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兄…你是靈農?”陳池瑜驚疑地問道。


    祝無傷神色淡然,“雖說隻會耕種靈穀,但若要論起的話,倒也應該算得上。”


    “哈哈哈哈哈。”郝安常放聲大笑,“沒想到無傷你還有如此本領在身,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老寨主謬讚了!”祝無傷微微頷首。


    “可惜無酒啊!不然當浮一大白。”郝安常摸著紅剛剛的臉,咂摸著嘴。


    “傻貨,你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一半自用,一半給王大嬸,下次酬勞寨中眾人時用上。”


    “是。”陳池瑜無奈地應下。


    眾人都做迴到各自位子上,重新拿起木著。


    一直一言不發的鄔剛突然起身,把自己麵前那碗還沒動過的魚放到了祝無傷麵前。


    祝無傷一怔,反應過來,“多謝鄔大叔了!”


    “客氣!”鄔剛頭埋在盛著糙米飯的碗中。


    祝無傷看著麵前一碗魚,倒入自己碗中,而後五行靈力掃過,碗中變得幹淨。


    手指在須彌戒上一抹碗中出現慢慢一碗醉釀落花生,酒漿清澈黏稠透明,紅白兩個果仁堆在一起,濃鬱的酒香散發出來。


    鄔剛聽到麵前桌子上發出聲音,抬起頭,一股醉人的酒香撲進鼻孔裏。


    “這些東西送與鄔大叔下酒。”


    鄔剛本想拒絕,但酒味實在太香,幹咽了兩口唾沫,最終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粒,“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鄔首領怎麽學會拽詞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我可還沒給你講過學。”衛先生揶揄道。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


    鄔剛臉上一紅,埋頭扒著飯。


    “怎麽,鄔首領準備獨吞那一碗不成,我可看得都流口水了,你要是不給,我可開始搶了。”衛先生輕輕捋著唇下的髭須,輕笑道。


    又是一陣大笑。


    鄔剛臉上更紅,換了一雙未曾使用過的幹淨筷子,起身,一個個走到眾人身後,往眾人碗中扒。


    “我這叫做借花獻佛,可不是因為聽了你個窮酸的話。”


    “鄔首領出去一趟,不說別的,這文采確實是大有長進啊!”衛先生端起碗,放在背後鄔剛著邊。


    “哈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廳堂外的眾人聽到黑暗裏傳出一陣陣笑聲,都伸著脖子往裏看。


    分完一圈,隻剩下小半碗。


    “還剩下不多了,送給外麵孩子吃吧。”鄔剛掂量著手裏有裂口的碗,拈起一粒放在嘴裏,斜眼笑看著衛先生,“窮酸,我多吃一個你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衛先生笑著搖頭。


    “鄔首領,我這還有,這些是送你的,把這些給孩子吃吧。”祝無傷手指上五行靈力將起。


    鄔剛揮揮手,“我聽我家小子說了,你給他們分了個靈桃,如今又拿出這麽些靈穀,哪有還讓你拿的道理。


    心意我領了,你修行也不易,就不從你那拿了。”


    祝無傷還沒張口,鄔剛已經走出了廳堂之外。


    一眾孩童的歡唿聲隨之響起。


    “無傷你就安心坐下吃吧,不用管他了。”郝安常吃了一顆,臉上的紅意又湧上來幾分。


    “是。”


    …


    “陳兄,我有一事不明。”


    片刻後,祝無傷皺著眉頭,放下木著,麵前的三隻碗已經空了。


    “祝兄請講!”陳池瑜也輕輕放下手中的木著。


    “我看此處山林茂密,野獸當是少不了的,怎未見寨中眾人去打獵?”祝無傷緩緩說出疑問。


    “噢,原來是這個。”陳池瑜笑著點頭。


    “祝兄一路趕來,可曾發現什麽不對之處?”


    祝無傷迴想著,緩緩搖頭,“除了這一路上太靜寂些,倒沒有別的不對。”


    “問題就出在此處。”陳池瑜點頭。


    “這件事還是我來說,正好他們有的也都不知道。”郝安常截住陳池瑜話頭。


    陳池瑜倒是樂得清閑,張開的嘴重新閉上,指尖拈起一粒紅色果仁放入嘴裏。


    “有些事我也是聽寨子裏以前的老人說的。”郝安常半眯著眼,好像在迴憶。


    “這些地界,起初時靈氣充溢,即使沒有靈脈之地也有充足的靈氣,那時自然是求仙問道,安然祥和。


    後來,靈氣開始消退,眾人雖然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都置之不理,畢竟靈氣如潮汐漲落,潮汐落時,靈氣消退,再正常不過。


    直到人們發現靈氣隻退不漲,才開始恐慌起來,不過為時已晚。


    莫說靈物,就連靈氣都不足以支撐修行,此時一門外道邪法流傳了出來,以血化靈力,轉而供給修行。


    起初隻是用獸血,獸血雖不如人血,但修行之人好歹尚存人性,不肯濫殺同類,慢慢地這山中飛禽走獸都被屠殺殆盡,絕了種。


    你看這一處處青山翠綠,生機盎然,實則沒有一個獸類,偶有一兩隻僥幸活下的燕雀,叫兩聲也都被發現了。”


    郝安常示意祝無傷麵前的空碗,繼續說道。


    “獸沒了,自然把注意打到了人身上,就開始了同類相殺。


    四十九處大寨搶先鎖了四十九條靈脈,我們北風寨運氣好,先輩們僥幸尋到了一條殘破的小靈脈,才免於和那些吃人的畜生為伍。”郝安常露出僥幸。


    “靈脈雖小,但也足以供給修行,北風寨也才能存下來。


    外麵時有急眼的魔修上來試探,隻要露出一點怯意,其他魔修就會像看見屎的狗,都上來搶。”


    郝安常自嘲一聲,其他人臉上也都露出凝重。


    “不過,無傷你前些日子斬了幾十顆頭,已經威懾住了他們,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再來了。


    不過估計還是惦記著,畢竟像北風寨這種從不吃人,有沒有金丹的寨子太少了,自然引他們注意。”


    郝安常一搖撥浪鼓,眾人麵前的空碗都消失不見,外麵也響起了熙攘的聲音,好像正在離開。


    “如今寨子裏男耕女織,倒也還算不錯,其他寨子裏可沒多少人會織布做衣之法,除了四十九大寨,沒幾個寨子向我們一樣人人有衣穿。


    也沒有幾個寨子還能吃上米。”


    郝安常臉上露出得色。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嘈雜。


    “怎麽了?”


    郝安常眉頭一皺,示意陳池瑜出去查看。


    還沒等陳池瑜起身,一個身影就搶了進來。


    “寨主,晏修他不見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瘦小女娃,臉上掛著淚痕,泣不成聲,胸口起伏,大喘著氣,身上的靈力波動還沒完全消散。


    “怎麽迴事?”


    郝安常‘騰’地一下從臥榻上站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暗湖邊上靈力濃鬱,我們在邊上打坐修煉,我一睜眼他就不見了。


    我等了他兩日,又潛入湖底沒找到。”


    雖然臉上還帶著淚痕,氣息也不穩,可尹雨還是順暢地說出經過。


    “初來寨中,還未有什麽功勞,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去吧。”祝無傷聽清了尹雨說的話,看向郝安常。


    尹雨眼裏帶著淚花,茫然地看向這個臉生的男子。


    “祝兄,你已經殺了數十魔修了,還是讓我來。”陳池瑜攔著祝無傷,“一人一次,如何?”


    祝無傷微一遲疑,“好!”


    “走!”


    陳池瑜帶起尹雨,一團風出現在兩人腳下,兩人借風而行,頃刻消失不見。


    “無傷仙師,老朽有不解之處。”一個幹瘦的老者走向祝無傷,身子雖然略有佝僂,腳步卻很輕健。


    “李老爺子請講。”祝無傷迴頭看到正是陳池瑜所說,管耕田的李老爺子。


    “與耕田有關,煩請無傷仙師移步。”李種蒼老的聲音傳來。


    “散了,散了,都迴去吧。”郝安常揮著手中撥浪鼓,“都迴去各忙各的,我再去審審那個活口。”


    “無傷仙師請!”李種伸出刻滿皺紋的手掌,在前麵領路。


    “請!”祝無傷謙遜地跟在後麵。


    剛走出廳堂,一群候在外麵的孩童立馬又圍了上來。


    “你什麽時候教我們蹴鞠?”小葉抬起頭怯生生的開口,懷裏還是抱著人頭骷髏。


    “蹴什麽鞠,快迴去念學。”李種揮著手臂斥責。


    “還有,要尊稱仙師,知道了嗎?”


    一眾孩童仿佛沒有聽到李種前半句,隻是整齊地迴道,“知道了。”


    而後,小葉又小聲地問道,“祝仙師,你什麽時候教我們蹴鞠。”


    “不要叫我仙師。”祝無傷輕輕搖頭,“我曾經做過將軍,你們可以叫我少將軍。”


    “少將軍,你什麽時候教我們蹴鞠?”小葉眼裏的渴望不加掩飾。


    李種揮舞著幹瘦鬆弛的手臂,開始驅趕一眾孩童。


    “待我和李老爺子說完,就去教你們。”祝無傷笑道,“我應該去哪兒找你們?”


    “西邊那棵大樹底下。”


    說完這一句,一群人散開,順著李種的驅趕跑走。


    “祝仙師,這邊請。”李種臉上核桃皮一般的皺紋擠起,伸出手臂。


    “李老爺子不必如此多禮,叫我無傷便好。”祝無傷點頭道。


    李種並未多說什麽,仍是伸著手臂,臉上核桃皮般的笑容一成不變,“請!”


    “長者先請。”祝無傷同樣伸出胳膊。


    李種仍是伸著手臂,“您先請。”


    祝無傷隻能無奈的道,“李老爺子,我不認路啊,你不先請,我怎麽跟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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