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雖然沒有寫兵書,但顧正臣的作戰思想已經在福建衛所中傳開。


    而在這背後,則是靖海侯吳禎。


    吳禎仔細研究過顧正臣的作戰風格,但凡有機會能遠遠弄死、弄殘敵人,絕對不會近戰搏命。


    這樣做,雖然為一些將官不齒,背地裏說顧正臣沒有大將之風,不夠英姿颯爽,甚至都不配稱之為名將。


    但吳禎不這樣認為,戰爭是什麽?


    就是弄死對方,自己笑到最後。


    你可以在一百二十步開外射箭弄死我,我也能待在三百步甚至是五百步外用火炮炸死你。


    要的就是我能揍你,你還不了手。


    顧正臣這套遠程戰法,吳禎很是推崇,並在福建練兵時,一遍又一遍地強調過,能用箭解決的就用箭,該用火銃的時候就用火銃,真到了必須肉搏的時候,那再抽刀子和他拚了。


    人不能怕死,但也不能白白送死。


    在整個明軍隊伍裏,戰損比最低的,那就屬顧正臣帶過的隊伍了,這一點徐達都望塵莫及,這就是遠程打擊的好處,留著錢發賞賜,總好過發撫恤嘛……


    吳禎看著被提到麵前的田中慶太、高橋真治、山本大翔等頭目,問道:“你們藏身在何處,被俘虜的大明婦女還有多少活著的?”


    田中慶太聽過通事的話,破口大罵:“要殺就殺,還想問老子話?告訴你們,所有婦女都死了!這次還打算再搶一些迴去玩玩,隻不過被陳祖義給出賣了,著了你們的道,我們認栽!”


    吳禎冷冷地看著田中慶太等人,轉過身走去,隻留下了一句話:“按照圖紙上的死法,一個接一個地,送他們上路!若是你們覺得殘忍下不去手,那就想想死的若不是東莞百姓,而是你們的父母妻子!”


    趙貴仁眼神通紅,抽出刀,直接送到了田中慶太的肚子裏,然後一點點向下劃開,直至腸子露了出來……


    曾經這些倭寇,在東莞犯下不可饒恕的罪。


    現在,大明軍士一點點地施還給他們!


    那個說,這樣太殘忍,心中有惡魔,太過暴戾,冤冤相報何時了。


    趙貴仁隻想說:去你媽的!


    殺倭寇,你給我講殘忍?


    殺倭寇,你給我說我有惡魔?


    那就殘忍到底!


    那就當惡魔吧!


    活著的人,總需要為死去的人做點事!


    給我殺!


    趙貴仁的聲音傳蕩在大院之中,軍士紛紛上前,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鍾聲響起。


    呂宗藝看著撞鍾的吳禎,暗暗歎了口氣,一場好棋局,就這麽被這家夥給毀了,可自己根本勸阻不了,請示皇帝又來不及……


    不過,這事也不是完全不能運作了。


    倭寇肯定不會有一個活口,但陳祖義那裏的活口很多啊,若是讓陳祖義的頭目落網……


    呂宗藝眼神一亮,走至吳禎身旁言語起來。


    鍾聲橫掃了慘叫聲,翻出了院牆,直撲海麵而去。


    胡琢聽到了鍾聲,深感不安,正盼著倭寇能得手歸來時,身後海麵之上出現了一道道船影。


    “掌櫃,有船來了!”


    夥計突然發現狀況,趕忙低聲喊道。


    胡琢命令所有人安靜,不要驚動了對方。


    躲在船舷側,胡琢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看去,隻見對麵船頭竟亮了燈籠,還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梆子聲。


    胡琢猛地起身,臉色大變,喊道:“是陳祖義的撤退命令,掛燈籠,走!”


    陳祖義要跑路了!


    還是這家夥仗義啊,逃跑還知道喊上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得手沒有。


    燈籠掛在船頭。


    胡琢讓人準備將船開出去。


    夥計突然感覺不對勁,一臉駭然地看著朝著自己駛來的大福船,喊道:“掌櫃,他們好像衝我們的船來了。”


    胡琢眯著眼看去,一個燈籠直直對著自己的船而來,速度減都沒減一下,甚至還在加快。


    “不好!”


    胡琢來不及多想,跑過甲板,朝著海灣便跳了下去!


    嘭!


    哢嚓!


    堅固的撞角撞在了商船船頭之上,商船的船頭頓時被撞得破碎不堪,船身不受控製地倒退,直撞在了岩石之上。


    商船這點體量怎麽可能經得起大福船撞,何況大福船的撞角是撞門設計的,前端凸出,清一色用的是鐵木,這玩意生下來幹的就是撞沉敵船的活。


    被大福船如此撞擊,商船已沒了船頭、船尾,船上的夥計甚至都被撞死兩個,其他人也是慌不擇路,紛紛跳海。


    胡琢冒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唿吸著,看著海麵之上漂浮的碎木,還有即將沉下去的商船,一臉悲催。


    咚!


    沉重的腳步聲傳出。


    黃森屏站在正在灌水的商船甲板之上,借著星光看清了水裏的胡琢,咧嘴道:“胡琢,跟我們走吧。”


    胡琢想逃,可逃不掉。


    當吳禎派人抵達海邊時,隻發現了殘船還有一堆漂在海灣上的屍體……


    船入大海。


    黃森屏看著被綁的胡琢,緩緩地說道:“胡季犁派你負責此番事,想來是十分信得過你。所以,我需要知道你與胡季犁是什麽身份,胡季犁還交代了什麽,還有,你們是從哪裏接這些倭寇上船的……”


    胡琢咬牙切齒,喊道:“陳祖義,你得罪了大明,還要得罪安南嗎?放我迴去,我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黃森屏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就是顧正臣來了,我也敢走到他麵前,當著他的麵喊幾嗓子。我連大明水師都不怕,會怕你們一個沒什麽水軍的安南?不要逼我下重手。”


    胡琢畏怕地看著黃森屏:“我不能說!”


    黃森屏抬手,打個了響指。


    任東洋拿出了一把短劍,抓起胡琢的手,掰開拇指,短劍直刺入指甲蓋內,在胡琢慘叫的掙紮中猛地一撬,帶血的指甲蓋便落到了甲板上。


    丟下胡琢,任東洋撿起指甲蓋,走至船舷側丟到了海裏。


    胡琢痛不欲生,人在甲板上不斷翻滾。


    黃森屏盯著胡琢,沉聲道:“你不交代,其他手指甲也保不住。我是海賊,不要指望我心有憐憫。”


    胡琢哪經過這種場麵,疼痛徹底摧垮了堅持,喊道:“我說,我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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