的笑,心跳得一悸,她惱怒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叫你離我遠一點!”說完,她不顧他的反應,轉身就走。

    看著何滿子逃也似地離開了,顧維澤一點也沒有惱火,相反的,他感覺到熟悉的感覺,原來那個驕傲可愛的丸子,仿佛在她說那句話時,突破她那身皮相,突然冒了出來。

    何滿子不敢逗留,出了公司的門,就快速地走向地鐵站,站在地鐵裏,還有些感覺臉頰泛熱,是氣惱,也是急,一拳揮出去,全然沒有中了對方的要害,對方好像還很享受,剛剛她推著公司的玻璃門出來時,在門的反射中,看到身後的顧維澤,竟然還在笑,一種熟悉的笑,就像是相識之初,她罵他吼他,他卻好脾氣地一一接受。

    犯賤嗎?

    嘴裏嘟囔了一句,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自己都不曾覺察出來的笑意。

    那張三萬元發票的事,最後不了了之,何滿子不知道上麵是如何解決的,但是,財務部的經理再沒有找過自己,薛雨桐也沒有再找過自己麻煩,隻是,何滿子能感覺到她頗有些忌諱卻又隱忍的妒意。

    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即將要被顧氏收購的消息,過了一周,已經過了明示,整個收購開始了,何滿子再沒有見到顧維澤,但在電視上卻不止一次見過他。

    他與劉芳含的婚約,他即將接手s公司,這些消息,不是讓他出現在娛樂台,就是經濟台,他一時風光無二,蓋過了他的哥哥的光芒,原本神秘雪藏的顧二少,漸漸的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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