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三天春遊結束,馮茂也出院了。

    身體連普通的激烈運動都做不了,馮茂慢慢的走在前往食堂的磚石路上。三天沒迴學校,就感覺這個校園好像完全陌生起來。學校沒變化,馮茂在腦海裏清晰構架出學校的全貌,甚至連站在不同教學樓樓頂俯視校園時候所見的都能清晰想起。但馮茂對這所學院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

    包括謝科萊萊準將在內的一眾軍人都建議馮茂先迴學院休養,因為學院建成之時就與教會簽下約定,在學校終止與學生之間的關係之前,教會不得對學院的學生出手。哪怕是罪證確鑿也不行。基於這個理由,謝科萊萊甚至說出“哪怕是惡心教會,馮茂兄弟也要在學校繼續上學。至於其他安全問題,馮茂兄弟放心,我們有什麽消息都會告訴你。”

    馮茂並不完全相信,也不完全不信。馮茂覺得自己能相信的隻有自己。不管是教會與軍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自從手術時弄清楚了一直困擾自己的迷惑,馮茂就不願意再去‘設想’任何事。這次追殺刺客的事情是個很好的例子,讓馮茂明白自己想象不出真實的世界。

    “喂。馮茂,中午我去你寢室,有話要和你說。”身邊傳來泰瑟急匆匆的聲音,這家夥跑到馮茂身邊連個好都不問,看來他的確遇到了啥問題。

    “好。”馮茂答道。有泰瑟在身邊,馮茂也可以減少許多麻煩。身體健康的時候已經不喜歡身邊有別人,現在受傷了更不想有人打擾。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泰瑟這才注意到馮茂,他打量馮茂一陣,不解的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嚴重。”馮茂答道。哪怕心裏麵知道不能對泰瑟說自己遇到什麽,馮茂卻發覺自己心中還是生出點委屈的感覺。

    要是在身邊的是桑德拉就好了。馮茂心中莫名的冒出這麽個念頭。雖然知道這念頭不對,馮茂還是忍不住相信身邊的如果是桑德拉,也許可以和她說說自己的委屈。要是能被桑德拉抱在胸前就更好了。

    身前三道傷口,背上肩頭一道傷口,四道傷口內外一共縫合了422針。都是馮茂自己一針針縫合起來的。為了在縫合過程中保持清醒,馮茂在縫合過程中三瓶藥水來維持靈氣。縫合後馮茂睡了兩天兩夜,因為天色的緣故,睡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兩個小時而已。

    任何安慰其實都無法治療馮茂身體上的傷痛,馮茂是知道的。但馮茂就是想得到點安慰。

    剛在食堂坐下,飯還沒吃,教務長出現在馮茂這桌旁邊。同學們一個個屏息凝神,話都不敢說。泰瑟在素來板著臉的教務長麵前也膽怯的勉強問了好。就聽教務長說道:“馮茂同學,吃完飯之後到教務處來。”

    “我有課。”馮茂答道。

    “我已經讓人給你請過假。”教務長說完,轉身就走。

    馮茂歎口氣,便是自己不想追究,別人貌似也不會放過自己。拿起食物慢慢的吃著,馮茂開始為接下來的事情積攢體力。

    到了教務處辦公室,就見裏麵坐著三位修士。兩位青袍修士上首的那位修士穿著黑色法袍,看到馮茂進來,銳利的目光就落在馮茂臉上。

    教務長讓馮茂坐到修士們對麵。三位修士中的黑袍封聖者看著有六十歲左右,精神矍鑠生氣勃勃。馮茂也不敢完全確定他的年齡,上次短暫的交手中,黑袍修士讓馮茂吃了大苦頭。一位三十歲左右的月桂級修士青袍下好像包了繃帶,有點外科敷傷口的藥味。另一位月桂級修士也是差不多年齡。

    教務長開口了,“在這次會議之前,我再聲明一次。學院開除馮茂同學之前,教會不能對馮茂同學出手。你們兩邊都聽清楚了麽?”

    馮茂點點頭,卻見黑袍答道:“我清楚了。”

    “那麽現在就開始吧。”教務長命道。

    “馮殿下,我們教會想向馮殿下提供治療,不知道馮殿下可否願意接受?”

    “我已經治好了。”馮茂說著別過臉不去看說話的那位月桂級修士。

    “我們已經向教廷發了電報,申請了治療許可。如果馮殿下願意接受,可以讓你的身體完全痊……”

    “我說了,不用!”馮茂怒了。提起教會治療,馮茂覺得有氣。

    “馮殿下是自願放棄這次機會麽?”月桂級修士繼續問。

    這話讓馮茂想起自己接受的那次教會審判會議,怒氣更盛,馮茂大聲說道:“我自願放棄,我以後也不想接受教會的治療。你聽明白了麽?”

    隨著馮茂氣惱的說完最後一字,辦公室裏暫時沉默下來。

    又過片刻,黑袍開口了,“馮殿下是自己給自己縫合的傷口麽?”

    馮茂愣住了,他沒感覺到黑袍掃描過自己的身體,更想到黑袍居然能點出這個任誰都不會去想的要點。

    教務長也愣住了,過了片刻,教務長命道:“馮茂同學,你迴答這個問題。”

    “是的,我自己縫的。”馮茂按捺住怒氣說道。說完了覺得再也忍不了,於是大聲喝道:“縫了422針,聽到這個你高興了吧!”

    黑袍臉上露出了笑意,光看表情的話這笑容貌似是欣賞的表情。就聽黑袍說道:“下一個問題,半個月前到教會來訪的不達米亞帝國教廷的代表阿爾塔翁鐵斯在幾天前對我們說,馮殿下和他們之間起了衝突。基於馮殿下的身份,阿爾塔翁鐵斯認為馮殿下對不達米亞帝國教廷有敵意。所以請我們不要因此為難馮殿下。”

    馮茂忍不住冷笑一聲。

    黑袍也不以為意,他繼續問道:“我想請馮殿下解釋一下這個衝突到底是怎麽迴事?”

    馮茂怒極反笑,“哈哈,你們既然相信了那個什麽……哦,阿爾塔翁鐵斯的說辭,你們找他再問問不就好了。”

    黑袍依舊不以為意,淡定的答道:“阿爾塔翁鐵斯和他活著的那名隨從私自逃離了教會,我們也沒有找到他們。出於對他們的質疑,我們專程前來詢問馮殿下。”

    “你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馮茂直接懟了迴去。

    啪!教務長一巴掌拍在桌上,把馮茂嚇了一跳。

    教務長盯著馮茂怒道:“馮茂同學,你是醫學院的學生,根據醫學院的規定,我們要保護你。但是保護你不是縱容你。你若是心中有氣,那就說出來。若是你氣得要死,那就指著讓你惱怒的那人的鼻子罵。但是你不能什麽都不說,你如果不說出來發生了什麽,學校怎麽知道你遇到了什麽。學校要保護學生,但是學校不會保護罪犯。馮茂同學,你給我記清楚這點!”

    教務長一通指責把馮茂那股怒氣打擊的無處容身,歎口氣,馮茂有點灰溜溜把遭到刺客埋伏的事情講了出來。

    黑袍聽完,淡然問道:“馮殿下為什麽不到教會請求幫助?”

    馮茂怒了,大聲說道:“我特麽又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我孤身一人,我怎麽知道教會要如何對我。而且教會有理由幫我麽?我看不出來!再說,那幫刺客能耐一般,我隻是決定下次再遇到刺殺,立刻殺了他們。”

    黑袍與兩名青袍對視幾眼,轉頭對馮茂說道:“根據已經發生的事情,還有馮殿下的說法。我們會通過教廷向不達米亞帝國教廷提出請求,要他們解釋此事。”

    “哼!”馮茂覺得這簡直是廢話。

    “馮殿下大概以為所謂解釋就是走走樣子。我可以告訴馮殿下,正式公文送到不達米亞帝國教廷,他們要麽交人,要麽交出屍體。阿爾塔翁鐵斯隻是個月桂級修士,想來馮殿下肯定清楚,很多功法能夠輕鬆確定他說的到底是實話還是瞎話。如果確定阿爾塔翁鐵斯果然如馮殿下所說的那樣襲擊了殿下,我們就會要求舉行決鬥。到時候阿爾塔翁鐵斯就會一個人出現在殿下麵前,不會有任何幫手幫助他。馮殿下如果答應決鬥,在決鬥中可以隨意對他做你想做的事情。”

    馮茂愣住了。雖然還是不敢相信黑袍的話,馮茂也覺得這話也許有些部分說的是真的。

    不等馮茂決定要不要就此提問,就見黑袍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繼續說道:“馮殿下,你的年齡遠沒到學會寬恕的時候。422針,縫合的時候若沒有極大覺悟,我不信誰能堅持下來。所以我認為支撐殿下的是仇恨。如果殿下想找人泄憤,直接找我是最好的。我一定會接受殿下的決鬥。我是教會聖殿黑袍封聖者,我有義務保護教會修士的安全。如果有修士莫名死去,我就不能不懷疑馮殿下有嫌疑。那時候我還會來學校見馮殿下。”

    本來不想顯得自己歇斯底裏,黑袍的話讓馮茂再也忍不住,騰的站起身怒懟道:“閣下的意思是我要擔心自己的安全嘍?”

    黑袍不以為然的哈哈一笑,“哈哈,馮殿下,你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成就,未來必然有遠大前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給別人當刀使。教務長,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想知道的,告辭了。”

    看著黑袍與青袍們的背影,馮茂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腦子裏沸騰著盡快提升實力,早日把這個黑袍宰了的念頭!

    過了好一陣,這股憤怒才勉強平息一點,卻聽身後的教務長無奈的歎口氣:“馮茂同學,我覺得他的雖然不中聽,卻也是好意。你還年輕,好好在學校學習吧。到了你畢業的時候,學校就算是想保護你,也沒有那個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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