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腳步聲將無雙從睡夢中驚醒,抬頭看了看四周之後,他發現天色已經濃黑,顯然已是入夜許久了。


    無雙這一覺渾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是突然驚醒的時候讓他心裏有幾分不得勁兒,或許是孤單或許是寂寞又或許是什麽其他的東西,使得坐起身的無雙心裏堵得慌,隨後不由的深深歎了口氣。


    發著呆的無雙再次聽到屋外的窸窸窣窣心生好奇,撩開被子起身換好了平安師兄送來的衣服,決定開門出去瞧瞧外麵為何如此熱鬧。


    推開門的無雙瞧見屋外牆角處、涼亭口三三兩兩的聚了好幾堆人,不知在做著些什麽事令人好生奇怪。


    遠處的無雙瞧得不甚清楚,站定後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才看得明白,原來這些人全都是白日裏的眾師兄們。隻不過與白日裏不同,眼前這些個師兄們個個衣著光鮮舉止斯文,就好似一般戲文裏、長輩口中常說的文人騷客一般。不過這些“文人騷客”在這深更半夜裏卻做的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事情。


    隻見院牆角落處的兩個黑影左顧右盼低聲私語,一個人給另一個人揮了揮手後,兩個人就三步並作兩步輕鬆一躍便跳出了高牆之外。


    眼見有兩人已經跑了出去,另一邊涼亭處的三個人輕手輕腳地也慢慢摸了過去,準備效仿前麵兩人一般跑出深院去。


    無雙見此情景心生好奇,沒多想些什麽張嘴便問道;“師兄們,你們這是去做什麽?”


    剛要起身跳走的一個胖子師兄被無雙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嚇了一跳,邁出去的腳隨即踩了個空。胖子師兄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屁股敦兒,疼得他齜牙咧嘴捂著屁股滿地打滾卻也始終不敢叫出聲來。


    無雙見周圍的眾師兄紛紛對他做噓聲狀,連忙捂住了嘴巴悄聲再次問道;“眾師兄這深更半夜是要去做什麽?為何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你是新來的小師弟無雙吧。”胖子捂著屁股站起身來對著無雙悄聲說道。


    “正是!”無雙拱手做了個揖。


    問清了無雙身份後,胖子拍了拍屁股一臉壞笑的對無雙說;“嘿嘿嘿,我們找樂子去。”


    “找樂子?找什麽樂子?”無雙一臉不解。


    見無雙一臉不明所有的樣子胖子解釋到;“平日裏派內生活甚是枯燥煩悶且餐食又總是那幾樣,日日吃也不見換換花樣,所以眾師兄弟每每入夜都會由此出去找些樂子換換口味,這已成了一道不成文的規矩,小師弟初來沒有體會,日後要習慣才是。”


    “哦~原是如此!”


    “既然小師弟初來乍到沒試過新花樣,那不如今日便由我帶你嚐嚐鮮兒去吧。”胖子說完,周圍的一圈師兄們捂嘴笑著。


    無雙一聽能出去見一見世麵嚐嚐美食心裏樂開了花,想著這偌大的上京都一定有不少有趣的事物他沒見識過。他正愁沒人帶他出去逛逛呢,想到這裏便滿口答應了。


    胖子師兄蹲在牆邊讓無雙踩上肩膀,用力猛的一個起身便把無雙頂過了高牆。還好無雙小時候總在村子裏四處亂竄,練了一手爬樹的好本領,方才跳過這高牆才不至於摔倒。


    無雙剛跳到地上還沒站穩,隻見胖子師兄猶如羽毛一般輕飄飄地跳在了無雙的身後。


    “胖師兄,好輕功啊。”無雙轉頭看著胖師兄一臉驚奇。


    “嘿嘿,這算不上啥,這些年跳牆頭跳習慣罷了。”胖師兄擺擺手說道。


    “無雙師弟還沒去過官樓吧,走走走,師兄帶你好好快活一番去。”說罷胖師兄摟著無雙大搖大擺地向遠處燈火通明之處走了去。


    胖師兄是個話癆,一路上給無雙東拉西扯地說了好多上京都和門派裏的奇聞異事。從什麽朝中大司徒的兒子有腳氣,到門派裏那個師兄弟有斷袖之癖,又到上京都的那條街上有什麽美味的小吃什。胖師兄簡直無所不談,全然成了無雙的向導。


    兩人邊說邊走轉眼就走到了“含秋院”的門前。無雙隻剛來到門前目光便被門口掛著的一副對聯給吸引住了。


    那對聯上聯寫道;一彎玉臂千人枕,下聯是一點朱唇萬客嚐。隻這一副對聯便將無雙得下巴都要驚掉了,想著這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竟如此俗豔露骨。


    正當無雙愣神之間,一聲媚叫突然直插雙耳。


    “喲~胖官人您來啦~咦?這位是那家俏公子喲,長得好俊俏啊,快請進。”大門口濃妝豔抹的女子媚態百生,急忙招手迎兩位客人進門。


    無雙沒將那女子的話聽耳朵裏去,完全被眼前的場景迷住了。隻見這院子修得十分漂亮,周遭十丈有餘長的白牆青瓦,兩丈稍高的朱紅門樓,三排大紅燈籠映照著悠長街巷。


    二人邁步進門後,又看見院中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有假山、有小橋、有池魚、有竹林、有花草,大有江南名園之風采,全無北方景色粗獷磅礴之感。無雙四下地看著還不時地點下頭,他邊看著邊問詢著胖師兄道;“胖師兄,這究竟是什麽地方?竟如此奇妙!就連我老家族長的宅子也不及這裏的十分之一!”


    “哈哈哈,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我告訴你吧,這可是我朝最大的官樓,裏麵的樂趣難以想象,尋常人可是輕易進不來這裏的。”胖師兄一臉驕傲地說著。


    “師兄,師兄,官樓是做什麽的?有什麽樣的樂趣?又為何你能隨便進來?”無雙看著胖師兄扔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一旁跟進來的嫵媚女子撲哧的一下樂出了聲;“喲,胖官人,這位俏公子是誰啊,好生有趣啊。”


    “哈哈,這是我小師弟無雙,年紀尚小還沒體驗過這各種樂趣,今晚您可要幫我好好照顧喲。”胖師兄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串錢來塞給了那嫵媚女子。那女子接過錢來眼睛都直了,嘴巴笑得都合不攏,連連揮舞著手絹說道;“來來來,官人您二位這邊請,奴家一定給二位伺候得妥妥當當的。”


    胖師兄拉著一臉迷茫的無雙走上了樓,女人挽著胖師兄的胳膊將胖師兄帶進一間屋子內,轉身出來將門口地寫著字的牌子翻轉了過去。笑嗬嗬地又挽住了無雙的胳膊對無雙說道;“無雙公子,聽您的名字便知道,您的品味一定不俗。咱院裏的梅蘭竹菊您挑哪一個啊~”嫵媚女人說著還拋了個媚眼給無雙。


    無雙聽了那女人的話還是一臉迷茫,心裏想著梅蘭竹菊讓我挑一個?挑什麽?難道是問他欣賞哪一種花草?純情的無雙還當真琢磨起了這梅蘭竹菊了。“竹……竹……我沒見過屋裏養的,那我挑竹!見見世麵。”


    無雙一本正經地不知所雲,女人也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女人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竹?公子可真會挑,嘿嘿嘿”說著女人輕輕地在無雙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無雙看那女人如此動作趕忙向後閃躲,皺著眉頭不知所措。


    “公子先進屋,奴家這就去安排……”女人把無雙送進屋後關門的時候還對著無雙媚笑了一聲,這一聲笑讓無雙打了一個冷顫十分不自在,猶如背後爬了一隻螞蟻一般刺癢。無雙趕緊用手握拳向背後敲了敲,好一會才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不一會無雙的房門被人推開,一道道美味佳肴被一一擺上桌麵,一壇老酒被擺在無雙的麵前。上菜的下人輕手輕腳地退出屋外將門輕輕地掩上。


    無雙見這一桌的酒菜香氣撲鼻,頓時肚子咕咕叫了起來。迴想起來這一天他也是沒怎麽吃東西,倒也該是餓了。於是無雙拿起筷子全然不顧吃相,夾著雞腿就往嘴裏塞。塞得多了、快了有些噎住喉嚨,他便猛灌幾口酒,順了氣過後就繼續胡吃海塞。


    正當他大快朵頤之時,房門被人推開了。隻見兩個下人低著頭不說話,悄悄地將一床被子抬到了床榻之上,隨即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還順便吹滅了屋內的燭火。無雙看看手裏的酒又看看床上的被裹,不明所以又繼續吃了起來。當他酒足飯飽之後,打了個嗝拍了拍肚子扶著頭倚在了桌上。


    “這酒菜當真是美味啊,難道這官樓的樂趣就是這飯菜?誒,不對,不是還有養在屋子裏的竹子麽?”他酒喝得有點多,迷迷糊糊間想起了剛才挑竹子的事。一拍腦門兒隨後嗬嗬地笑了起來。“哦哦哦,對了。剛剛下人抬進來了,我倒差點忘了。隻是這新魏風俗真是奇怪啊,養個竹子還要包床被子,還要放在床榻之上。有趣,簡直有趣。”無雙說著便爬到了床榻之上。


    “讓我看看這棵竹子,有什麽奇妙之處。”此時的無雙臉上因為吃了酒已經染了紅暈,他抬手緩緩將被裹揭開。


    “誒,這新魏的竹子果然不一樣啊,你瞧瞧這粗細……這顏色……這溫度……嗯……嗯?溫度……溫度?”無雙猛得睜大了眼睛,這……這那裏是竹子!這分明是一個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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