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大漠中。


    陳池瑜半跪在黃沙之上,口中咳血,手上那把鬼頭大刀已經被擊斷為兩半。


    身下一個圓內有方的陣法將他籠罩,令他動彈不得。


    朱姝站在陣法之外,神色淡漠,“你們北風寨雖然與我三家仙門作對,但從未做過殺害凡人性命的事。


    再加上祝師弟袒護於你,我便放你一馬,日後若再闖入我燕國境內,必收你性命。”


    話音一落,籠罩陳池瑜的陣法也收起亮光。


    身上壓力驟減,陳池瑜從地上站起來,看向朱姝,臉上甚是不甘,“同為煉氣九重,差距何這麽大,我幾乎無還手之力?”


    “服過築基丹沒?”朱姝神色雖然冷淡,卻仍接著陳池瑜的話。


    “沒。”陳池瑜苦澀地搖搖頭,“能修煉到煉氣九重我已經算是撞了大運,別說築基丹,外麵的零散靈地這些年越發枯竭,不然也不會這麽激烈地想打入陣內,都想搶了你們三家的靈地。


    為了能讓寨子中的娃娃們修煉,我已經許久未曾吸納過靈力了。”


    朱姝神色終於有了一點緩和,“我服過兩枚築基丹,都未曾突破築基,但是修為卻每次都有所增長,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陳池瑜舔舔嘴唇,點頭,“知道了,多謝姑娘。”


    說完撿起斷為兩截的大刀,邁步走開。


    “等等。”朱姝突然叫住陳池瑜。


    陳池瑜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一手拿著斷刀柄,一手持著斷刀刃,眼神閃爍,緩緩開口。


    “姑娘難道想反悔,留下陳某性命?


    某雖戰不過姑娘,可還有一拚之力,姑娘若是真想留下某的性命,可沒有那麽容易。”


    陳池瑜見朱姝不開口,隻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個什麽物件,心猛地往下一沉。


    “姑娘既然執意不放過某,那便來做上一場,某即便身死也決不讓姑娘好過。”


    朱姝一言不發,手中揚起,一道物事朝著陳池瑜飛去。


    “刷!”


    陳池瑜後撤一步借力,腳下生風,身上帶火,風火相助,手中斷刃將飛來的東西擊落在半空。


    物事斷為兩半掉落,從中散出一些靈石,同樣散在黃沙之上。


    “這…”陳池瑜收住前衝之勢,風火為之一頓,“這是靈石?”


    陳池瑜遲疑地問道,他隻聽過這東西,從未見過。


    朱姝幽幽地開口,“我本想贈與你些靈石,既然你這麽瞧不上這些東西,那就別要了。”


    朱姝輕揮衣袖,作勢要收起地上散落的靈石。


    ”別別別。“陳池瑜激動的丟掉手中斷刀,蹲下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塊靈石,仔細放在眼前打量,“是我陳池瑜不識好壞,狗眼看人低,誤解了姑娘的好意,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陳池瑜跪走在靈石之間,一塊一塊地撿起,口中奉承不斷,“外麵那些寨子裏的人,一個個為了修煉連良心都不要了,哪見過姑娘這等美貌天資才學善良俱全的人物。


    我以自己小人之心度姑娘君子之腹,姑娘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免得墮了姑娘的氣度。


    姑娘如此氣度,不凝成金丹都是天道嫉妒姑娘的美貌才學…”


    陳池瑜方才視死如歸的氣勢不見,立刻轉變得像是一個阿諛讒佞的小人。


    朱姝被陳池瑜的俏皮話逗出了一絲笑容,而後笑容一收,內心感慨,這麽一個漢子竟然能為了幾塊靈石卑躬屈膝。


    “外麵寨子當真這麽…難過嗎?”


    朱姝心事重重的開口,這人也是陣法之外的‘惡賊’,並不像師長所說的那樣。


    陳池瑜脫下上衣,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將靈石包起係在腰間。


    “哪有。”


    手裏有靈石的陳池瑜底氣特別足,“外麵的寨子個個建在奇險絕處,景色那是沒的說。


    除了沒有靈氣修煉哪裏都好,像姑娘這般人物若是進了我們寨子,我就把寨主之位讓給姑娘。”


    “我好心贈與你靈石,你卻想拉我下水?”朱姝藏住臉上的笑容。


    “呃…”陳池瑜尷尬地摸了摸臉,“多謝姑娘,不知姑娘姓名。”


    “朱姝。”


    “多謝朱姑娘相贈,山不轉水轉,他日若是能幫上姑娘,北風寨定全力以赴。”陳池瑜抱拳行禮。


    “哦,我為何需要你們相助,難不成門中將我逐出,我需得投靠你北風寨落腳。”朱姝故意刁難。


    陳池瑜正色道,“外麵大小靈地的各處寨子歃血為盟,天地為誓,同心打破陣法阻隔,搶奪三家靈地。


    若真有那一天,朱姑娘可和祝兄帶著親近之人到我北風寨,寨子雖小,起碼是個能安心落腳的地方。”


    “天色將明,某告辭了。”天邊已經翻出一抹魚肚白,陳池瑜抱拳行禮。腳下升起兩團無形無質的清風,拖著他快速離開。


    朱姝皺起眉頭,想著陳池瑜所說的話,身體騰空,向玄一門行去。


    金烏升起。


    祝無傷落在祝城的偏僻院子中。


    “少將軍?!”二猴端著一隻海碗,蹲在門檻上,看到祝無傷落下,一口麵條噴了出來。


    ”少將軍你終於迴來了。”


    二猴抹了抹嘴上的油漬,跑到祝無傷身邊,“前些日子嫂子來了一趟,給兄弟們送了些靈石。”


    馬開良聽到二猴的話也從屋內走了出來,“少將軍。”


    “你們這些日子修煉得怎麽樣,其他人呢?”祝無傷走進屋內。


    “鐵間帶著其他人去練兵了。”馬開良跟在後麵,“自從少將軍走後,大夥每日煉氣沒停過,可是隻有我與鐵間二猴三人吸收了一枚靈石,其他人都隻吸收了小半枚靈石。”


    祝無傷點點頭,“你們三人資質上佳,適宜這煉體之法,其他人雖然資質不足,但是隻要每日勤修不輟,早晚會成功。”


    “對了,少將軍。”馬開良突然說道,“上次楊伊嫂子來了一趟,給弟兄們每人送了一枚丹藥,少將軍沒說話,弟兄們沒敢吃。”


    二猴突然從背後冒出頭,”楊伊嫂子真好看。”


    “去。”馬開良一腳揣在二猴身上,“沒個正形。”


    二猴一個趔趄,靈活的後退一步,這些日子每日煉體的成果顯現。


    “給你們的丹藥,你們吃了便是。”祝無傷微微一笑,自己看上的人自然不差。


    從儲物袋中取出數個靈桃,“這東西你等大家迴來分了吃。”


    “是!”馬開良收起靈桃。


    二猴問道靈桃散發出的誘人香味,小心地摸到馬開良身後,準備伸手偷拿一個,沒想到又挨了一腳。


    “兩軍戰事如何?互市開了嗎?”祝無傷坐在椅子上,問道。


    馬開良略有遲疑,“自從少將軍上次說過此事後,兩軍已經停戰。


    可是兩國邊境軍民積怨甚深,互市之事沒有開成。


    我和石闊都曾派人維護互市,可到最後都打了起來。”


    “嗯。”祝無傷輕輕點頭,沉吟道,“兩邊打了幾十年,想一下子辦成此事確實有些難度,將此事置d後吧,等著時間推移,兩邊不斷接觸,互市之事自然就成了。”


    “是。”


    “你們繼續按照往日修煉,如果有事就撕破這張符籙。”祝無傷站起身,取出一張獸皮符籙交給馬開良。


    數年裏祝無傷閑暇之時也練習符籙,終於完整學會了一種符籙,傳訊靈符。


    “是。”


    二猴又從角落裏冒出來,“少將軍這就走了?”


    “嗯。”祝無傷腳下蒸騰起靈光,“你等勤勉修行,我走了。”


    “送少將軍。”馬開良抱拳說道。


    五行流光蒸騰而起,向空中掠去。


    “開良哥,那桃子你給我吃一個。”二猴湊到馬開良身旁。


    “少將軍說了,等大家迴來一塊分了吃。”馬開良不為所動。


    “我提前吃我那份,就不等兄弟們迴來了。”二猴滿臉笑容。


    馬開良絲毫不近人情,“不行。”


    二猴臉一下垮下來,在馬開良背後舞著拳頭。


    …


    突破煉氣五重後,祝無傷禦使五行遁術愈發由心,速度也快上不少。


    五色溢彩流光快速掠過大漠,來到越城,循著韋昌的氣息,落在二層小樓上。


    二層小樓裏空無一人,隻有震天的鼾聲不斷響起/


    韋昌躺倒在床上,肚子不斷起伏。


    祝無傷微微放出一點靈力。


    “誰?誰?”韋昌感應到氣息,從睡夢中驚醒,手忙腳亂地摸向腰間儲物袋。


    “韋師兄,是我。”


    韋昌反應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放下戒備,“哦,原來是祝師弟啊,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我剛到。”祝無傷迴答道。


    “師兄自從你走後,一覺睡到現在,祝師弟,現在是什麽日子。”韋昌重新坐下,看向祝無傷。


    “睡到現在?”祝無傷震驚,就算自己在白玉床上都沒有睡這麽久。


    “祝師弟別這麽震驚。”韋昌擺擺手,“我下山之前從令堂換了一門奇術,可以終日睡覺,保住體內靈力不散。


    平常就算是再怎麽珍惜自己體內靈力,總有不慎泄出些許的時候,這凡間靈力珍貴,所以平常我就躺在床上睡覺。


    你又讓兩國停戰,我不須在耗費靈力,為了保住體內靈力,我終日運轉此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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