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眾人聽見身後一人大喝一聲,紛紛駐足不動。


    眾人視之,卻是公孫瓚單人單騎從遠處而來。


    公孫瓚下馬見了盧植,說了墓中事宜已經處理妥當,迴城聽聞全軍出征,特地趕來匯合。


    盧植欣喜,他這些學生當中,屬公孫瓚最為英勇,加之其從小學武,弓馬嫻熟,盧植一直用在身邊,即是學生,也是護衛。


    公孫瓚便請纓作為先鋒破陣,盧植大喜,說道:“伯圭(注:公孫瓚的字)出戰,大事可成。”


    劉備也從地上慢慢爬起,一瘸一拐挪到公孫瓚身邊,抱著公孫瓚放聲大哭。


    張半斛對小麥輕聲說道:“未想此人比你之前還擅哭泣。”


    公孫讚再次翻身上馬,招唿了眾將領跟上。張半斛遞給公孫瓚一支令旗,告知他衝到敵軍腹地多少位置,便揮動旗子。


    公孫瓚提起鋼槍,朝著半斛點了下頭,喊了聲“駕”,便當先衝出,後麵的兵將也都一齊跟上。


    蠻兵見官軍衝殺過來,便把軍陣又打開一個口子,放官軍進來。


    公孫瓚率軍衝到敵軍陣中三分之一處,見兩側蠻兵開始跑動,便將令旗舉起,後麵的各隊將士,按照半斛之前部署,分作兩路,左右齊出,似雙龍遊動,插入敵陣兩肋。


    兩側的蠻兵本來要迂迴到後陣,卻不想屁股後麵被官兵又追上。蠻兵軍陣被“雙龍”切割成三段,首尾不能相顧。


    盧植見對方軍陣開始散亂,命人擊鼓,全軍一齊掩殺,蠻兵大敗,被殺投降者不計其數。


    公孫瓚迴,手裏提著蠻兵首領的頭顱。


    盧植見了大喜,下令收兵,全軍便迴到九江郡,盧植一麵犒賞三軍,一麵設宴款待張半斛和小麥。


    盧植和公孫瓚頻頻舉杯相敬張半斛,說是沒想到張半斛居然有此等本事。盧植不停說著身邊沒個軍師,要是有張半斛這樣的人才該多好。公孫瓚與張半斛年齡相仿,喝到盡興處,更是要和半斛稱兄道弟。


    那劉備本來是看不起張半斛的,此番也拿著酒來敬半斛,直言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張半斛得理不讓人,對劉備說道:“玄德今日為了殺敵報國,摔得不輕,傷筋動骨,還是少飲酒為妙。”


    劉備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能屈能伸,悲喜自如。聽了半斛明顯譏諷的話,不但不怒,反而依然笑容滿麵。


    “半斛兄說笑了,備今後當虛心求教,勤奮學習,以圖日後報效國家。”劉備說到。


    所以不管在哪個年代,能讓人尊敬和臣服的,永遠隻有實力。


    宴席後,待賓客散去,半斛趁著盧植出外如廁之際,就向盧植請辭。m.qqxsnew


    盧植剛才宴席上好話說盡,就是想讓半斛留下來。於是急忙問道:“半斛可是在我這裏不習慣?”


    張半斛拱手說道:“太守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是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盧植聽了,長歎一聲道:“如今滿朝文武,皆是奸邪,似足下這般年少有為之才,實屬難遇啊!”


    張半斛聽了盧植這麽說,又想這些天在盧植宅內所見樸素至極,覺得此人應該也是個清廉的官員。於是試探著問:“太守以為那十常侍如何?”


    哪知那盧植聽了後臉色大變,怒道:“我三番五次辭官,便是厭惡這十常侍,這些閹賊橫征暴斂,賣官鬻爵,禍害百姓,無官敢管,把大漢江山攪得烏煙瘴氣。”


    張半斛聽了盧植這麽說,心中熱血澎湃,見四下無人,就跪下說道:“半斛真實身份乃是北中郎將張奐之子張梁,父親被奸臣所害,我也四處漂泊。三年前張讓要將我趕盡殺絕,因此被困深墓。”


    盧植聽了急忙扶起半斛,顫抖著說道:“原來是張奐將軍遺子,盧植慚愧,不能認出啊!”


    盧植說罷便哭,張半斛心裏五味雜陳,也跟著哭。


    盧植邊哭邊說:“我在大儒馬融那裏學習時,便聽老師常常提起你父,第一次出仕時,在洛陽親眼見了你家中遭難,卻無能為力,實在慚愧啊。”


    張半斛想起三年來的不易,哭得稀裏嘩啦。


    盧植便執手帶著半斛到了自己屋內,對妻子說道:“你去別處休息,今夜我要與半斛徹夜長談。”


    妻子怒道:“宅子屋少,你又收留諸多學生,我何處去睡?”


    盧植不耐煩道:“隔壁王老迴鄉探親,你去他那裏睡。”


    張半斛攔住道:“明日再說,不勞夫人挪步。”


    盧植指了指妻子,又拉著半斛到了隔壁,命人溫了壺酒送來,兩人就在屋內邊喝邊聊。


    張半斛就說起隨馬道長上山,結拜張角又戲耍曹操,下山和盜賊一起對抗淳於瓊,又到洛陽找到父親親衛軍的所有經曆。最後說到安陽村的大戰,便問盧植,是否聽說張角在洛陽被梟首示眾。


    盧植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對半斛說道:“半斛,不瞞你說,張角被斬那日,我恰好正在那洛陽城中,而且就在監斬之處。”


    原來盧植自青州迴冀州,不到數月,又被朝廷征召,隻因那洛陽令與盧植是舊識,盧植便在洛陽令那裏住了些時日,恰好趕上斬殺張角,於是盧植陪洛陽令一起前去監斬。


    隻是後來盧植聽說這張角是個治病救人的義士,又是為了反對張讓而死,心中懊悔不已。此番又聽說張半斛和張角是結拜的兄弟,更是難過萬分。


    張半斛聽了,心知張角真的已死,悲傷不能自己,不知不覺又多喝幾杯。


    盧植又讓人送來酒食,二人雖然差了十幾歲,卻依然無所不談,當然談論最多的,便是當今朝綱腐敗,社稷不保。


    張半斛說道:“盧大人正應該去到朝堂之上,拉攏那些心懷社稷之人,共同打擊奸臣宦官。”


    盧植歎道:“此亦乃我本意,奈何朝堂之上,老朽為多,敢怒不敢言,新入仕的,都去巴結十常侍,久而久之,都同流合汙了。”


    盧植又飲一杯,接著說道:“你可知最近冒出一個官吏來,身無長技,原先是個殺豬賣肉的屠戶,隻因妹妹在後宮得寵,成了郎中(注:帝王侍從官的通稱),又和張讓等人狼狽為奸,如此這般,社稷安能不壞?”


    張半斛聽聞殺豬賣肉的屠戶,心裏起了猜疑,本是隨便一問這官吏的姓名,哪知這盧植說出的名字,讓張半斛接下來的人生,又一次麵臨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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