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一張臉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卻已經懶得看在場諸人幾眼了,壓根兒就沒有了那個必要。


    如果許攸的事情,還可以說是識人不明的話,那麽江東這些士族會在他和孫策之間選擇後者,那就無異於直接擊碎了他的所有信心。


    袁氏?


    嗬嗬,終究還是淪為了一個笑話,袁術如此,他袁紹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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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手下這麽多謀士和部將,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裏麵的不對勁兒?


    這個問題就沒必要推敲了,反正不是能力不夠,就是背後另有隱情,這會兒再去糾結這種事情,是在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所以,過往種種浮光掠影般在心間流淌而過之後,袁紹忽然在放棄了所有顧慮之後,不由得心頭都澄明來幾分。


    表情都變得平靜了好多,“這麽說來,當初在九江的時候,叔至(陳到)之所以不遺餘力的站在了我這一邊,也是你陳家預先安排好的退路了?”


    陳溫看了袁紹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錯,當時大勢在你這邊,為了保住陳家,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袁紹苦笑一聲,“那麽想來這會兒廬江,恐怕已經是孫伯符的地盤了吧……而陳叔至,是不是也壓根兒就沒有在那邊,而是就在這丹陽城裏對不對?”


    陳溫卻忽然衝他一笑,“你說對了一半,叔至現在確實就在外麵接管城防,並且維持城內秩序,但是,廬江卻不會因此就平白無故的交給孫伯符。”


    袁紹眼睛輕輕眯了起來,“哈哈,沒想到你陳元悌竟然對於漢室如此忠心耿耿,在我身邊委屈了兩年都始終矢誌不渝,真是讓人佩服之餘,也不免有些感慨唏噓啊。”


    他腦子又不是真笨,人家都說到這一步了,怎麽可能還猜不到這個簡單的結果?


    隻是話又說迴來,猜到了是一迴事兒,但再對比一下自己的一眾部屬,那麽就讓他感覺有些紮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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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能感歎一聲,人和人之間,是真的不能相比啊!


    陳溫也沒有否認,反而接了一句,“這有什麽不對嗎?老夫當初失責丟了九江,現在能找機會重新奪迴來,也不外就是盡了本分而已,多簡單的道理啊。”


    袁紹就再次自嘲一笑,“或許吧……但我還是有些好奇,叔至既然能如此深入丹陽,而不被別人察覺,恐怕江上的那幾個水寨,也早就被你們策反了吧?”


    陳溫嗬嗬一笑,“也可以這麽說,畢竟,眼下大勢在漢,或許你袁本初還沉浸在做大的美夢裏,但是袁公路前車之鑒,天下人盡皆知,江東雖偏安一隅,但又豈能獨善其身?”


    袁紹默然。


    是啊,夢嘛,總是會有醒來的那一刻的!


    但他袁紹可以不願意醒過來,卻阻止不了其他人,會心甘情願的繼續陪著自己活在裏麵,那麽,自然就會有生出其它的心思。


    這一點兒都不難理解。


    但還是那句話,知道是一迴事兒,明白之後的所帶來的心理打擊,還是不會因此而減輕半點兒的。


    所以,該他袁紹一個人所承受的,他都躲不過去,終究還是要去麵對接下來的一切失敗和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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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悔嗎?


    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


    如果重新再來一次,估計他還是會選擇走上一條這樣的路,不是他想,而是他作為袁家的一份子,或許早就注定了這就是他的命運。


    所以,他這會兒其實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就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而這會兒的陳溫,也沒有了繼續和袁紹談下去的心思。


    事實上,他剛剛的那番話,與其說是對袁紹說的,還不如理解為,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呢。


    畢竟,他也需要以此震懾住一些人太過於活乏的心思,另一方麵,也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當前漢室的大勢所在,主動放棄一些不該有的想法。m


    因為他也是士族的一份子,差別就在於沒有太大的野心,也有一份自己作為當世名流的風骨,僅此而已。


    所以,就算是為了讓更多的士人可以繼續繁衍生息下去,他也得去盡到自己最後的那份道義。


    至於這種規勸和明示,又究竟會起到多大的作用,那就不是他說了算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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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心無愧而已!


    不久之後,陳到果然出現在了酒宴上,但他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的帶走了袁紹和眾多的部屬。


    至於那些士族家主什麽的,當然是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然後,袁紹他們就像是普通俘虜那樣,被黑布蒙上眼睛,塞進大箱子一樣的馬車,連夜出了丹陽城。


    一路不急不徐的渡過長江,進入了九江的地界。


    橫江津水寨大營裏,太史慈和郭嘉就這樣目視著一行人棄舟登陸,上了同樣的馬車,然後再次換人接手,很快繼續遠去。


    陳到親自壓陣隨行,倒是陳溫,卻單獨留在了水寨裏。


    郭嘉拱手相迎,“伯父此次畢其功於一役,不費一刀一槍,真的是大功一件啊。”


    陳溫爽朗一笑,“慚愧,慚愧,九江自我手上而失,如今卻隻能靠奉孝和子義相助,才能失而複得,不直接那我問罪,就已經是皇上開恩了,又哪來的功勞之說?”


    太史慈陪著笑,“功過之論,卻不是我和奉孝說的,而是皇上親自開口讓我們轉達的,說能從什麽地方跌倒了,再從什麽地方站起來,那已經算是功大於過了,何須自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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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溫汗顏,衝北邊躬身一拜。


    郭嘉就順勢岔開了話題,“接下來,揚州之事,還需要伯父操心,我和子義也搭不上手,倒是這江上的防務,我倆還是敢拍著胸脯擔保一下的。”


    意思很明確,九江和廬江兩郡治理上的事情,是你陳元悌的事情,我們不會插手,也不會過問,隻會負責沿江一帶防線的構築,不讓任何人打進來,就這麽簡單。


    陳溫也沒感覺意外,隻是問了句,“我隻是有些奇怪,我們明明可以直接拿下丹陽的,為什麽還要悄無聲息的把袁紹他們轉移出來呢?費這麽大的手腳,陪著對方演這場戲,意義何在?”


    郭嘉哈哈一笑,“不搞的這麽隱蔽,那還怎麽躲得開孫伯符和曹孟德的眼線?”


    陳溫不解,“可是,我們畢竟沒有把那些大小家主給一起帶迴來啊,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丹陽城也沒有被我們控製,牛渚大營也並沒有被我們控製,不一樣還是會往外麵傳遞消息嗎?”


    郭嘉卻望著黑漆漆的江麵,一臉的微笑,“沒有頭的蛇,是咬不到人的,但還是會嚇到很多的人。


    “所以,等高幹和淳於瓊潰敗的消息傳入丹陽城,又沒有了袁紹和一種部屬的蹤跡,那些人自然而然就知道什麽事情該做,而什麽事情不該做了。


    “再說了,就算有那不開眼的,非得上趕著死撐,那又如何?咱們這邊早就替他們發出了信息,不管是孫伯符還是曹孟德,那就都會因此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等他們認識到背後真相的時候,其實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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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溫稍微愣了一下,這才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嗬嗬笑著指了指郭嘉,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後,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陳溫就以安頓家人為由,先一步離開了。


    他接下來還要接手九江和廬江的事情,也沒必要再對別的事情指手畫腳。沒那個必要。


    而且,從一些小細節上,他也看得出來朝廷在某些事情上的紮實態度。


    從南陽到豫州,再到這一次的九江和廬江,真的是一步步穩妥的很,既不冒進,也不貪多,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小皇帝能謀劃出來的布局。


    因為他的年齡,實在是太有欺騙性和迷惑性了。


    至於說小皇帝背後是否另有高人,這事兒其實關係不大,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劉辯能通過朝堂展示出來,讓大家看到了一個有作為的明君形象。


    這才是關鍵。


    送走陳溫,太史慈看向郭嘉,“那麽接下來,咱們又該怎麽做?不會就站在這邊看大戲吧?”


    郭嘉就笑咪咪的看著他,“看戲難道不好嗎?一邊是江東猛虎的幼虎孫伯符,一邊是被許子將(許劭)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曹孟德,好不夠刺激的嗎?”


    讀者身份證-伍陸彡74彡陸7伍


    太史慈嗤之以鼻,“看戲哪來的親自上陣拚殺一頓來的過癮,這次好不容把子龍扔在了漢中,不就是為了這邊有仗打嘛,奉孝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的。”


    郭嘉無語,“打是一定會打的,但也不能急於一時嘛,要不然,也不會安排叔至去鎮守襄安和臨湖了,而把曆陽留給你了,不就是為了這邊是最適合別人渡江而戰的突破點嗎?”


    太史慈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悻悻道,“那好吧,反正來之前先生也讓我聽你的了,你別把我坑了就好。”


    郭嘉拍了下他的肩膀,“這就對了嘛,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先生?”


    太史慈衝他翻了個白眼。


    心說,難道我會告訴你,先生還說了個後半句嗎?


    不好意思,那樣的秘密,是不能說出來的,也隻能我太史慈自己知道……畢竟,咱也是要麵子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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