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朱載壡沉默許久之後，語氣中帶著些許幽幽，頗有幾分感觸道，“孤之前所見到的三品官，沒有一個是你們這般的。”
“殿下。”
馮經搖了搖頭，“我和徐兄的官，那是殿下賞的，若不是殿下，我就是個匠戶身份，徐兄還比我高一級呢。”
徐杲也是一個點頭，算是默默應下了。
聽到這話，朱載壡微微一歎氣，輕抬手臂拍了拍他們二人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而是四處打量了一下。
“這…迎孤的人，就你們兩個人吧。”
朱載壡看了一圈，那外兵仗局的迎駕之人，並沒有朱載壡原本設想中的一大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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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並不清楚那徐杲內心所想，他隻是見到二人沒有話可說，整個氣氛陷入靜默之後，便主動提出去外兵仗局看看。
他自然是沒有忘記這次的目的。
說罷，朱載壡便自顧自地往外兵仗局內走去，這院牆中的鐵門大開，並沒有多少人守著。
不過這其實是假象，外鬆內緊，才是符合外兵仗局守衛管理的好辦法。
當然了，外鬆也隻是說外兵仗外圍守衛鬆，而這外兵仗局本身就位於皇城之內，皇城的守衛又是外兵仗局的另一重保障。
進了這外兵仗局，沿著青石錯縫鋪就的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是獨輪車或者兩輪馬車，那車輪滾滾，碾壓路麵發出陣陣聲響。
而街道兩側則都是敞開的作坊，數根磚柱子支撐起整個作坊的骨架，而後上麵再有著一層棚頂。
原本這柱子都是木頭做的，但是朱載壡很是擔憂火災問題，他寧願多花些時間和銀子，將整個外兵仗局的火災隱患降到最低，也不願意將就。
這一眼望過去，大體都是這樣的，並且一路延伸，形成一個個獨立的院子，不過這些院子都是相互挨著的，很是密集。
無他，工匠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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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明承平百年，又加上朱載壡整合了整個南京工部，以及錦衣衛的匠戶，導致整個外兵仗局的軍、民匠已達八千七百多名，分三班上值。
而剛剛那近九千人的龐大群體，還隻是工匠，若是再算上跟在他們身後幫工的學徒，這人數是完全要破萬的。
學徒這一塊，也是朱載壡提議的，並且一下子就被推廣起來了。
這學徒製的推廣，是可以有效解決技術人才新老交替的問題。
這一路走來，從這些作坊裏麵傳來的除了各種難以言表的氣味，還有著滾滾的水流聲，以及重物敲擊之聲。
朱載壡循聲望去，隻見數台木製的水輪，被湍急的水流帶動著，不斷翻滾著，發出轟隆之聲。
而那水輪轉動之下，一排十多個鐵錘正在不斷的升起，而後又再次落下，那每個鐵錘都相當於一根粗壯的樹幹。
因此這每一次落下時，整個地麵都像是被地龍翻身了一般，震得路麵晃動不止。
就連那落下的巨大聲響，也是轟隆作響，好似天邊的滾雷一般，隻入人的腦海深處。
再扭頭看向另一座作坊，那棚子內，又不再是鐵錘了，而是數把鋸子。看書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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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鋸子也在水輪的帶動下，進行上下的運動，一些工匠則是把木頭對著那鋸子推過去。
那刺耳的聲音，讓人聽得頭昏腦脹。
現如今，這南方外兵仗局的作坊，已經跟北方的不一樣，尤其是經過改製之後，流水正逐漸取代了人力，成為了作坊的新的動力來源。
“好，很好。”
朱載壡眼中閃過喜悅之情，東看看西望望，好似對著這一切充滿著好奇。
也確實，此刻，這外兵仗局呈現給朱載壡的樣子，已經不再是那種小農經濟下的粗放型生產經營了。
在嚴格的管理，統一的規製，以及水力動力等等一係列因素下，這外兵仗局的生產已經開始有點大工場的樣子。
這裏的工場是指朱載壡後世所學到的工業革命前，也就是十九世紀前後的生產模式。
手工作坊到工場到工廠，這每一步都代表著生產力的發展。
如今，這外兵仗局已經有了工場的樣子，這讓朱載壡如何不欣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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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看了許久之後，朱載壡扭頭看向那陪著自己的兩個掌廠主事，“那千斤重的神威將軍炮怎麽樣了？”
其實，這神威將軍炮聽起來名字很好聽，很威武，但就是前裝滑膛炮而已，或者準確來說是前裝滑膛加農炮。
“迴殿下，按著殿下的吩咐，第一批的三十門已經造好了。”
“說說吧，先給孤簡單介紹下吧，不然，孤看到那炮之後，都不認識，這怎麽可以啊。”
朱載壡半是開玩笑的語氣，自然是能在場眾人聽出來的。
還是馮經開口了，“殿下，那神威將軍炮炮長有九尺四寸，炮口六寸七分。”
“噢？”
朱載壡迅速在腦海中大致換算了下那炮長和炮口的具體大小。
嗯，不錯，炮身很長，這能讓炮彈的初速變高，射程和威力都能上去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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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口徑和炮長比，還算有些科學性。
當然那話，朱載壡並沒有說出口，不然又要解釋什麽是科學了。
“另外，我和徐兄二人合計，摒棄掉了那佛郎機銃炮管通體一樣的樣式，而是將炮管壁從頭至尾逐漸加粗。”
“繼續。”
朱載壡臉上揚起了笑意，這不就是酒瓶炮了，這很符合科學原理啊。
那膛壓確實就是尾部最大，這樣做，倒是能減少炸膛的風險，好設計。
“有意思，你們居然連膛壓也考慮到了，果然聰慧啊。”
“膛…壓？？”
朱載壡的這個詞，徐杲和馮經自然是不認識的。
隨即朱載壡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當即開口道，“沒事，沒事，你繼續說，孤隻是有感而發，無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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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
馮經又是一個抱拳，而後繼續說道，“殿下，我們在第一批神威將軍炮的炮身下部兩側還安上了炮耳，從而讓炮身能夠有一個上下的移動調整。”
“另外…”
馮經說到這，抬頭看了眼朱載壡，“另外，按著殿下的意思，也有準星和照門，以及銃規和千裏鏡。”
“不過，後兩者，則是需要單獨交付炮手來使用，並沒有安在炮身上。”
“嗯，這點孤是知道的。”
朱載壡點了點頭，這些當然不能安在炮身上的，而是要給炮手用的。
別的不說，就說這千裏鏡，要是安上去，裏麵的鏡片分分鍾給震碎了。
“隻不過。”
徐杲這時又補了一句，不過看他的語氣，應該是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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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眉頭一挑，但是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說吧，你們是主事，對於這軍器上的事，你們可以自行去決定。”
“迴殿下，隻不過，這第一批將軍炮，出來之後，普遍重量都要超過兩千斤。”
“這個點啊。”
朱載壡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輕鬆，“那沒事，還在孤的預料之中，後勤上，這重量還是吃得消的。”
要知道後世那殖民時代，英國的十八磅長炮,口徑應該在七寸之間,炮長在十尺上下浮動，而炮身重量差不多在四千斤上下，是兩千斤的兩倍！
“嗯，差不多了，這些都是不錯的。”
朱載壡主動開口詢問道，“但是，孤想問的是，就是之前，孤所說的那個水冷，你們在造炮的時候用上了嗎？”
“十分紅處便成灰，這水冷的法子用上去，孤聽聞可是能大大增加成功的機會啊。”
朱載壡所說的水冷法，其實後世當中已經有過成功的範例了，那就是後世美國內戰時期的羅德曼鑄炮法。
它的出現，讓大口徑火炮的製造有了批量生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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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兩者，則是需要單獨交付炮手來使用，並沒有安在炮身上。”
“嗯，這點孤是知道的。”
朱載壡點了點頭，這些當然不能安在炮身上的，而是要給炮手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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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啊。”
朱載壡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輕鬆，“那沒事，還在孤的預料之中，後勤上，這重量還是吃得消的。”
要知道後世那殖民時代，英國的十八磅長炮,口徑應該在七寸之間,炮長在十尺上下浮動，而炮身重量差不多在四千斤上下，是兩千斤的兩倍！
“嗯，差不多了，這些都是不錯的。”
朱載壡主動開口詢問道，“但是，孤想問的是，就是之前，孤所說的那個水冷，你們在造炮的時候用上了嗎？”
“十分紅處便成灰，這水冷的法子用上去，孤聽聞可是能大大增加成功的機會啊。”
朱載壡所說的水冷法，其實後世當中已經有過成功的範例了，那就是後世美國內戰時期的羅德曼鑄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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