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黴蛋,家裏原本榮華富貴,結果媽一死,爹也跟著去,還和一個藏在自己母親身體裏的鬼生活這麽久,被當作威脅自己爹的籌碼,死了之後,還成了個傻子,比我還慘~”


    聽完真相後,連一旁的張小軍都忍不住感慨起來。


    此刻的廖傑目光空洞,表情呆愣,渾渾噩噩的狀態,說是傻子,倒也貼切。


    “別亂說話。”江凡皺了皺眉。


    在張小軍開口的刹那,廖傑父親冷冰冰的目光突然望了過去,眼神中分明閃過一抹兇光。


    能成為惡鬼,他對周圍人的惡意,絕不會小。


    一直沒發作,是因為有江凡鎮在這裏。


    不管人還是鬼,都有趨利避害的本性,麵對一個可能殺害了樓內多位鄰居的兇手,廖傑父親自然隻能露出和善的一麵。


    如果隻有張小軍和陳家帆在這裏,說不好下場會非常淒慘。


    這時陳家帆身體突然坐直了起來,表情緊繃著,手撐在膝蓋上,似乎隨時準備起身逃跑。


    江凡眼神也變得犀利了幾分。


    隻有站著的張小軍還一臉茫然,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麽突然看向自己。


    “我就腦子一抽,說錯了一句話,也不用這麽瞪著我吧?”


    他絲毫沒察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側,佝著腰,頭探過來死死盯著他。


    一直表現得渾噩的廖傑,這還是第一次有了自主反應。


    江凡一愣,他以前也沒看出這同學這麽小氣啊,被罵了一句,難道就要變成惡鬼殺人?


    不對!


    他突然注意到廖傑的麵相,竟然和張小軍有幾處相似的地方。


    “真讓張小軍說中了,這好像也是一種天生的倒黴相!”


    江凡噌的站了起來,嚇得屋內兩人一鬼都連連後退,不過他隻是來到廖傑麵前,仔細觀察。


    片刻後確認了,對方的確氣運不佳。


    隻不過他也不是專業看相的,辨別不出廖傑到底是什麽麵相,隻模模糊糊記得,這種人天生大起大落,遇到一件好事,很快又會陷入麻煩,走上頂峰,輕易就會跌落穀底。


    沒有足夠強大的心理素質,坐擁這種麵相,一般很難活得長,氣都能把自己氣死。


    雖然遠不如張小軍這種天煞孤星,但也算很倒黴了。


    “難怪那晚在十七中,鬼不抓別人,就抓廖傑。”


    江凡想到了更多的佐證,雖然當時周子怡也被蠱惑了,但僅僅是被鬼追著滿教學樓跑,唯有廖傑斷了一條手臂,受到了實質性傷害,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趕到,他很快就要砸碎腦袋自殺了。


    那一晚,廖傑是受傷最重的。


    “握草!鬼啊!”張小軍這時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順著江凡兩人的目光側頭一看,就見到一張慘白的鬼臉緊貼著自己。


    他慌忙跑了出去,然而廖傑就跟一個影子一樣,飄著跟在了他背後。


    “這就是倒黴蛋之間的相互吸引嗎?”江凡樂了,張小軍的黴運也真不是蓋的,隨口感慨一句,都能惹上鬼。


    不過反正廖傑很弱,估計沒幾天自己就散了,他也暫時沒管對方。


    “小英在醫院處理阿傑的事,這個點也快迴來了,你們趕快走吧,我知道阿傑的死和這個女人脫不了幹係,今晚就跟他們拚了!”廖傑父親看著兒子這副樣子,眼中流出了血淚,他的怨念居然在一點點增強。


    幾乎隻差一絲,就能達到頂級惡鬼的程度了。


    可如果那個叫肖默的男人,真是江凡猜測中的那個人,就算廖傑父親真成了頂級惡鬼,也遠遠不夠看。


    “凡哥,走吧?”陳家帆迫不及待。


    他剛說完,發現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一條短信彈出來,上麵是一行血淋淋的字。


    “跑!跑!跑!跑出這棟樓!”


    江凡的手機上同樣彈出信息。


    “快走,快走,快走,離開春天公寓!”


    兩人一愣,望向前方,廖傑沒再追著張小軍跑,而是站在了他們麵前,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但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急迫。


    公寓外傳來一個腳步聲,好像有什麽人迴來了。


    聲音的距離很遠,還沒有進樓道,按理說三樓根本不可能聽得見,可幾人都聽得十分清楚,就仿佛這聲音是專門鑽進他們耳朵的一樣。


    “完了!”陳家帆臉色一白。


    旁邊廖傑的父親五官開始扭曲,神色非常激動,一句話也不說了,隻是死死的盯著門口。


    張小軍也有所察覺,站到了江凡身後。


    江凡突然想明白了之前一個被忽視的細節,廖傑發給陳家帆的短信,一開始是不斷重複的「去春天公寓」,這句話很可能被修改過,他想說的或許是,「別去春天公寓」。


    包括不久前的「春天公寓,死」,也是在警醒,去春天公寓就會死。


    在給陳家帆托的夢當中,他還數次提到自己,或許是希望陳家帆叫自己也離開春天公寓。


    但這之中,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影響,讓廖傑無法表達出自己原本的意思,反而將兩名同學,都引來了這棟吃人的公寓!


    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風,像是暴雨來臨的前奏,遠處廢舊廠房上的鐵板被刮得“哐當當”響,荒地上的沙石、樹枝紛飛,發出“沙沙”的聲音。


    但這都掩蓋不了那個愈發清晰的腳步,每一下都仿佛踏在所有人心坎上。


    一步,兩步……越來越近,那個人已經走入了樓道。


    陰冷的氣息順著走廊蔓延,從門縫下湧入每一間房子裏,明明密閉的房間中,詭異的刮起了陰風。


    陳家帆突然鬼使神差的轉頭看向了廁所,鏡子裏的他,似乎變得有些不真實,像水波紋一樣不斷的扭曲,仿佛下一秒就會潰散開來,連帶著他的人生,一起消失在鏡麵中。


    “哢嚓”


    廖傑父親站在鏡子前,手上是一柄工具錘,他麵無表情,開始砸碎房子裏所有鏡麵。


    窗戶,梳妝鏡,相框上的玻璃,甚至包括一個個燈泡。


    “幫我殺了他,殺了他,殺,殺,殺!”做完這一切,他迴過頭望向江凡,流著血淚開口。


    江凡皺了皺眉,極度的壓力之下,廖傑父親似乎喪失了最後的理智,也開始變得危險起來,雖然聽上去是在向自己請求幫助,但眼中的兇光卻不斷閃爍。


    似乎自己如果不幫他,也會成為他的敵人。


    “跟我走!”


    他推開門,招唿張小軍和陳家帆離開。


    “你們要去哪裏?迴來,快迴來啊,你們不是要幫我嗎,你們怎麽能走,怎麽可以走!”廖傑父親表情突然猙獰起來,快速逼近。


    “滾開。”江凡一板磚抽了上去,將對方砸得一個趔趄,隨後他踏響腳步,控製住了廖傑父親一瞬,帶兩人走了出去。


    “去走廊盡頭那個房間,砸碎所有鏡麵,藏進衣櫃,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也別出來。”


    他遞給張小軍一柄工具錘,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包給他了,裏麵有很多附帶靈異的物品,雖然都很微弱,但說不定能嚇退一些髒東西。


    這棟樓還藏著多少危險,誰也說不清,他現在要對付厲鬼,顧不上兩人。


    讓他們自己往樓外逃跑的話,大概率明早隻能見到兩具屍體。


    唯有躲在一個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才有安全保障。


    “凡哥,那你……”


    “我主打一個舍己為人,一生都走在奉獻的道路上,隻要你們安全了,我就算死了也是含笑而終,走吧,別管我。”江凡拍拍兩人肩膀,露出一副慷慨就義之色。


    有時候學會表達真的很重要,相信這次生死存亡麵前,他的舍身之舉,會在兩人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樣以後有點什麽事,比如叫張小軍來幫忙引個把鬼,他肯定沒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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