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自滿地打滾的火頭人形中傳出,劃破已是漆黑的夜晚。


    整整尖叫了數刻,才停歇下來,頭顱也是被火焰燃成了白骨。


    隻有雙眸中還有些慘淡的光景神采在,不過也是仿若狂風中一縷火苗一般,隨時可滅。


    其間他無論用了何種手段,這頭顱上的火焰也不曾消,隻是一如的慢慢燃著。


    將他丹田靈池中靈力燃盡後,便開始燒頭顱上的氣血與皮肉。


    直到燒得隻剩下白骨之後,才漸漸停息了下來。


    其餘跪伏在地的人影,早就是被嚇破了膽子,不敢動彈。


    伏在地上,身子緊縮顫抖,聽著一旁傳來的淒厲慘叫聲,不斷的啜泣淚痕自臉上滴落。


    直到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黑夜依舊,耳中傳來的淒厲慘叫之聲也消停了許久。


    才慢慢的從地上抬了起來。


    ......


    火蓮一般的身影在水下倏然而失。


    在重重水淵之中不斷穿梭往來,便是在水淵上方也能看到一團火在昏黑的海麵之下亮起閃動。


    祝無傷數次察知道有一熾熱明亮的火光,在自己身旁掠過。


    皆是守住了心神,未曾慌亂,泄出一絲氣息來。


    自修習了蟄龍訣,突破築基中期後,隻要是在水淵之中,他收斂氣息便也愈發渾然天成起來。


    仿若是潛藏在淵的潛龍,不漏一絲一毫。


    便是許延元這個早就攀至金丹絕頂的大修,也未曾發現一點。


    祝無傷守住胸中氣息,身子繼續沉了下去。


    沉降的速度不快,但勝在隱秘與持久。


    此時,許延元心中像真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般,頭上三千無名,若是能顯化出來,幾是能將此方海域焚幹。


    “好好好,能藏是吧!”


    許延元心中悻悻道,熾熱明亮的火光不在水淵之下穿梭,轉而衝了上來。


    衝破海麵,沒了重重水淵的束縛,仿若是一輪被困鎖在海淵下的大日。


    破開重重束縛,衝了上來,將方圓海域照的通明,如白晝一般。


    方才爬起身子的島嶼上眾人,重又丟下手中同族的屍身,跪伏了下去。


    仍是如先前一般,身子緊縮顫抖,像是受了驚的鵪鶉一般。


    “既然你這麽能藏,那我就讓你藏!”


    許延元冷笑道,身上的光焰愈發明亮熾熱,將這方海域都包圍照亮了起來。


    他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到了金丹絕頂境界,再往上一步,就是度過雷劫,化生元嬰。


    甚至金丹內已經是有了元嬰之胎,隻差引來雷劫。


    借雷劫之力,破開既是孕育元嬰靈胎的源地,也是化生元嬰的金丹桎梏。


    為了能引來在他元嬰靈胎凝生之時就應降落的先天至陽雷劫,他沒少涉獵各種手段法門。


    可終究是無用功,耗盡了心力,也未曾有半點成效。


    一番折騰之後,許延元自然是心灰意冷,藏起修為,在世俗中隱居起來。


    待得知了龍宮顯世之事,便慌忙趕來,誰知道竟然因為知曉的太晚,錯過了潑天的機緣富貴。


    心中懊惱至極。


    在得知有人自龍宮中脫身而出,而且還僅是一築基之後,他自然是欣喜若狂,自感天道有常,不亡他修煉道途。


    生怕再錯過,便用自己涉獵的神機算術,耗盡了心力,生生是破開了諸多大隱力,算到籠罩祝無傷行蹤,匆匆趕了過來。


    這也是因為景真未曾得知有此人,隻將遮掩天機的中心放在了西沙金丹大修手中那古怪至極的天機算術中。


    反而讓許延元這個用尋常算術的鑽了漏子。


    不然就算許延元金丹絕頂,距化元嬰也隻在一步之間,但隻他手中天機算術有跡可循。


    在世間可算得上等,可在龍宮之中卻是凡品。


    任修為再高,也躲不得東海大勢的遮掩。


    明明已是算到了,就在此處!


    可卻怎麽也尋不到!


    許延元本就是火屬靈根,一身靈力更是暴躁混亂,這些年雖是在凡俗中修身養性,為了少動元氣,以養壽元。


    但也架不住飛升隱秘就在眼前,心中壓抑已久的那股躁氣,焰騰騰的生了起來,怎麽也按捺不住。


    “轟!”


    熾熱明光焰火猛然大放,將他隱隱算出的祝無傷大致行蹤所在之處,盡數籠罩了起來。


    他這手段,比起西沙金丹大修手中那殘缺破碗更加高明。


    僅是用自身莫測的修為境界與勢力,就將這方海域完全裹了起來。


    像是用什麽物事,把這方海水兜了起來一般。


    “看你能往哪藏?!”


    許延元雙眸中熊熊烈焰幾乎是要透出來一般,熾熱得讓人一見就頓生出一股炙身的燥熱意味。


    跪伏在地上,身子緊縮顫抖的一眾人。


    隻覺得後背頭頂,像是放了火把一般,炙烤著自己的身軀。


    想要起身,卻又不敢動彈,生怕惹得許延元再生出什麽怒氣。


    隻得咬著牙忍受。


    任由火焰將自己等人架在火上炙烤,隻兩三息之間,膚表就變得通紅起來。


    “咕嘟。咕嘟!”


    海麵上開始沸騰,冒起了散著熱氣的蒸騰水泡,不過片刻,就有被沸騰海水活生生煮死的魚蝦飄了上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海麵上沸騰得愈發厲害了起來,通紅的蝦蟹漂滿海麵。


    本就難堪忍受的眾人,愈發難挨,不自覺的呻吟起來,忘卻了心中莫大恐懼。


    許延元耳中聽到呻吟之聲,順著將目光投去。


    一眾人心中恐懼頓生,強忍著各種不適,重又跪伏下來。


    許延元打手一揮。


    眾人心中一緊,隻覺得要同地上躺著的那句具白骨一般,被活生生的燒死。


    清風拂麵,隻覺一股涼爽。


    眾人心中驚疑,再顫巍巍的抬起頭時,眼前已經不見了光焰熾熱騰天的煉獄場景。


    而是在一深夜之中,頭頂繁星,微涼海風拂麵。


    先前如是夢幻一般。


    ......


    此時,祝無傷在重重水淵之下。


    周身也是感知到一股炙烤燥熱之意傳來。


    起初還不以為意,隻以為是那金丹又經過自己這處搜尋,隻如先前一般,持住心中,斂著渾身氣血靈力不漏。


    可隻三四息後,就察覺到了不對,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警示之感。


    周身水波竟然是變得燥熱了起來,如是在沸水中一般。


    被愈發熾熱的海水蒸煮。


    眼簾微動,就是要抬起查看身周是如何境況。


    可方起了這般心思,心中警示之感便頓時大作了起來。


    似乎隻要是自己睜開了這雙目眸,就要被發現了一般。


    金丹大修,果然不同尋常!


    祝無傷閉住雙眸,在心裏歎了一聲。


    自己隻是睜開目眸,竟然就能招惹來他的注意,仙道浩渺果然不可小覷。


    周身海水越來越燥熱,蒸煮的也愈發厲害。


    祝無傷心中一沉,繼續向下沉去。


    這重重海淵,深不見底,便是萬丈之下,都有得是,就不信他這金丹能將萬丈水淵都一同蒸煮了!


    你金丹修士再強,也要有個度才行。


    連古之真龍一族世代居住的龍宮都藏在東海之下,自其中出的渡劫飛升前輩大修,數不勝數。


    你一個小小金丹,對我一個築基有耀武揚威,難不成連龍族都拿你沒辦法?!


    若真是如此,我當然乖乖的束手就擒,可你不能!


    祝無傷心中也被這周身煩躁之意帶動了起來,兀地升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心中一沉,身子繼續向下方巍巍深淵沉了去。


    仿佛是墜入了無邊黑暗中一般,昏昏冥冥,渺渺默默,就連膚表上都傳來一股安然的意思。


    原本在周身沸騰燥熱不堪的炙熱蒸煮之意,也漸漸消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自海底散出的,刺骨陰冷。


    即使以祝無傷渾厚的氣血與身軀也感到如針紮了一般。


    “唿!”


    一股燥熱之意猛地眼神過來,將原本周身的陰冷再次一掃而空。


    海麵之上,許延元身周散出的大日般焰光,猛地再漲了一分。


    仿若是一輪大日懸墜在畫麵之上,將黑夜盡數驅散,不留分毫。


    東海數十裏海域上,都漂浮這被炙熱海水蒸騰煮烤的通紅蝦蟹。


    祝無傷掩著的眼簾微的一動,身子仿若枯木大石一般,繼續墜入水淵下無邊陰冷黑暗中。


    隨著不斷墜入深淵。


    體外膚表之上,已全是針紮一般的陰冷寒意。


    丹田靈池中,溢出光彩的五色靈力全都收斂了光芒,被壓在其中動彈不得,像是銅鐵鉛塊一般。


    體膚下的氣血,更是像死灰寂滅了一般,絲毫都動彈不得,隻能任由針紮般的寒意侵入體膚之中。


    冷,冷,冷!


    祝無傷閉合的雙唇凍得打哆嗦,成了青紫之色,一雙眼簾也是快要忍不住睜開。


    一身靈力氣血仿若是虛設一般,全無了功用,隻能任由冰冷之意如針紮一般侵入身軀。


    虧得借助青蛟草,將蟄龍訣突破至築基中期,對他的身軀自內而外有了洗禮。


    不然,但在這重重壓力寒冷之下,睡虎功所凝練出的煉氣軀殼隻怕早被擠成了肉泥。


    忍!


    身隨心轉,祝無傷心境飄轉起來,身子也在水淵之下動了起來。


    同時斜向上緩緩騰去,想要遠離許延元所蒸騰的那一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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