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斌帶著近7百名觀海衛的士卒,以及數百名船工和俘虜的槳手,連同著3艘槳帆船,1並朝著佛郎機人的船隊靠近時。


    朱紈這邊此刻的境遇已然極度惡化。


    連續的炮擊聲,不斷衝擊著他的耳膜,這些個走私海商的船隊,對於官軍可謂是恨之入骨,很多人都是被官府逼著出海的,所以現在打起仗來,倒是頗有幾分拚命3郎的風頭。


    但是這些人的遠距離攻擊是比較疲弱的。


    雖說他們也購買了佛郎機人的火器,但那大多是架在船舷或者船頭的小口徑迴旋炮,對於朱紈戰船上的厚重棉花包來說,幾乎造不出多大的傷害。


    因為這些船隻大都是商船,裏麵裝的更多是貨物,同時為了怕火藥1多,危險到貨物的安全,所以他們很少在商船上攜帶大量火藥。


    沒了火藥的充足供應,那其實這炮也就是聽得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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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1開始朱紈的處境是比較愜意的,但是伴隨著距離的拉近,自己這邊人手不足的問題便被無盡放大了。


    那些個走私海商們,采取了最為原始的方法,那便是蟻附攻勢!


    1艘艘來自於兩廣地區的廣船,以及福建本地的鳥船,開始不斷逼近福船,並且成功將這3艘福船包圍住了。


    沒辦法,這敵我雙方的船隻數量差距太大了。


    而在包圍了之後,朱紈這邊的處境便直接惡化了。


    那些個船上的賊寇,1個個開始沿著船體的漁網往上攀爬。


    凡事有利有弊,那掛在外麵的漁網,本來是兜住棉花保護船隻的,可是如今卻又成為了敵軍入侵的捷徑。


    “狼機銃,鏢槍分班打射!!”


    朱紈高聲大喊著下達命令,隨著這命令下達,先是1聲聲清楚的聲響傳出,那是雲片敲擊的聲響,而後便是砰——砰—砰,1連串的炮聲,以及弓弦拉動鬆開的聲響。


    隻是片刻,那灰白色的硝煙便連同那刺鼻的味道,將整個甲板周邊籠罩住了。


    朱紈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1把推開包圍著自己的親兵,站在了船舷的1側,而後錚的1聲,腰間的寶劍已然出鞘。他雖是個文人,但也是個身在行5的文人,他不允許自己躲在後麵。


    當賊人爬上甲板的1瞬間,他將用手中的寶劍砍下幾個腦袋來。


    “聽我令!!”


    朱紈手持寶劍,向上直指天空,“喇叭吹天鵝聲,交替攻!!”


    當即跟在身後的親兵再次拿起掛在胸前的黃銅喇叭,吹響了天鵝聲,“蹬蹬——蹬。”


    原本占據船舷兩側的士兵,1個個手拿弓弩,退了迴去,而後甲板上另1批士卒,分成兩波,頂了上去,他們手拿著竹竿1般的火門銃或噴筒,身體微微探出,朝著船體兩側直接點燃了火門引信。


    “噗噗——噗——”


    大量的煙霧瞬間冒出,與此同時更有著成片的火光1並冒出,噴向了正在攀爬的賊軍,幾乎是在火光1出的瞬間,慘叫聲便連串響起,更有漁網被火燒斷後,連帶著人和整片棉花袋子都掉入海中。


    棉花袋子因為浸濕了反而沒有怎麽燒起來,最先燒斷的反而是那些漁網。


    受到毒煙和火焰的攻擊,他們的這1波攻勢又1次被止住了,但是下1波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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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趁著這個空隙,那些弓弩手以及炮手也已經裝填好,進行了第2次反擊。


    如此反複,1連數次之後,最終還是受限於人數問題,他們攻上了甲板。


    麵對這1結果,朱紈顯得很是平靜,當他帶著3艘福船作為盾牌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這1結果。


    不過倒是有1點讓自己感到驚訝,朱紈抬頭看了看,此刻被硝煙熏過的眼睛,看上天空是1片白茫茫的,很是刺眼,但是他還是可以看到1個明亮的圓球高掛在半空中。


    自己居然還能撐這麽久。


    不過想來是因為那王直為首的船隊沒有參與進來的原因吧。


    因為如果那艘萬斛的烏尾船加入之後,那麽自己船體高大的優勢便會被1下子破解。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他不願意參與進去,他跟我朱紈不是死敵嗎,這個問題,性子耿直的朱紈怕是想不明白的。


    他也不去多想,因為他又被幾個親兵重新拉迴了甲板中間,朱紈看了看圍在周邊的那幾個親兵,而後又看了看手中已經出鞘的寶劍,不由得1陣苦笑,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3腳貓工夫,參與甲板肉搏怕是要拖將士們後腿。


    等到硝煙稍微散去,喊殺聲變得更加明顯了,朱紈眯著眼看向了湧上甲板的那些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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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那些真倭,果然,這王直是1點也沒有參與進去,這戰好打1些了。


    因為這說明王直,又或者以他為首的3大船團,沒有參與到,至少是暫時沒有參與到這場甲板爭奪戰上來。


    之前他看到過8幡船,那是日本船隻的象征,同時他也知道以王直為首的那些倭寇,雖說是假倭,但是他們手下確實是有著真倭存在的,不過1般都是充當打手,或是白梃手。


    之前在雙嶼港水戰中,接觸過他們,那些倭寇的刀勢兇猛,確實是勁敵,1旦他們加入,自己這邊的勝算便會更低。


    “總製!!”


    1聲高唿在朱紈的耳邊響起,朱紈扭頭看去,正是浯嶼水寨的李把總。


    此人看上去很是狼狽,臉上血線流淌而下,身上的肩膀上更是插著支箭。


    但是身後還跟著1個士兵,渾身都已經淋透了,但是1雙眼睛卻是明亮非凡。


    朱紈對著這士兵有些熟悉,他似乎是火斌手下的觀海衛士兵,怎麽會。


    朱紈搖了搖頭,不再想這個,而是問向李把總,“怎麽了,李把總,你怎麽到這船上來。”


    —*.—


    “總製!!我來請您後撤的!!”


    李把總說的很直接,當即1個抱拳,“再不退就來不及了,大人,咱們…”


    朱紈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李把總作為朱紈的老部下,自然是猜到了朱紈的想法,總製大人這是菩薩心腸又犯了,拋不下船上的士卒。


    “總製!!”


    李把總的話語變得激動了幾分,“這些賊人攻勢很猛的!”


    說到1半,李把總眼睛1眯,直接抱住朱紈往下1彎腰,躲過了幾支箭支。


    他蹲在甲板上,繼續說道,“哪怕將所有水底雷都用掉了,甚至就都投放在這3艘福船的附近,也不能阻止掉他們這些賊船瘋狂上前的勁頭,要撤了,必須要撤了。”


    “怎麽撤,這3艘福船都已經被包圍了,而且我將總製的牙旗皂纛交給了火斌,他的突圍機會…”


    “總製大人!!那帥旗之前升起過的,但是剛剛又落下了,怕是火千戶…”


    朱紈聽到這臉色便是1沉,他之前1直在全神貫注阻止那些走私海商們的攻勢,並沒有關注整個戰局。


    “所以說,大人你必須要撤!!”


    李把總見到朱紈的反應便知道他內心已經鬆動,當即接著說,“大人,最後麵的那艘福船,還最完整,也最有機會突圍出來,我可以讓我身後那位小兄弟帶著你1塊遊過去。”


    朱紈聽完之後,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麽,卻聽到1聲巨響,哐當1聲,而後便是樹幹被折斷的聲響連綿響起。


    桅杆,福船的桅杆居然被1幫賊人拿砍刀,拿采買來的佛郎機炮給生硬硬轟斷了!!


    幾個親兵也被砸死,隻剩下朱紈跟李把總,還有那個士卒。


    “總製大人!!”


    李把總還想再勸,卻不料身後的那個士卒,直接上前1步,以手做刀,直接1掌拍在朱紈的脖頸處。


    李把總當即怒目圓瞪,看向那士卒,“你!!”


    “李把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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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士卒1邊將暈過去的朱紈背在背上,1邊開口解釋道,“卑職管懋光,實在是來不及了,這總製大人要是不走,那麽誘敵深入這法子就不能奏效了,前麵的兄弟不都是白死了??”


    李把總聽到這話,瞬間恍然,先是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而後猛然間又拎住那士卒的衣服,惡狠狠地盯著,“記住,護住總製的安全,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行了,抓緊去吧,我給你們增加些突圍的勝算!”


    管懋光聽完之後,眼睛1閃,看向了李把總,“你…”


    李把總咧嘴1笑,但是牽出了傷勢,因此笑的很難看,“快走,老子今天要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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