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天子五門之首,是有明一朝禦門聽政的地方。


    這永樂帝也是極為悲催的,剛剛建好三大殿之後,便被一場天雷給全部燒毀了,無奈之下隻能在奉天門舉行禦門聽政。


    這項製度也就被傳了下去,哪怕後麵的三大殿修好了,也是不變。


    當值的官員來得很快,那是因為六部五寺的辦事衙門都在端門南側的上百間朝房內。


    從朝房到奉天門估摸著五百步不到,緊趕慢走也就是一刻鍾的工夫。


    但是這次宮裏傳消息來,說是要京中文武百官,所以那些休沐的,那些沒當值的一個個都要往奉天門那趕來,這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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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幾個司禮監的長隨也領了黃公公的令,去請麥福。


    麥福提督東廠,這次廷仗二品大員,少不得他出麵彈壓百官。


    而此刻的麥福還是在混堂司內的一間小平房內。


    但是他此時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麥福他揚起手,再次狠狠朝著地上跪著的一人扇了一巴掌。


    “混賬玩意兒!!!”


    麥福那張圓臉因為憤怒而皺成菊花一般,“咱家給了你多大的信任,京外所有的東廠番子都由你調動,為了你這個狗屁南京倉的計劃,咱家給了上千番子,上千啊,結果呢,你幹了什麽??”


    “漕糧燒了,還給太子機會,讓他把南京的官場給整頓了一倍,咱家都懷疑你是不是太子安插到咱家身邊的探子啊??”


    此刻跪在地上的那人,正是馮保,他的嘴角已經淌出鮮血,但是他根本不敢去擦拭,隻是朝著地上再次狠狠地磕著頭,一邊磕著,一邊連聲喊道,“幹爹,幹爹——饒了兒子這一次,饒了兒子這次。”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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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福一陣冷笑,而後輕輕揉著自己的手掌,“在南京折了這麽多人手,太子不可能不知道東廠也參與了進去,不過這次折子上的內容,居然沒有寫到東廠,這太子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麽花樣。”


    說到這,他像是自言自語起來,“咱家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老是感覺這太子像是很難對付,看來這目標要變上一變了。”


    說到這,麥福重新打量起還在不斷磕頭的馮保,心中已經有想法浮現,“好了,好了,別磕了,掉人現眼的玩意,要不是咱家是你幹爹,咱家早拿你喂魚去了。”


    “謝幹爹,謝幹爹。”


    馮保一聽到這話,瞬間身子一正,停下了磕頭的動作,而後膝行幾步,“機會,幹爹啊,再給兒子一個機會。”


    “機會??!”


    麥福的那張圓臉上浮現些許冷笑,他緩緩踱步在馮保周邊,而後伸出一雙肥手,輕輕拍了拍馮保的腦袋,“咱家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看書喇


    馮保當下便是一喜,而後又是連連磕頭,“謝幹爹,謝幹爹!!”


    麥福也笑了,他再次踱步到那座裝飾十分豪奢的自鳴鍾邊上,他聽著自鳴鍾滴答滴答的聲響,臉上再次一笑。


    而後直接用手用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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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當——


    伴著一聲巨響,整座自鳴鍾傾倒下來,頓時壓在了馮保的身上。


    馮保直接口中一聲悶哼,隻覺得整個後背痛的炸裂一般,整個身子直接被壓得趴在地上。


    隻是麥福冷笑一聲,緩緩蹲下身子,拍了拍馮保的臉,“記住了,咱家就再給你個機會,去京城內外找些孤兒訓練成死士,咱家以後要用。”


    馮保強忍著內心極度的不滿,扯了扯嘴角,勉強開口道,“幹…幹爹放…放心,兒子這次一定幹得漂亮。”


    麥福笑了笑,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見一個小火者跑了過來,“老祖宗,老祖宗,那黃公公請您過去一趟,說聖上下了口諭,要讓帶著杖刑番子過去,去奉天門廷仗罪官。”


    “噢??”


    麥福的臉上露出了極為感興趣的神色,“廷仗朝官呀,看來皇上這是找到了替罪羊呀,好,好呀,找到了就好呀。”


    麥福此刻的心情大好,當即收拾一番,帶著東廠的人趕往奉天門外。


    這有明一朝以來,執行廷仗的,維持朝會秩序,糾百官禮儀的都是東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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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東廠與文官集團的衝突最為激烈。


    這也是為什麽嘉靖一直選擇信任麥福的原因,他下意識認為與文官集團發生直接衝突的東廠,會被文官所接納。


    未時三刻,京中的文武百官,近千號人,身著或青,或紅的公服,按著官職的高低,整整齊齊地形成數個方陣,排列在奉天門外的廣場上。


    就連跪了一上午的嚴嵩,此刻也出現在廣場之上,當然他是站在最前麵的。


    這奉天門非常威武氣派,就像是個小宮殿一般,照例是重簷朱柱紅牆石欄。


    門前則是兩座巨大無比的銅獅,正虎視眈眈地望著這廣場上百官。


    一把精美無比的綠漆寶座,正安放在奉天門的朱漆實榻門前。


    此刻寶座空著,嘉靖帝並沒有出現,這一點百官已經習以為常了,最近幾個月,不,應該是自從那次太子外出,引起京中沸騰後,這嘉靖帝就沒出來見過百官過。


    就連那次遭到群臣反對抵製的京營改製,皇帝也沒有出席。


    而寶座邊上則是站著身穿大紅蟒服的黃錦,他的身後跟著幾個司禮監的長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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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長隨雙手都捧著一道聖旨。


    黃錦從寶座旁離開了,他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百官的麵前,當然因為奉天門是坐落在須彌座之上,所以黃錦是以俯瞰的姿態望向文武百官的。


    黃錦環視了一圈之後,輕咳一聲,當即便有幾個技勇太監拿著長長的鞭子,先是一揚再是一落,發出極為尖銳的破空之聲。


    三次鞭響之後,百官們一個個低眉順眼,老老實實肅立著。


    黃錦這才從身後的長隨手中拿出第一道聖旨,拉長了聲調喊道,“諸位,接旨吧——”


    銅獅兩側站立著的十來位大漢將軍,一個個充當傳聲器的工具,高聲喊道,“眾臣接旨!!”


    嘩啦啦——


    官員們齊刷刷第朝著拿著聖旨的黃錦行一拜三叩之禮。


    禮畢之後,黃錦這才緩緩將聖旨展開,念起了第一道聖旨,“奉!”


    “天承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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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曰!”


    “”朕今覽二輔所奏,知原宣大總督翁萬達翁先生之父,棄世已十餘日,痛悼良久。朕亦感先生哀痛之心,當不知如何!!朕今日特許翁先生迴鄉終喪——”


    “而宣大等地,乃九邊重地,北虜常寇大同,宣府等地,故一日不可無邊帥。”


    “今大同總兵仇鸞,久在邊關,熟知兵事,故特加大同總兵仇鸞為暫理總督大同宣府軍務兼督糧儲,佩總兵官平虜將軍印。”


    “特命總督兩處,下屬總兵、巡撫並京營參將等官悉聽節製,宣大軍中各務,聽其便宜施行。”


    “如遇虜情緊急,可調度各路將官,各處官軍相機戰守,總兵以下各級武官不勝任者,以軍法從事,然後奏聞。”


    “望能經略宣大邊務,整飭兵備!”


    “欽此!!”


    這道聖旨一出,頓時引起眾多官員嘩然!!


    有明以來,總督一職都是由文官掛兵部銜出任,未曾有武將領總督之職,哪怕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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