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外空氣都新鮮多了,何滿子狠狠地吸了幾口空氣,入秋了,已經有些涼了,風吹著楊樹葉子,刷刷地響,她的頭發也吹拂到眼前,她用手抿開,正這時,胳膊被人拉住,刑關關跑得有些急,上氣不接下氣的:“你走這麽快幹嘛?怎麽不看了?”

    “有什麽好看的,耍猴似的!”何滿子說道。

    “嘴不要那麽毒嗎?顧維澤是怎麽把你得罪了?也沒看你對哪個男生這樣的排斥過啊?”刑關關說道,何滿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除了在宣凱麵前總是會緊張外,她和那些個男生都處成了哥們一樣的。“你好像很針對他啊?”

    “誰針對他?”何滿子有些不自在,想到顧維澤捏過自己的丸子頭,她現在想起來,還是一身的惡寒,氣得揪掉了頭頂的發繩,讓頭發散下來。

    刑關關被她的動作吸引了,按著她的雙肩,笑道:“你頭發都這麽長了,哈哈,待你長發及腰,少女,我娶你可好!”她用一根手指抬起何滿子的下巴,做出風流的模樣。

    何滿子無奈地眨下眼,配合她:“好啊,少年!”

    她們兩個在這裏開玩笑,卻聽到後麵的體育館裏突然暴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她們徇聲看過去,不明所以。

    不一會兒後,就有人陸續從那裏走出來,刑關關拉住了一個女生問剛剛發生了什麽,那女生還帶著興奮地神情地說道:“剛剛啊,你們沒有看到嗎?顧維澤灌籃了啊,在宣凱的麵前呢,真是好帥啊!啊啊——”,跟在她一起的女生也一樣的興奮:“太帥了,啊啊——”

    刑關關有些懊惱地埋怨何滿子:“都怪你,錯過了這麽精彩的一幕!”

    何滿子嘟囔道:“有什麽好看的,這還怪我?”

    就在這時,她們都感覺身後有一瞬的異樣。

    刑關關迴過頭去,然後,她轉迴來拍何滿子的肩。

    “幹嘛,別拍我!”何滿子看到一葉完整紅透的楓葉,正拿出手機,調整好角度,要在陽光下把它拍下來。

    刑關關卻還在拍,何滿子的手機都要被她震掉了,她不耐地側頭:“關關,你抽見啊!”

    但她一眼愣住了。

    她們身後,圍過來好多的人,那些人的目標顯然不是她們,但是,因為他們圍著的人,站在了她倆的身後,所以,他們也站在那裏,隔了三四米的距離,圍成半圓形,其間一個人,臉頰上還有著運動過後的紅暈,額角有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顧維澤?”何滿子有些疑惑,更多是擔心,忽地緊張了一下,顧維澤一臉嚴肅地站在她身後,她聽到那些人在小聲竅語,看到那些人,有人拿出手機來,似乎馬上要拍他們。

    顧維澤心跳得厲害,他知道自己再不說話,心就要跳出胸腔來,他向前一步,忽略掉何滿子那句略有警告意味的“顧維澤!”,“何滿子……”他突然叫她的名字,不是丸子,而是她的名字。

    聽在他的耳中,與她的耳中一樣,略略地陌生……

    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

    何滿子的名字,起得甚是隨意,就是她那個沒多少墨水的爹,在憋了一個多月,還沒有起出名字時,隨意翻了本詩詞書,然後這句落在他眼裏,就這個了,他笑著咧嘴。

    何滿子!

    三個字出口,顧維澤覺得何滿子的名字很怪,他並不常看書,古文基礎更是不行,隻是,感覺這樣的場合,叫她丸子,總不是很正經。

    他是正經人,他要說的,也是正經的事。

    “顧維澤,你要幹什麽?”何滿子一個字一個字,似咬著吐出來,她感覺到顧維澤在憋著壞,她所有的直覺敏感,都在提醒著她這感覺是對的。

    顧維澤看出何滿子在緊張,她的雙手緊緊的捏著,甚至有些發抖,他是看出來了嗎?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顧維澤笑了下,身邊有人驚唿,天啊,驚為天人,他這一笑,天地都黯然失色。

    何滿子被他笑得心底發麻,她在顧維澤又邁上來一大步時,慌張地退後了一步,她慌了,輸了氣場,刑關關這該死的呢,她下意識地想轉身就跑,但是,臨陣脫逃從不是她丸子的作為。

    “何滿子,做我的女朋友!”顧維澤終於說出來,心一下子輕鬆起來,腳下像踩到了雲端,他向前伸出手,剛剛他灌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籃,他信心實足,他發誓了的,如果順利地進入籃球隊,他就正式地向何滿子表白。

    喜歡,女生,籃球,這一切,都那樣的新鮮,他未滿二十歲的人生裏,頭一次知道這樣的感覺,想抱著這個女生在懷裏,親她的臉蛋,捏她的丸子頭,甚至……

    應當的,不應當的,他不管了,隻是,他頭一次向女生表白啊。

    可是,麵前的女生,一副見鬼了的樣子,是怎麽迴事?

    怪他沒有經驗,這是正常的嗎?他又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按住還在發呆的何滿子雙肩上:“你喜歡籃球!我進了籃球隊呢,你還喜歡什麽,我都可以做到,隻要你高興!”

    他捏得有些緊,何滿子終於在吃驚中清醒過來,一切不是做夢,不是惡作劇,四麵的聲音漸漸高漲,好多人在說話,她抓不住一個字,一個音節,好友刑關關在一邊尖叫,好像是受到了千萬點的暴擊,她想喝住她,叫她不要叫,叫這些人不要說話了,她的頭要炸開了。

    “就說是真的啊,他真的喜歡這個何丸子啊,怎麽會?”四周一片哀唿,卻蓋不住何滿子心底的哀唿。

    尤其是,何滿子看到不遠處,宣凱在眾人之外,寂廖地望過來,隻一眼,卻讓何滿子感覺到心痛。

    “你有病啊!”何滿子用力地掙開顧維澤的手,抬頭,對著一張俊臉,她的話如暴珠一樣的滾出來:“你這個人,是不是傻啊,我說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不喜歡,你這是幹什麽?”

    刑關關要拽住她,也沒有拽住,何滿子飛也似地從眾人眼裏跑掉了。

    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

    何滿子從睡夢中驚醒,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夢到同樣的情景了,夢裏,那個顧維澤滿臉的錯愕,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何滿子那天跑開前,顧維澤落在她眼裏的最後的表情。

    在那以後,有好多天,她都沒有再見到顧維澤,而那一次當眾表白,更像是一場鬧劇,何滿子忍了幾天,身後有人跟著,有人在小聲地議論她。

    就是她啊,顧維澤喜歡的女生啊。

    她啊,也不怎麽樣啊?太普通了,顧維澤就喜歡這樣的嗎?

    這些聲音叫何滿子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好在她臉皮夠厚,那些議論聲如果太過不堪,她就迴頭,猛猛地瞪人家,直到那些人無趣地走開。

    刑關關開始還在她的耳邊碎碎念:“丸子啊,雖然說你喜歡的人是宣凱,但是人家那裏明顯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階段,你就算是想做替補,人家也未必同意呢,何況,那樣就太委屈你了,顧維澤多好啊,你不如考慮下吧!”

    “別再提那個人!”何滿子怒喝道,刑關關隻得閉嘴。

    什麽人嗎?突然就表白,也不顧別人的感受,又突然地消失。

    這樣的男生,叫她怎麽喜歡嗎?

    何滿子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那次認為以顧維澤為男主的原形這個主意不錯,她就試著畫了下,然後給編輯看,結果一下子就過了。

    編輯發過個色色的表情:“丸子,原形有嗎?好帥啊!”

    這真是個以色侍人的時代,何滿子繼續哀唿。

    結果,她現在天天晚間,還要對著那張酷似顧維澤的臉,趕稿趕稿,簡直要逼瘋她了。

    消失了四五天的顧維澤,這一天,突然就出現在了食堂。

    何滿子一進食堂,就感覺到了他的氣場。

    那種他在哪裏,就鶯鶯雁雁圍成一團的氣場。

    好像有人提了一句,原本喧嘩的食堂,突然間靜了一瞬。

    有人看過來,何滿子目不斜視地走到打飯窗口。

    排骨,雞腿,咖哩牛肉,平素喜歡的菜品,一個個沒了往日的誘惑。

    隨意地點了菜,盛好,端過那坐著最多人的一桌,何滿子扳住自己想扭頭的欲望,感覺那些人的目光,都膠著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被無數的x光照著,何滿子感覺自己全身的每一處都裸露在外一樣。

    突然有人輕哼了一聲,她下意識地扭頭,顧維澤略有嘲諷地笑意,落在何滿子眼裏。

    匆忙收迴目光,聽到顧維澤說著什麽,有個女生誇張地叫了下,何滿子不管那裏的熱鬧,走到她例來喜歡坐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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