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麵槍聲大做,馮茂在走廊裏匍匐前進。不時有住客從自己的房間裏逃出來,沿著走廊倉皇逃竄。馮茂想爬起來,又不敢。這個世界的軍事裝備水平頂多是一戰的模樣。便是如此,馮茂也明白自己這血肉之軀擋不住子彈。

    好在走廊也不算長,沒多久就到了樓梯口。剛爬起身,就聽一樓入口處槍聲大做慘叫連連。馮茂不敢逃迴二樓的房間,隻能沿著樓梯跑向三樓。

    三樓除了客房之外還有餐廳,馮茂跑進餐廳的時候引發了一陣驚叫。就見侍者與廚師們都在餐廳裏聚集起來。有人正想問馮茂下麵如何,就聽幾聲槍響。外麵的襲擊者殺到了三樓。

    馮茂也管不了那麽多,一溜煙向餐廳深處跑。旁邊的侍者與廚師們跑的更快,轉眼就把過道給堵住了。馮茂可不想殿後,隻能向另外一個沒人的通道裏逃竄。就聽得背後槍聲不斷慘叫連連。外麵的匪徒已經開始大開殺戒。

    到了通道最裏麵的門,馮茂用力推門,門從裏麵鎖上了,他飛起一腳踹在門上,隨著碎裂聲,裏麵纖細的插銷直接被踹斷。馮茂剛推開門,就見有人揮舞著棍棒就戳來。馮茂隻能後退。剛退兩步,就見燈光下,自己的同學安娜拎著一根通廁所的木柄橡膠皮碗殺了過來。

    “安娜!”馮茂連忙喊道。

    安娜一驚,停住動作,接著喊道:“馮茂!”

    拎著棍棒殺出來維克多也呆住了,著兩人驚訝的模樣,馮茂一手拽了一個衝進房間,立刻把門給關上。就聽外麵槍聲不停,馮茂想用東西頂住門,卻這才發現這房間居然是個廁所,裏頭沒有任何能移動的東西。

    “你……你怎麽在這裏?”

    聽到安娜的問題,馮茂也很是不解。同學們在這麽一個房間裏相聚,馮茂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難道他之前的經曆隻是一場噩夢?其實他正和同學們在畢業旅行?

    如果這樣可就太好了啊!

    隨著腳步聲,廁所的破門被踹開,外麵衝進兩個人。見到兩人手裏的家夥,馮茂明白自己沒做夢,他的確在一家遭受襲擊的旅館裏頭。

    “放過小孩子,有錢人家的這兩個殺了。”為首的匪徒邊說邊抬起考爾特轉盤手槍瞄準,

    見匪徒把視線都放在十七八歲的安娜與維克多身上,馮茂可沒有領情。即便他隻有十四歲也不能見死不救。

    一腳踢飛了眼前那名匪徒手裏的槍,馮茂箭步上前撞在匪徒身上,匪徒一聲悶哼就踉蹌著擋在另一名匪徒身前。安娜此時已經行動起來,木柄皮碗直接戳到手裏還有槍的那名匪徒臉上。馮茂抬腿就在匪徒肋下狠狠各踹一腳。維克多也加入戰團,拉著已經捂著肋骨彎下腰的匪徒衣領把他拖到牆角,提膝抬腿狠狠在他小腹上來了個大力膝頂。

    安娜上前對著另外一名匪徒的脖頸就是一記手刀。馮茂趁勢把匪徒拽進房間把他摁倒,接著起身又關上了門。剛迴頭,就見安娜正用穿著皮靴的腳對著匪徒脖頸猛踹。雖然匪徒是敵人,看著安娜幹淨利落的身手,馮茂心裏麵也忍不住一緊。

    原本隻是知道安娜與維克多都在索爾閣下那邊受訓,馮茂能確定兩人都沒有瞎混。維克多還算直擊要害,安娜這是直接要人命呢。

    撿起地上的考爾特轉盤手槍,馮茂走到廁所隔間前打開門,對著空蕩蕩的隔間裏就開了兩槍,隨即自己大聲慘叫。

    扭頭看迴去,就見維克多已經撿起另外一隻槍,而安娜則站在原地跟著馮茂大聲慘叫。

    就見維克多一驚,連忙過去查看安娜是否受傷。安娜則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唇前,做了禁聲的動作。

    馮茂看見名匪徒都昏倒了,眼瞅維克多也露出了明白的模樣,就拎著手槍走到門旁,舉起手槍準備著。維克多讓安娜站到廁所最靠裏的位置,他拎著手槍擋在安娜身前。

    遠處傳來淒厲尖銳的哨子聲,納維亞帝國的巡警們都裝備這種工具,應該是有巡警趕來。

    外麵的槍聲也逐漸停了,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唿喊同伴的聲音。馮茂隻覺得心髒跳得越來越快,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外麵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隨著爆炸,廁所裏的電燈突然熄滅。

    身處黑暗裏反倒讓馮茂更緊張起來,匪徒們會不會在玩什麽把戲,準備讓旅館中的幸存者們自己逃出來,然後把幸存者逐個擊殺?或者趁黑摸進來?

    好在其他兩人也沒有抹黑逃出去的意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巡警喊叫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聽那動靜已經把旅館給圍住了。再過一陣,廁所裏麵的燈突然又亮了起來。

    就聽腳步聲沿著走廊過來,停在廁所門外。有人高聲喊道:“我是耶萊教會聖殿四葉草修士,裏麵的人聽著,放下武器,乖乖出來。”

    馮茂看著安娜與維克多,就見維克多也是將信將疑的模樣。安娜卻開口喊道:“我們是這裏的旅客,打倒了兩名匪徒。我們現在拿著匪徒的槍,我們怎麽確定你是教會的人。”

    也許是聽到安娜說他們有槍,外麵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把槍扔出來!”

    安娜立刻喊道:“我們不能確定你是好人,我們不敢。”雖然她說不敢,可馮茂從她聲音裏卻沒聽出有啥不敢的意思。

    維克多喊道:“我是呂林堡沃克家族的人,你讓我們家的管家在門外喊一聲,我就信你。”

    這自報家門之後,門外的人問道:“是造船的沃克還是煤炭的沃克。”

    “我家從事煤炭。”維克多·馮·沃克應道。

    就聽外麵哼了一聲,就再無動靜。

    又等了一陣,就聽外麵嘈雜起來,有人喊道:“我們是巡警,裏麵還有人幸存麽?”

    馮茂隻覺得一陣後怕。這才是巡警該有的樣子,方才外麵那人的動靜迴想起來很不對勁。

    就聽安娜大聲喊道:“我們還活著,有三個人。”

    沒多久,廁所的門就被推開。外麵先有巡警探頭探腦的試探著看,確定裏麵站立的三人都沒啥威脅,這才喊道:“衝進去!”片刻後,三人都貼牆站立,滿身大漢。更多巡警咋咋唿唿湧進來把兩名倒地的匪徒抓住拖走,這才把已經被繳械的同學三人組押了出去。

    第二天天亮時分,劫後餘生的三人終於離開了巡警房,維克多家在這裏的朋友在巡警房大廳迎接三人。馮茂連忙問送他們出來的巡警隊長,“我什麽時候能迴去拿我的行李?”

    “等調查結束。”巡警隊長著臉答道。

    “我還有後天的船票呢。”馮茂繼續追問。

    “船行已經停了,什麽時候發船得看局麵如何。”巡警隊長繼續板著臉繼續迴答。

    馮茂心中歡喜,可是有借口拖下去啦。他繼續問道:“旅館什麽時候開門?”

    “開門?”巡警隊長不解的打量著馮茂,“旅館上上下下都被殺光,誰給你開門?”

    一小時後,三人被接到一處宅子。主人作為維克多家的朋友,一陣安慰詢問之後給他們安排早飯。馮茂無精打采的問安娜,“你們怎麽到這裏了?”

    維克多立刻答道:“我們是結婚旅行。”

    馮茂覺得自己該感到奇怪,卻也不驚訝。與大家分開了也有快一個月吧,其間經曆了這麽多事。馮茂覺得自己遇到啥事都不會奇怪了。

    與得意的維克多相比,安娜此時反倒有羞澀的意思。她解釋道:“自從勒內閣下那邊受到襲擊,勒內閣下就派人給我們送來了畢業證書。維克多立刻到我家求婚,我父母答應了,我們就結婚了。”

    說完,就見安娜臉上浮現出紅暈,她勉強裝作鎮定的說道:“真是可惜,我們連畢業照都沒拍。”

    馮茂沉默著。勒內閣下宅子裏連管家帶仆人被殺了十口。沒讓大家參與出殯就不錯了。而且從安娜的話裏麵聽得出,她並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應該是教會封鎖了消息。

    “可惜了弗萊明的妹妹。”維克多歎道。就見他很自然的摟住安娜的肩頭,安娜好像有點不習慣,卻還是任由維克多摟住。

    馮茂心中一痛。他自己的經曆雖然也挺慘,至少現在已經恢複過來,並沒有留下永久的創傷。遭到奪心經文拷問的受害者們可就慘了。弗朗西斯到勒內閣下那裏的時候提過從弗萊明妹妹腦海裏奪取的記憶,看得出他是完全得手了。

    正在此時,主人弗朗西斯迴到客廳請三位青年去吃早飯。弗朗西斯這個名字在納維亞帝國很常見,好幾位著名曆史學家都叫這個名字。

    吃著飯,弗萊明就說起大家的武術教士索爾閣下說馮茂在歹徒襲擊勒內閣下宅邸的時候去火車站迎接勒內閣下,所以逃過一劫。然後感歎他們這個班真的是多災多難。安娜等丈夫弗萊明說完,就問馮茂這是要去哪裏。

    馮茂說了自己要迴故鄉,卻被耽擱在這裏。安娜安慰道:“船會通航的。”

    聽了這話,馮茂心念一動。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旅館裏好好的混段日子,經過這次莫名其妙的襲擊,他的計劃是泡湯了。而眼前的這兩位同學很快就要走,到時候馮茂在這裏舉目無親,難道要靠打把勢賣藝或者沿街乞討謀生麽?

    把心一橫,馮茂歎口氣,“其實我也是有家不能迴。”

    “為什麽?”維克多問道。

    馮茂就把自己這具身體主人的經曆講了一遍。維克多與安娜都是大驚,主人弗萊明卻不吃驚,他歎道:“前幾年不達米亞帝國內部大亂,馮茂先生的家人應該是為了避禍才讓他簽署脫離家族的文件。”

    “那馮茂你要怎麽辦?”安娜連忙問。

    維克多卻對弗朗西斯說道:“能不能……給我的同學找份差事。”

    弗朗西斯想了想,“馮茂先生拿到畢業證書了麽?”

    “拿到了。”馮茂連忙答道。

    “城裏的檔案館正好有人去世,如果馮茂先生不嫌薪水低,我倒是可以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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