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試發過後，那第一批的火炮又試發了三輪，很顯然，單單一次試發是不夠的。
朱載壡自然也是全程看了下來，並且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每次打發所需的時間。
結果是不盡人意的，不是說這火炮造得不好，也不是說這威力不夠，而且這時間還是偏長了，留給敵人的空窗時間也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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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朱載壡也沒有多說什麽，自己這次是看外兵仗局造出的火炮合沒合格。
而打發時間上的長短，這是訓練上的問題，是人員與器械熟練度的問題。
這些問題都是俞大猷接下來要解決掉的。
朱載壡不想連這種事自己也要插手，因此全程照例還是麵帶微笑地看完了這一共四輪試發。
等到看完之後，日頭也已經西移，朱載壡沒有多留，這火炮的交接工作，自然是由外兵仗局和炮車營之間去完成。
朱載壡則是帶著管懋光，馬芳等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迴神樞營大營。
迴去的朱載壡自然不會閑著，他還有事情要忙。
他已經派人去香林寺了，準備把那葡萄牙人的果阿總督叫過來，進行初步的商談。
至於商談的內容自然是賠償金和贖金了。
一百萬兩是朱載壡定下的底線，如此數額也值得他親自出手，去進一步攻破那果阿總督的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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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把他們關押到香林寺裏，就是為了消磨掉他們的意誌。
畢竟那裏先後兩批幹屍都還在，按著看守人反饋給自己的情況來看，用生石灰不斷進行脫水工作，還是有成效的，至少這兩批幹屍，數十具屍體都保存得還算不錯。
至於拿到贖金放不放人，很遺憾，不會放。
當那些個葡萄牙人選擇將觀海衛的七百多名士卒的頭顱割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那些葡萄牙人的命運。
更別說這些人還插手南洋事務，這是在挑戰中國宗主國的地位。
要知道，自己可是想著日後借助文化和經濟同化，將這些已經是中國附庸國的南洋諸國，全部吞下，南海，乃至整個東南亞，最後隻能是中國的，不能是其他的。
哪怕是西班牙人也不行，雖說朱載壡現在還在與西班牙人合作，並且相互影響，相互扶持，打算平分南洋的利益。
但是朱載壡很清楚，這隻是暫時的，眼下，大明沒有這個能力獨自吞下整塊蛋糕，隻能找人分擔。
但是…日後，等到自己登上大寶之後，實行了五年計劃，國力增強之後，在南洋問題上，自己必須將這西班牙踢出局去。
朱載壡在馬車內思緒亂飛的同時，那昔日的印度果阿總督，葡萄牙的世襲公爵——阿努諾-達-庫尼亞，此刻卻如同一隻喪家之犬一般，蜷縮在木籠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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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照例還是穿著華麗的衣服，當然已經布滿了灰塵油脂，變的肮髒不堪了。
看守們隻是將盔甲和武器給卸掉了，但是內在的衣服還是給他保留了下來。
畢竟無論是那長筒的山羊毛連褲襪，還是那布滿刺繡的上衣都沒有長在中國人的審美上。
說來也奇怪，這個時代，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有男人女化的現象。
就比如大明此刻，那些個文人，一個個書嘛不好好讀，連衣服也不好好穿，一個個都喜歡穿女孩子的衣服，像什麽粉荷色的衣服啊，帶繡花的鞋子啊，真的讓朱載壡…辣眼睛。
此刻的公爵蜷縮在木籠的一側，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一方麵有著對於自己身份的矜持，另一方麵又有著對於這環境的厭惡和恐懼。
沒有錯，他恐懼這環境，這裏的環境簡直比自己所見到的宗教裁判所還要恐怖。
因為沒有哪個裁判所會選擇把人做成幹屍的，沒有，一個都沒有，都是火燒的。
但是，在中國，在中國這個地方。
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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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閉著眼睛，讓自己不去看左右兩側的籠子，但是他一低頭還是能看到底下籠子躺著的那具幹屍，此刻那幹屍正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自己現在每次睡覺都睡不踏實，自己的左右兩邊，魔鬼的中國人啊，還有下麵都是幹屍。
上帝，上帝啊，這幫中國人都是魔鬼，都是魔鬼，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待人呢。
當然，這些話，他隻能在心中呐喊，因此此刻的他已經餓到沒有多少力氣喊話了。
不是說香林寺這所皇家性質的監獄會在食物上克扣那些個葡萄牙人。
因為這些葡萄牙人又不像之前兩批囚犯一樣要讓他們活活餓死的，上麵下了命令要讓這些葡萄牙人活著，或者說活到贖金到的那一天。
所以在食物上，那些個充當香林寺看守獄卒們，一個個都是在食物上下足了工夫。
每天都給這些葡萄牙人白米飯，而自己則是隻能吃著魚蝦充饑。
但是，這些白米飯對於葡萄牙人來說，卻是一種折磨，尤其是對於身為大貴族的公爵來說，更是一種酷刑。
此刻的公爵那雙眼正直直盯著麵前的一碗飯，那是中午剩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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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中國人，又是大米。”
公爵用指尖挑了一下，發現那大米下麵還有些醃製的草本植物，這個自己之前吃過，鹹和醜是公爵對於它的唯一評價。
“上帝啊，救救你虔誠的信徒啊。”
公爵在胸前邊畫十字架，邊自言自語道，“那些個中國人，每天都給自己吃大米。”
“上帝啊，這是在考驗你虔誠的信徒嗎，這大米是自己這等上等人吃的嗎？”
隻有小麥製作的白麵包才是配得上自己的食物，至於那大米，這是底層人和穆斯林才會去吃的。
對了，有些西班牙人也會吃。
公爵想到這，不自覺地笑了笑，嗬嗬，這幫可憐的西班牙人，隻能吃貧農的食物啊。
不，不止西班牙人，還有那些中國人。
可憐的中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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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國內居然有些人還說這中國是最富足，人民最勤勉的國度。
嗬嗬，真是可笑啊。
不看看這些人吃的是什麽，居然是大米，這貧窮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自己國內的任何一位貧民了。
國內的那些貧民，至少還是能吃上大麥或是黑麥麵包，有時候還能吃上一些鹽肉或熏魚。
可是那些個中國人，給自己吃的居然是自己國內貧民都不吃的大米，可笑的是那些個戴著可笑的頭飾的看守們，好似還很眼饞。
而且自己被押著運到那中國人的南方首都的時候，還看到了數不清的中國人，他們連個房子都沒有，隻能住在那河麵的小黑船。
真的是…嗬嗬嗬，可憐啊。
想到這，公爵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到最後甚至是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幕落在那些個應天府的捕班快手眼中，則是極為詭異的，一個個搖著頭，認為這個佛郎機人已經得了失心瘋。
就在這些捕班快手想要上前製止的時候，卻聽到馬蹄聲響起，隨後便是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見幾個麵白無須的人下了馬，快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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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技勇太監，這腰牌一亮，那些個捕班快手自然是認得的。
那些技勇太監講明了來意之後，又再等到讓那些個技勇太監請出太子諭令，由上值的捕班主事仔細看了一遍，主要是看簽押，其他的內容，那些個捕班快手也看不懂。
等到這一些流程走完之後，才由四個捕班快手跟著，騎上四頭驢子跟在技勇太監後麵。
至於那個什麽總督，則是被捆成粽子一樣，直接被其中一個技勇太監，單手攔起，橫放在馬背上。看書溂
考慮到這總督身子弱，這幾個技勇太監一路上騎得是很慢的，哪怕驢子哼哧哼哧下，也能跟上進程。
等到朱載壡見到這印度果阿總督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一個時辰後。
馬車內的九龍燈早已點起，將整個馬車內照得宛如白晝。
許是後世環境的影響，朱載壡並不喜歡昏暗的工作環境，因此唯獨在蠟燭這塊，他並不節約，而是希望能更亮一些。
那公爵是被兩位技勇太監，外加兩位侍從近衛一並押進馬車內的。
朱載壡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公爵，之前一直曬著他，將他們的銳氣給消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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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問題，你不需要知道，孤也不屑於跟你解釋。”
“呃…”
很顯然，公爵被朱載壡的這番話給說愣住了。
“孤這次找你來，就是商量，不，通知你們這些葡萄牙人一件事。”
朱載壡可不管那公爵的反應，而是直接說了出來，“孤的大明要戰爭賠償金，以及贖金，贖迴你們的贖金。”
公爵的臉上表情很是複雜，先是露出驚訝之色，而後又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事一樣，“沒想到啊，你們中國人也會玩這一套，我聽說那蘇薩說，你們以前可都是往外送錢的。”
朱載壡自然能聽出那葡萄牙公爵的諷刺挖苦之意，但是朱載壡可不在意這將死之人的話。
隻是繼續說下去，“那次海戰對於我們大明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這些損失是需要有人來承擔的。”
“孤認為你們作為戰爭的發起者，應該要承擔。”
“上帝啊，我們什麽時候成了戰爭的發起者，明國人，你們都是你們主動的，我們隻是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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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你們被動…嗬嗬。”
朱載壡直接一個冷笑，沒有理會公爵的話，而是淡淡伸出一根手指，看向了這位葡萄牙人當中的大貴族，“這次戰爭賠償金加上贖金，孤要你們葡萄牙人賠…兩百萬枚杜卡特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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