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姐姐”,衛無憂握住暖玉,望著煉丹殿頂繪著的周天星辰圖案,仿佛看見了白衣少女的容顏,清冷、妍麗,如暖玉釋放的氣息,溫暖和柔軟。

    她娘早早過世,衛獵戶棄她如敝屣,廣坤道人更是心腸狠毒,赤陽子收她為徒,卻不聞不問,仙子姐姐是出山後待她最好的人,救她性命,授其心法口訣,更是將貼身佩戴的暖玉相贈,就算無憂再不懂,也知道這塊暖玉乃是珍稀至寶,是以對白衣少女的感激和牽掛,時常惦記在心中。

    她不想死,她還想再見到仙子姐姐,等有一天將冰魄煉化後,把暖玉還給她。

    如煉丹般,縱世間有的事情再難成功,可隻要你持之以恆,總能做成的。

    待丹田真氣充盈後,她又繼續嚐試,這迴,竟真的煉化了一絲冰魄寒氣,化作雄厚的真氣,竟是大有裨益。

    隻是,煉化一絲冰魄寒氣,幾乎耗盡她所有精力和真氣,是以,煉化的過程漫長而艱辛,可她,不會放棄。

    這日,衛無憂照常運氣修煉後,開始打掃煉丹殿。

    頭頂上方,一陣陰影襲來,高亢而清越的聲音響起,衛無憂笤帚一扔,兩手擋在頭頂就往殿內跑去,還沒跑兩步,劈裏啪啦,一堆鬆果砸在她頭上。

    大鵬金翅鳥響亮鳴叫著,驕傲地飛走了,衛無憂無奈的望著天空,低頭把地上的鬆果掃到一旁,那裏的鬆果快堆成一座小山了,自打大鵬金翅鳥看到她每日清晨都會在殿外打掃,捉弄她就成了例行的事了。

    “你可真笨”,己柳在殿外看到這一幕,笑的直不起腰來,他今日穿著青色道袍,長相清秀,舉手投足間儒雅斯文,就是臉上神態過多,看上去有點女子氣,衛無憂抬頭,看了他一眼,

    “好看麽?”,己柳喜穿青色,如夏日荷塘裏的翠葉,“好,是好看,但修道的人穿這樣,有點不合適”,衛無憂委婉說道,心裏嘀咕著這實在不像男子穿著。

    “掌門還穿朱赫色呢?”,己柳這人膽子實在大,連掌門都敢說,“你瞧瞧你,成天穿的灰不溜秋的,要麽就是玄色,老氣橫秋的”,己柳嫌棄地看著她。

    “是麽?”,衛無憂低頭扯了,本來初等打雜弟子就是這等裝扮,更何況,她從前在山裏,後來在靈草園、煉丹殿,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誰會對她的打扮評頭論足。

    “不說了,趕緊走,去落日穀”,己柳拉著衛無憂要走,“去落日穀幹嘛”,衛無憂有點猶豫,落日穀有猛獸,也有可能遇見仙子姐姐。

    “你忘了答應我一件事的”,己柳拉著她走到赤陽峰,仰著頭看了一會,沒多久,就見大鵬金翅鳥振翅而來,己柳拚命朝著上麵揮手,大聲喊道,“子規師兄!”,

    大鵬金翅鳥收翅,堅硬如鐵的喙爪,抓在崖邊,石頭大塊的泥土往下掉著,衛無憂退後兩步,大鵬金翅鳥瞪著眼珠子,金眸如日月閃爍,它打了個嗤鼻,吹的衛無憂跌坐在地,大鵬金翅鳥張嘴,發出得意的叫聲。

    己柳恭敬地朝著子規和金鵬拱手,“子規師兄,阿柳奉師父之命,去落日穀擒靈獸,還請金鵬尊者送我們一程”,

    子規低頭看大鵬金翅鳥,見它點頭,這才應下來,“落日穀有兇猛禽獸,有金鵬尊者在,也可保護你們”,

    衛無憂忐忑地爬上大鵬金翅鳥,她看向己柳,低聲道,“金鵬尊者?”,“這大鵬金翅鳥活了上千年,是老祖宗了”,聽到己柳如此說,衛無憂的兩手不知該怎麽放了。

    大鵬金翅鳥清鳴一聲,掠下山峰,衛無憂一晃,趴在它身上,兩手死死拽住它脖頸上的細毛,

    大鵬金翅鳥晃了晃,腦袋偏過來,金眸惡狠狠地瞪著衛無憂,嚇的她趕緊鬆手,朝後跌去,慌亂中一把抱住己柳,叫道,“尊..尊者,它,不喜歡我,它要扔我下去”,

    “噯,放手!放手!”,己柳用力掰著衛無憂的手,見他死死抱住,索性伸出腳踹過去,兩人在金鵬背上扭打做一團。

    展翅、收翅,幾個唿吸間便到了落日穀,大鵬金翅鳥不耐地伏低掠過,身體側翻,將兩人扔了下去,長頸一伸,直線上升,片刻工夫,便飛出山穀,振翅長嘯,驚的飛禽走獸四散逃離。

    “鬆開!”,兩人抱著滾做一團,己柳還不忘把衛無憂踹開,

    剛下過雨的鬆軟泥土,山崖流下的清泉匯成一汪潭水,碧綠清澈,衛無憂躺在地上,看遠處疊峰凝翠,氣勢雄偉,正中一峰有一條銀線下垂,在旭日映照裏,閃閃生光,不由抬手指道,“那是?”,

    “有巨瀑沿壁流下,如天地一線,所以叫天一峰,是掌門所在的主峰”,己柳理了理道袍,踢了衛無憂一腳,正要說話,就突然僵在原地,緩慢地轉過身子,視線朝譚邊而去,手中憑空出現一個儲物袋,

    “你做什麽?!”,衛無憂剛要開口,被己柳瞪了迴去,她順著視線而去,在譚邊有一隻通體雪白,唯有雙耳赤紅的狐狸在吐著舌頭喝水,絲毫沒察覺剛才的巨大動靜。

    己柳臉上露出喜色,手裏的儲物袋變大,朝著狐狸兜頭罩去,狐狸赤色的耳朵動了動,沿著譚邊的石頭疾速奔走,己柳興高采烈的從懷裏摸出一張黃符,邊跑邊朝著狐狸打去,口中念道,“急急如律令...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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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一個打滑,己柳握著黃符,整個人跌進水潭裏,眼睜睜看著狐狸逃掉,手裏的黃符遇水化掉。

    “...”,衛無憂愣住,“該死的赤耳靈狐,不是靈獸裏最笨的嘛?跑的這麽快”,己柳氣唿唿地從潭裏走出來,渾身濕噠噠的,

    他看到衛無憂的目光一眨不眨,低頭看去,捂胸大叫起來,“臭不要臉的,你看什麽看?!”,

    “你..你是..女的?”,衛無憂艱難開口,己柳轉過身,耳朵通紅,側過去,又想抬腳踹衛無憂,“轉過身,轉過身去!閉上眼睛!不然我把它們挖出來!”,己柳氣的直發抖,又羞又急,眼淚珠子拚命往下掉著。

    衛無憂聽她聲音哽咽,抱胸蹲在地上,蜷成一團,隻得脫下道袍,朝她兜頭罩去,這倒有點像剛才己柳捉狐狸的模樣了。

    己柳把道袍披在外麵,緊緊裹住胸前,委屈的眼底包著淚花兒,噘著嘴,“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說著說著,己柳又嚎啕大哭起來,“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就殺了你,管他什麽修仙不修仙的?”,

    衛無憂著急地擺了擺手,“阿柳,你莫慌,我,我,也是個女子”,

    “啊?”,己柳轉過頭,上下打量著她,“真..真的?”,見衛無憂點頭,己柳站起來,捏著她的下巴,並無喉結,伸手摸向胸前,驚的衛無憂退後兩步,還沒來及躲,就被摸個正著,己柳掌心握著小小的突起,瞠目結舌,“你也是..女的..,真看不出來”。

    兩人躲到山洞,衛無憂把幹樹枝堆好,撿石頭打火,“你好歹也算半個火靈根,怎麽連個火都捏不出來”,己柳嫌棄道,手掌攤開,掌心湧出一團土來,上下翻騰著,

    “我,我識字少,認識的多是靈草,對師父給的初級功法讀不太懂”,衛無憂低著頭,掰斷手裏的樹枝,扔到柴堆裏,

    “你拿來給我看看,我教你,阿嚏”,己柳打了個噴嚏,濕噠噠地裹著外麵的道袍,“你我靈根不同,但練氣化形是相同的,提聚丹田真氣,凝氣為形”,

    己柳握著初級功法,細細解說,衛無憂領悟能力不弱,意念集中,氣運丹田,半響後,費盡的在指尖終凝成一點微弱的火苗,點燃了幹燥的樹葉,柴堆燃起來。

    “阿嚏,幸好你沒有那麽笨,不然我都要被凍死了,可你的真氣,太弱了”,己柳除簪、解袍、脫鞋,抱著腿烤火,衛無憂拿樹枝把衣裳架起來,放在火堆旁烤著,

    己柳兩手捧著臉,長發垂肩,原本清秀的模樣多了兩分嬌媚,“你為什麽要扮成道童?!”,不等衛無憂迴答,她自言道,“我知道了,你資質太差,絕不能拜入寒水峰,隻得扮作童子拜到赤陽真人門下”,

    “你也是如此麽?”,衛無憂問道,己柳點頭,又搖頭,“我本就想拜丹空真人,隻不過,雲華派門規,除寒水峰外不收女弟子,所以才扮作男子”,

    說畢,己柳神情嚴肅地對衛無憂說道,“此事你要替我守口如瓶,若有旁人知道,我定會被逐出雲華派的”,

    “嗯,我不會說出去的”,衛無憂點頭,“眾多修仙門派,唯有雲華派門,門規死板。你我今後就是朋友,作為報答,我會時常來教你認字和練習功法的”,己柳得意說道,“畢竟在功法上,我勝出你許多”,

    “多謝阿柳師姐”,衛無憂認真、感激地謝道,己柳噗哧一笑,仔細瞧她,“你今年多大?”, “十一”,己柳搖頭歎道,“瞧你瘦的跟八九歲孩童似的,成日穿黑袍,呆頭呆腦,不說還真瞧不出是個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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