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之下,玉姐竟然聽的入了神,直勾勾盯著張龍訴說的同時,點燃了一根煙。


    車內,煙霧繚繞。


    等張龍講完後,玉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著說道:“你是個人才,能從那種地方跑出來,吃了不少苦頭吧?”


    張龍咧嘴一笑,眼裏盡是鋒利:“吃苦算什麽?我恨自己沒這個本事,把那群王八蛋全給端了。”


    “當年那幫騙了我的人,化成灰我也忘不掉。”


    “遲早讓他們死在我手裏。”


    “不然,老子這幾年吃的苦,算什麽?”


    玉姐聽到這話,再次笑了笑,主動給張龍的嘴裏,遞上了一根煙,然後幫他點燃。


    張龍有些受寵若驚,剛準備說話,玉姐就先一步開口:“自打我搬來哈市,有種的男人我一共就遇見過兩個。”


    “一個,背叛了我。”


    “另一個,是你。”


    “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別讓我失望。”


    張龍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抖。


    但很快,就穩定了下來,輕聲迴應了一個“嗯”字,便加速踩在了油門。


    而坐在後排的玉姐,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說的這一句話,在不久後的未來,會給張龍帶來多大的“幫助”。


    兩人之間的故事,也從這一句話開始,徹底拉開了序幕。


    大概開了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終於到達了玉姐所說的“慈福養老院”,實在是一個距離市區非常遠的地方。


    但等張龍下車的時候,才算是明白為什麽這個養老院,要建立在這麽遠的地方了,它的麵積和裝修,都非常豪華,光是從門外看去,那齊齊整整的花園,還有非常風格化的歐式建築,無一不彰顯著其高貴程度。


    什麽人才會住在這裏?


    不用想也知道。


    有錢的,當領導的,亦或者海歸等等……


    張龍沒想那麽多,但依稀能夠察覺到,玉姐這趟要見的,恐怕不是個普通人,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跟在了她後頭。


    走進養老院裏,一個打扮貴氣的洋人老頭湊了上來,對著玉姐和善道:“玉姐,得有半月沒見了吧?”


    玉姐又點燃了一根煙,右手撐著左手拿煙,開口問道:“複發了沒有?”


    洋人老頭微微彎腰道:“按時服藥,一切正常。”


    玉姐道:“帶路吧。”


    洋人老頭抬頭看了張龍一眼:“這位是……”


    “我遠房表弟。”


    玉姐的介紹讓張龍心頭一愣,但並未表現出什麽不妥。


    洋人老頭沒說什麽,轉頭帶著兩人走上了二樓。


    路過之處能看到不少閑遊打牌的老頭老太太,基本都是富貴相,但眼神都冷漠得很,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張龍隻是匆匆打量了幾眼,就跟著洋人老頭走進一間房,裏麵坐著一位滿頭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正發呆盯著窗外。


    穿著一身高級羊毛衫,眼神卻顯得呆滯無光,而且渾身骨瘦如柴,怕是活不了幾年了。


    然而下一秒,玉姐的唿喚聲,讓張龍當場目瞪口呆:“老公,我來看你了——”


    老公??


    眼前這坐在輪椅上的老頭,少說也有著六七十歲了吧?


    還不等張龍反應過來,玉姐就主動摟住了這老頭的脖子,還親了他臉頰一口。


    張龍有些不敢置信,但一旁的洋人老頭,卻是見怪不怪,恭恭敬敬退到了門外去。


    “好些天沒過來看你了,按時吃飯了沒有?”


    “你讓我管的賬,都還清楚著。”


    “城西路有個叫四龍哥的,前些天想做了我,結果被我給跑了。”


    “他想讓我做他的姘頭,你都還沒死呢,我哪有膽子?”


    “我替你守著這麽大的家業,要是真去給人當了姘頭,你不得neng死我?”


    “二舅姥爺一星期前走了,一屋子的親戚全都散的一幹二淨,臨走了還把他身上的金牙給扒了。”


    “你說這幫人,能有一個好東西嗎?真他娘叫人作嘔。”


    “要我說吧……”


    張龍就在一旁,聽著玉姐自言自語,那老頭卻沒有迴應一句。


    目光還是那麽呆滯。


    一旁的床上,放著幾粒藥。


    張龍這才反應過來,這老頭八成是有老年癡呆。


    壓根聽不清玉姐在說什麽。


    但張龍不傻,能夠從玉姐的話裏聽出來他想要的信息。


    看來這個老頭,就是玉姐背後的“靠山”。


    足足講了二十多分鍾,玉姐才停下來,拍了拍老頭那一動不動的肩膀。


    “行了,我還有事,讓張龍帶你轉轉,他是我新招的司機,王軍那個挨千刀的,我讓他下輩子在醫院躺著過,你就崩操心了。”


    玉姐轉過來的瞬間,張龍明顯看到她眼裏,有一道淚花。


    一閃而逝。


    “帶六爺逛逛,陪他多說幾句話。”


    “晚上六點,來神話酒吧見我,我帶你見兩個客戶。”


    丟下這兩句話,玉姐走了,留下張龍一個人在此。


    他也沒客氣,一萬二的月薪,別說讓他幹“陪護”,當保姆都沒問題。


    “六爺,我這人不認生,天南地北我都能扯,說到您不喜歡聽的,您老可別計較。”


    握住輪椅手把,張龍就把這老頭推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子裏。


    自始至終,這老頭都沒什麽反應。


    張龍也不是個閑著的主兒,心想總不能一下午都這麽過,幹脆把他當成了空氣,自顧自講起了往事。


    一老一少,就這樣坐在幾十萬造出來的園林景觀前,幹起了自己的事。


    老的負責發呆。


    少的滿嘴跑火車,從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開始,一路講到初中跟人打架,當混混,到處偷東西賣錢,又講到高中因為打了欺負老實人的老師輟學。


    再講剛出社會吃的那些苦,被幾個偷狗的按在地上摩擦的往事,又到老板拖欠了工資,露宿街頭撿別人吃剩下的盒飯……


    這一路過來的顛顛簸簸,像是跑馬燈一樣,從張龍的嘴裏頭說了出來。


    他越講,就越是來勁。


    很快又說到了當年是怎麽被騙去緬北的起因、緣由,講出自己是怎麽硬生生扛下那些毒打,從那些吃肉不吐骨頭的王八羔子裏活下來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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