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巡查,其餘五個村寨的情況大抵和富家寨相同,總體上說就是這個地方被曾弄霸占了,老曾弄乃是家大業大的一個土皇帝了。


    這六個漢人的村寨,約五千多畝的良田被毀壞了。青壯年漢人也被招安了去效力,但是總體上這些村寨的人基本吃口米飯是做得到的。隻是說沒有尊嚴、沒有餘糧,甚至自由也被一定程度上限製了。


    正行動間,前方有十多個人,步行而來了,還抬著“曾”的旗幟。


    曾弄果然是個聰明人,是個奸商。他當然懂規矩的,於是他受到了曹晟的下馬威,聽了曹晟的命令,來的時候沒騎馬,沒帶兵器。


    “在旁邊做孫子,我不吩咐不許說話,我詢問的時候就大著膽子的說。”曹晟一副大昏官的樣子道。


    曹晟隻帶五百多人,是曹晟一開始打算用流氓手段“官逼民反”,一旦和朝廷的護國軍作戰那當然就是叛逆,曾頭市就可以被剿滅。而要吸引他們匹夫一怒的動手,人數就不能多,又不能太處於劣勢。


    但是現在看來真的高估曾頭市了,低估了曾弄這個聰明的奸商,除非隻低調的帶幾個護衛來,那麽曾弄難說才敢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曹晟早先殺人威懾,不許他們騎馬,就是要贏得時間去走訪幾個寨子,以便評估曾頭市的勢力,但是走訪了之後女真人幾乎沒有,都是漢人的村寨,就知道高估曾弄了,他不會反,隻會做孫子,也有可能他剛被梁山打怕了,一個梁山都讓他差點被全滅,那麽這個一戰推平梁山的大名鼎鼎的護國軍,豈是他能夠觸碰的。


    那些漢人不敢說他們會幫曹晟,但有事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去幫曾弄。因為他們是漢民,至少被教化了知道讓著官府,教化不了的那群在梁山,那群也絕對不會被女真人來剝削的,那是一言不合就會抽刀火拚的一群匪徒。


    梁山來攻打曾頭市的時候,遭遇了七寨聯防的抵抗,那是因為他們是反賊是土匪,出師無名。換後世也一樣的道理,一群強盜闖入民宅搶劫,若是遇到狠人,當然是提著菜刀反抗,全部砍死在家裏也是合理合法的。然而如果是一群警察武警來抓人調查,一般是不會作死反抗的,因為那沒什麽卵用還會死,還會被扣上暴民的名聲和責任。


    曾弄的家裏,真正能戰的女真騎士現在應該不超過五百人,至於漢家寨子中去打工的那些青壯年,腦子沒病的話有事的時候是不會幫曾弄的,再應該就是一群類似於雇傭兵一樣的人。


    “哈哈哈,大人遠來辛苦,草民曾弄參見駙馬、參見縣尊大人,恕罪恕罪,請快些隨草民進入曾家寨去喝茶,必有孝敬。”


    曾弄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漢人打扮,辮子都沒有留了,也有些漢人奸商的那種慣有和氣的神態。


    曹晟有些失望,其實這種人才相對麻煩,如果曾弄也如同剛剛那兩蠻子一樣,就太簡單不過了,今日黃昏曾頭市就可以姓宋了,曾頭市的幾千戰馬和財富也姓宋了,這樣大名府的騎兵就有著落了。


    yy完畢,曹晟也下馬,攜帶著昏官似的笑容走過去道:“曾員外客氣了,你不怪本官不請自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誤會,大人您誤會啦,前期大人救援我曾頭市,老夫正昏迷,還未向大人請罪,此番正好謝過大人。”曾弄笑眯眯的和曹晟套近乎了一下,一甩頭,他的小兒子曾升抬著一盤黃金錠子走上來遞請相公笑納。


    出手就是五百兩黃金,價值五千貫。


    曾升來給黃金的時候,還相當驕傲不服氣的模樣,隻是被他家爹爹壓著,也發作不得。


    另外的隨行幾人分別是曾塗和幾個女真領頭,以及麾下的女真騎士。他的五個兒子,隻有兩個了,他們不做漢人打扮,而是女真習俗打扮,他們紛紛以奇怪的目光盯著曹晟。


    但凡送禮的,曹晟是來者不拒的,唿嚕一下收不見了。


    “請相公給曾家留些麵子,以後勿要來隨意的帶兵來巡查,曾頭市治安穩定,民眾安居,是不會給大人添亂的,若能達成同盟,金銀自然不在話下,到時候我家爹爹一定還會有重禮相贈。”那個送禮的小兒子曾升語氣有些生硬的道。


    曾弄皺了一下眉頭,暗恨兒子不會說話,雖然是這個意思,但也不能說的這麽直接吧,這東西在漢人的官場文化裏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但既然目的是這樣的,兒子也已經說出口,曾弄便眯起眼睛,注意觀察曹晟的反應。


    曹晟看也不看曾升,正在用袖子一個一個的擦拭那些黃金錠子,觀看成色,隨即漫不經心的道:“哦……曾家少爺你這是在命令本官呢還是給本官建議?”


    曾升想要發作,女真騎士們也紛紛鐵青著臉。


    但是看彪悍的護國軍壓陣,曾弄瞪了他們一眼,急忙打圓場道:“自然是個建議,小兒年少不懂事,哪能命令大人呢?”


    “建議是可以提的,然而,本官不接受你們的建議。”曹晟收了黃金之後立馬翻臉。


    全部女真勇士們覺得吃虧了,紛紛大怒。都傳說宋官貪財,卻是沒見過這種收了錢卻不答應的。媽的要是想做硬漢,好歹表現的有點骨氣,別收老子們的錢啊!


    曾弄也不發作,拱手道:“要來巡查自是大人的權利。然而似乎……您有點破壞規矩了,您可是已經拿了我曾家的孝敬了。”


    曹晟摸著下巴道:“那又怎麽樣?是你要給我的,我又未索賄,我為何要拒絕?當然是收了再說。”


    “你……”曾弄的大兒子走前了一步,可惜手裏沒有刀,否則應該握緊了。


    又看了曾弄一眼,大兒子曾塗喝道:“你們漢人怎的如此無賴,你收了錢就違反了你們的國法,在送禮的人麵前你就失去了權利,因為你的權利來源於國法,而你違反了國法。我曾家也不是好欺負的,是有渠道對宋朝朝廷說話的,大人您想清楚。”


    “你看似聰明其實是個草包,半瓶醋。”曹晟擺手耍流氓道:“收了錢又答應了你們的不合理要求,那才叫受賄懂不。然而老子收了錢卻不答應你們,而是上交國庫,這叫剛直不阿,麵對糖衣炮彈的腐蝕而堅定立場。媽的你就是說到禦史台和刑部,我也這番說辭,你看李邦彥那個棒槌覺得你有理還是我有理。就這樣,錢是你們自願送的,收了我就不吐出來,當然本官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追究你們行賄腐蝕我大宋官員的事了。違法亂紀的事我也不答應,時大人,這是見鄆城學堂的初步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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