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獨立的院子裏,楊誌仰頭看著夜空裏的明月,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臉上的金印,雖然被安道全洗了去,但是疤痕還在。他是天波府楊家之後,是正兒八經的楊家將,楊家自從楊文廣之後就一直向下,到他這一代,好不容易中了武舉,做著有朝一日,重現祖上榮光的時候,他被安排做了製使,去為宋徽宗押送花石綱。但是一行十個製使,其他九人都順利完成了任務,偏偏楊誌的船隊,在黃河中遇到了風浪,石頭落入了黃河中。


    後來,楊誌去找高俅買官,高俅不許,楊誌花光了錢,隻能去賣刀。這時候,他又遇到了潑皮無賴牛二,被糾纏不過,楊誌怒殺牛二,直接被發配到了大名府充軍。


    從東京到大名府,他是個賊配軍,被梁子美賞識,安排他比武,破格提拔他做了提轄。但是也隻不過是個家將打手而已,梁中書讓他送生辰綱,哪知道在黃泥岡上,楊誌又碰到了晁蓋等人,生辰綱被劫後,楊誌無奈去了二龍山落草,後來被張清説降,今天因功被授予正四品明遠將軍,這個位置是這次戰爭中封賞最高的,目前就官位而言,他僅次於曹晟和曹蒙,位列第三了。


    從這裏也可以看出曹晟報功基本是實事求是了,也有可能有他是楊令公之後的部分原因。這次重迴故地,他對比第一次過來,不勝感概。


    這時小蘿莉曹晴出來院子裏,對楊誌說道:“楊大叔,問你個事,你說大大哥打得過小關刀嗎?”


    楊誌微微一笑道:“他們都屬於力量型的戰將,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不用擔心,在護國軍來說,武二郎也是數一數二的戰將了,近來騎術也是大有長進,頂多半斤八兩。”


    小蘿莉點點頭,歪著小腦袋道:“那楊大叔你打得過他的拖刀計嗎?”


    “不知道,戰場上舜息萬變,楊誌我隻能說我護國軍重甲騎兵在大宋目前是無敵的存在。”楊誌說道……


    次日很早,就有人來請曹晟去禁軍大校場,曹晟一把把何飛拉起來,就押著去了校場,曹晟覺得這個大名府對他不友好,每次來都有拖油瓶塞給他,上次是梁歡,這次是何飛,這次還算是個正牌的小舅子。


    但是這裏畢竟不是輔國大將軍府,徐寧不敢全部拉出來,按護國軍老規矩全軍來個對抗演習。


    隻能是三千人小規模的演練。


    很明顯徐寧沒有投機,這三千人一看就是新兵蛋子,雖然隊裏整齊,但是少了狠勁和殺氣,沒辦法,這生活優渥的大名府人,在天生的問題上還是有點缺失的。


    曹晟觀看的同時暗暗的在心裏有個推演,有把握就以自己的五百親軍,一舉擊潰這三千多人,產生兵敗如山倒的踩踏效應。


    思索間,軍陣演練已經完成,徐寧道:“少主,這裏全部大名府招的新兵,訓練三個月了,但是還是有些差強人意。”


    後麵的書記官聽徐寧如此說,頓時有些不以為意,這種素質的新兵,就衝這種精神麵貌就可以打之前的禁軍三倍。


    曹晟正色道:“不能總是這麽想,徐寧,你要知道,孔子曰有教無類,你不能都仰仗登州和兩浙,大名府的兵員身體素質不如那邊,但是他們應該是有想法的一群,這一群兵要是練成了,將是很強的技術兵種,再有,晟讓你就地招兵,也是因為一旦金國進攻我大宋,隻有這些當地兵能不畏生死的保家衛國,保護家人,死戰不退。”


    徐寧點點頭,也是明白了曹晟的終極意思。


    曹晟又道:“關勝來了嗎?”


    現在隻是一個都虞候的關勝早就迫不及待,當即騎著戰馬從校場的老遠跑過來,悍然道:“關勝在此,早等著大將軍考教了。”


    武鬆好久未廝殺,也早就手癢,想和高手切磋,抱拳道:“末將上吧?”


    曹晟壓低聲音道:“大哥,小心他的拖刀計。另外晟觀他駕馭戰馬的功底不俗,這對你是挑戰,若能挑殺他的戰馬,進入步戰環節,希望就大了。”


    武鬆低聲道:“大哥理會得,三弟放心。”


    “戰馬,甲胄伺候。”曹晟一揮手道,“擂鼓!”


    自從當時大名府騎術拖了後腿後,武鬆在耽羅時整天與馬為伍,苦練馬術,今日也算小有所成,但是離真正的馬戰還是有不少距離,比如對比楊誌和林衝,武二郎還是差兩個檔次,從這裏也可以知道自小在馬背長大,從小在黑山寒水裏曆練的女真人天生有多大的優勢。


    “大大哥威武!”小蘿莉竟是拿著小喇叭當起了超級啦啦隊。


    武鬆大笑,一個ok的手勢,提刀上馬,在戰鼓的催化下,兩人圍著開始跑場,進行戰前熱身。


    某個時候距離接近,兩家夥如同相互仇視的鬥雞遇到了一起。


    噌——


    寒光一閃,關勝一掃青龍偃月刀,由下往上,地麵沙土頓時鋪天蓋地的卷向武鬆。


    “殺!”


    武鬆雙腿一夾從戰馬飛身而起,避開沙土的同時一個臨空大劈。


    砰——


    火星四濺。關勝以青龍刀寬闊的刀麵阻擋了武鬆一刀,卻是力量奇大,連同戰馬一起被推後了近乎一尺。若不是戰馬功底了得,就要亂了。


    第一迴合的較量,讓雙方的心理同時吃了一驚,都有了遇到勁敵的感覺。


    “戰戰戰!”兩邊的士兵當然是崇拜武者的,這時連一臉生無可念的何大紈絝也是來了精神,有些像看後世拳擊賽一樣的,充滿了激情和鬥誌。


    雙方又戰在了一起,關勝大開大闊,氣勢蓋天。武鬆特製的武器要比關勝更加能發揮威力,而且武鬆長刀的運用就是比關勝刁鑽的多。


    “這大哥這段時間跟林衝互相喂招,進步不小啊!”曹晟問道一旁楊誌。


    “嗬嗬,少主這都看出來啦。二郎的進步不算什麽,也是刀法用的更加省力,適合了纏鬥而已,要是進步,那小溫侯最是厲害,現在誌對戰他都勝不了了,張小二不用飛石那頂多二百迴合必敗。”楊誌道。


    “哦?”曹晟有些驚訝,這呂方在原來是排不進八彪騎的,和郭盛在梁山排名估計也就中上的吧,現在連八彪之首的楊誌都能不上不下了,他現在還小,假以時日成為林衝那樣的也是可以期待的,而且他用的是方天畫戟,長兵之王,能運用技巧如長槍,能氣勢壓人如大刀。


    再看場上轉眼一百迴合過去,仍舊不分勝負。


    這算是很高端的對決了,導致整個大校場幾千人看得眼花繚亂。


    某個時候武鬆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風,武藝功底差不多,但明顯來說,駕馭戰馬的底子關勝要強一些。


    關勝惱羞成怒了,遲遲不能取勝這個小白臉似的武鬆,感覺麵子丟光了,於是用計敗走,打算使拖刀計。


    但早有準備的武鬆劍走偏鋒,不追擊,直接把長刀當做標槍一般飛出。


    聽聞風聲刺耳,關勝倒揮青龍刀護住後背,卻是失算,武鬆的目標不是他,而是他座下的戰馬。


    噗嗤——


    戰馬中刀倒地,飛身而起的關勝心疼的要死,怒斥道:“你……”


    卻是都沒有罵出來,武鬆已經飛身下馬,抽出金絲大環刀近身展開了肉搏。


    至此關勝長歎一聲,知道此番無法取勝了。


    馬戰一百迴合,步戰一百迴合,兩人都已經汗流浹背,最後關勝腳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喘息。


    至此,武鬆仍舊站立如鬆,這打虎武鬆的氣力和耐力真不是蓋的。


    “好!”曹晟拍了一下椅子起身笑道:“大刀關勝果然名不虛傳。能戰平武鬆足見勇武,上前聽賞。”


    關勝上前來軍禮跪地,不服氣的道:“武鬆使詐,多好的馬啊,有種衝我來,幹嘛傷害我的馬,不能這樣糟蹋。”


    曹晟道:“照關將軍這般說來,和蠻子作戰的時候,也是衝鋒前說好不許傷害馬?”


    關勝愣了愣道:“那不同,那是戰場衝殺,這是比武較計。”


    曹晟道:“你錯了,這裏不是江湖混混的武館。你們是軍人,這裏就是戰陣,兵者詭道,勝者為王。”


    武鬆待要說句客氣話,曹晟卻抬手打住道:“關勝你別不服氣,武二郎馬戰時在落於下風的時候,依舊維持了一百迴合的平手,殺了你的戰馬,保全了他自己的戰馬?你覺得真是平手嗎?你覺得真的隻有憑借勇武的刀法取勝,才是取勝嗎?他殺了你的戰馬後,已經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就算他不殺你戰馬,最後你也贏不了,你一味的衝殺用力,這才是你下馬一百迴合就跪的原因所在。”


    “這……”關勝考慮了一下才抱拳道:“大人說的是,末將服了。”


    “好,晟看中你了。”曹晟扭頭看向徐寧道:“牽我戰馬給關大刀!從此你就是徐寧的副將,做個副都指揮使吧。”


    關勝愣住了,原本覺得怕是要被這小子護短,卻是升官了,得到了重用?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謝駙馬。”徐寧笑著嗬斥道。


    “謝大人栽培!”關勝又驚又喜的單腿跪在地上……


    離開了校場,曹晟帶著何飛穿行於北京的街市當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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