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風是個說的出,做的到的人。他將魚捉了上來,開始烤的時候,果真就和青燈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十七八年前,林長肖已經是武林的第一劍客。怒馬鮮衣,執劍江湖。


    那時候,他的龍嘯也不過練習到七八成的模樣,但是卻已經是江湖上無人能及的,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但是,天下第一又哪裏有那麽好當的呢?那時候他年輕氣盛,又一心撲在了武學上,為了能讓自己的武功精進,更是將當世的高手都挑戰了一遍!


    這期間更是認識了不少的英雄豪傑,但是真正稱得上是朋友的,卻隻有三人,一個是上一任武林盟主陸縉雲,一個是北邊兒暗堡的堡主慕容辰,另外一個……”


    不等陸北風說完,青燈便忍不住搶答出聲:“另外一個,該不是江南聖堡裏的堡主諸葛白他爹吧?!”若是如此,如今自己認識的這些人,還真是和過去息息相關呢……


    “的確是諸葛家的,但卻不是諸葛白他爹。是諸葛白的叔叔,諸葛靖淵。”陸北風道,“這幾個都和他是極好的朋友,更是當世頂尖的高手,聚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免不了要切磋一番的。這四個人中,屬陸縉雲年紀最大,已年過不惑,膝下有一雙兒女,而慕容辰年歲雖然不大,但也是娶妻生子了。這其中,便隻有林長肖和諸葛靖淵沒有婚配。


    陸縉雲很看好這兩位忘年交,有心要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其中的一位。是以,老友相聚的時候,便經常就帶上了他的一雙兒女來。那陸縉雲的夫人,本就是武林中公認的第一美人,他們的女兒,更是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手若柔胰,玉立婷婷,麵似皎月,麵如朝花,端的是沉魚落雁難忘其項背,傾國傾城難追其分毫。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已經出落地很是明豔,若是長成,定然就是名動天下的美人。


    這諸葛靖淵和林長肖二人,一心撲在了武功上,對這樣一個美人,一開始卻是視若無睹的。可是,也不知是陸縉雲透了意思,還是小姑娘春心萌動,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這陸家的小丫頭來了幾次後,竟然提出了要和兩位父親的故交切磋學習。


    一開始,諸葛靖淵和林長肖二人都是驚訝不已,心說,他父親和我們也不過是打個平手,一個小小女娃有什麽能耐呢?但到底不好駁了她的麵子,心中便抱著且陪她耍耍的心態,應了姑娘的要求。小姑娘跟他母親一樣,最習慣的兵器就是長劍,而諸葛靖淵用的是槍,是以,便讓林長肖先與她比試了。


    林長肖一開始自然也是抱了輕敵的心態,沒想到,這小姑娘卻是一點都含糊,刺劍、劈劍、撩劍、掛劍、雲劍、點劍、崩劍、截劍、剪腕等等的基本功,運用自如,一套越女劍法,儼然已經是練到了最高層!由於一開始林長肖輕敵,是以,漸漸地便落了下風……不過,林長肖到底是享譽武林的人物,實戰經驗也足,再加上,用的又是他最為擅長的劍,這點落後,很快就扳迴來了。


    按理說,以林長肖的劍術,別說是扳迴這點兒落差,就是馬上將這陸家大小姐打敗,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這一場比試,卻足足比了一下午!最後直到太陽落山,陸夫人來叫他們吃飯,才停住,直到那個時候,都沒有分出勝負來。“說到這裏,陸北風就停了下來,將烤好的魚遞給了青燈。


    青燈結果魚後,笑道:“我林大叔定然是被這陸家的大小姐的美貌給吸引了,故意不贏了她,隻想著讓她一讓,好一直和她相處下去!”


    “你這鬼靈精!就知道男歡女愛!”陸北風笑罵道,“那個下午,這兩人定然是沒有半點私情的!雖然,這比武遲遲不結束,也的確是林長肖有意為之,但是,卻不是為了和這陸吟瑩多相處。他純粹是被陸吟瑩對劍術的真誠態度打動了。他放下了身架,與她對弈,不是為了親近美人,隻是為了幫著她提高她的技藝——這與高手過招,若是高手有心的話,是很容易讓武功稍微低一些的那一位受益的。而且,這樣教學,比較貼近實戰,一些學習中反應不出來的弊端,就會一一體現出來,隻要對戰的兩人有心,就能夠將這些弊端和破綻彌補迴來。這樣既記得牢,又學的快!”


    “哼!但事實上,還不是兩個人在一起鬼混了一個下午?!”青燈微微挑眉,仿佛說的不是她敬愛的林大叔一般,“我敢打賭,要是沒有什麽意外情況的話,這位陸大小姐,定然是喜歡上了林大叔的!完全沒有諸葛家的那位什麽事了……”


    陸北風微微一愣,繼而小聲地低估了一句:“你倒是會猜!”


    “哈!果真是我說的這樣吧!”青燈笑了起來,“快說快說!後來怎麽了?他們結為連理了麽?唔……為什麽我沒有見過那位美人嬸嬸呢……”


    “我很餓了,要先吃東西!”陸北風翻了青燈一記白眼,但繼而,神情就沉寂了下去……


    後來的事情,也算是自然而然了。


    陸吟瑩自然是沒有再和諸葛靖淵比武,所有的空餘時間,都用來找林長肖切磋技藝,而林長肖這麽一個怕麻煩的人,也是被陸吟瑩的真誠打動,半點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幾乎是有問必答。一來二往的,也就自然而然地漸生情愫,陸縉雲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便想著,不日就將女兒嫁給林長肖。


    林長肖與陸吟瑩情投意合,自然是歡喜萬分的,兩人便將婚事定下了。林長肖的父母早亡,家道中落,陸縉雲也不嫌棄,直叫他住在陸家莊裏頭。但是,在成親之前,林長肖卻有一件事情非做不可。那就是,當年滅他家滿門的那個仇人,他已經找到了,他必須要先報了大仇,才能迎娶陸吟瑩。蜚陸家俱是江湖中人,自然也是理解林長肖的心意的。是以,便答應了他的事情。而陸吟瑩甚至想要隨他一起去複仇。


    林長肖堂堂男兒,怎麽舍得讓自己心愛的人冒險呢?這自然是不願意的。便與她相約,三月內必迴!這個時候的林長肖,已經練成了獨步天下的龍嘯十二式,就連陸縉雲都敵不過他,是以,陸家自然是不擔心他的安危的。又見他說的堅定,也便安心送他去了。


    然而……就是這三個月,讓一切都改變了。


    林長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要去那仇人那兒報仇的事情,竟然預先被仇敵知道了。所以,他去的那日,對方早有準備。各種機關暗闊,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後麵還跟著一堆的江湖上的雜魚來消耗浪費他的體力。等到見到那仇人的時候,林長肖的體力已經耗地差不多了。


    大敵當前,又是有血海深仇的人。林長肖就算體力不支,也不甘心就這麽倒在這裏。他拚死相博,終是以龍嘯殺了那仇人。然而,自己也是身受重傷。


    也是他命不該絕,林長肖活著出了那如人間地獄般的宅邸之後,便在外麵的小林間遇見了故人。


    諸葛靖淵搖著折扇出現在了視線裏。


    見林長肖滿身是血,又走的是踉踉蹌蹌,忙迎了上去。


    “長肖兄……”諸葛靖淵的語氣裏俱是擔憂。


    “靖淵兄,你怎麽來了……”彼時的林長肖還算清醒,但到底是體力不支了。說完了這一句,他就昏了過去。大概是因為見著故人,所以心中鬆了一口氣吧……


    再醒來的時候,林長肖發現自己基本已經被裹成了一個蠶繭。身下的木板微微震動,他意識到這應該是在馬車上,喉嚨裏幹涸難耐:“水……”


    “啊!長肖兄,你可算是醒了!”頭頂傳來了驚喜不已的聲音,繼而,林長肖便被一個軟軟的身體扶了起來,嘴邊也送來了水杯。而鼻尖縈繞的,都是少女的芬芳體香。不過,這會兒,他還沒有時間去在意伺候他的是什麽人,他唯一的疑惑,就是,為什麽諸葛靖淵會在這裏……


    似乎是看出了他臉上的疑惑,諸葛靖淵便道:“我本是去燕京找陸前輩切磋武藝的,聽聞你為了報家族之仇來了嘉興,他們心中擔憂,但是又想尊重你的意思,不予幹擾,我就主動請纓,來看看你了。本來也是打算好了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出手。我也想著,如果是長肖兄的話。應該隻需要我備一壺好酒在這羅雲齋外等著便好,沒想到,算是來的正是時候麽?”


    林長肖苦笑一聲:“倒是叫靖淵兄笑話了……”


    “誒……你我弟兄,有什麽笑話不笑話的。我事後派人去查了,說是因為長肖兄的計劃被泄露了,叫賊人有了防備,你以一當百,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是當真?!”諸葛靖淵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是不爽。


    林長肖歎道:“不管是怎麽樣,到底是我技藝不精了……”


    “長肖兄何出此言?他們不遵江湖規矩,那是他們的不是,但你是光明磊落的人,如今大仇得報,便是你技藝太過精湛了!”諸葛靖淵舌燦蓮花,到底是將林長肖安慰住了。


    過了一會兒,林長肖又問:“靖淵兄,我們這是去哪兒?”


    諸葛靖淵微微一愣,繼而道:“長肖兄,我是這麽想的,你與吟瑩妹子的婚事,反正也在兩個月後,不如先去我家養好了傷再迴去,也省的他們擔憂。說起來,你這身子如今也不適合長途奔波,恰好我家離這裏也近,家中也有醫師,不如好好調養好了,我再送你迴去和吟瑩妹子成親,如何?”


    林長肖心中本也是不想讓陸家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徒增擔憂,現在諸葛靖淵願意收留他,自然是高興不已的:“靖淵兄,你的救命之恩,長肖沒齒難忘!日後若靖淵兄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林長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我兄弟,又何須多言這些!”諸葛靖淵連連推辭,繼而又道,“長肖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還有三十個時辰才能到聖堡呢!到了我叫你!你休息好了,才能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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