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吃完手上的紅薯,剛要伸手去拿最後那一條時,見他的侍衛又要伸手拿,於是飛快的把最後一條搶過來護在懷裏。


    見狀,羅東麟玩味的挑起眉,這大胡子太醫竟然敢同他搶食。


    他微笑的瞅著她,「這烤過的紅薯,滋味倒還不錯。」


    見他盯著她手裏的紅薯看著,那意思很明顯,要她把這最後一條紅薯獻出來,江寧安掙紮著,不想把這最後一條紅薯讓給他。


    他也沒催她,就隻是勾著嘴角笑睇著她,閑聊般的詢問,「江太醫,這紅薯是打哪來的?」


    「我昨兒個在營帳附近挖來的。」他已連吃了她兩條,這是最後一條,她握緊手裏的紅薯,決定不讓給他,想他堂堂一個金尊玉貴的王爺,總不至於強搶她這區區一條紅薯吧。


    羅東麟吩咐侍衛,「晚點叫人迴頭去挖些送來給江太醫。」


    「是。」陶左應了聲。


    見羅東麟再朝她看過來,江寧安暗暗磨著牙,不情願的把手裏最後一條紅薯獻了出去,「多謝王爺,王爺若喜歡,我這兒還有一條。」等他派人迴頭去挖來,最快也要明天了,她這肚子裏的饞蟲,也不知道能不能忍到那時。


    羅東麟沒接過,而是輕笑著道:「本王瞧江太醫似乎還餓著。」


    「下官不是太餓,難得王爺喜歡,王爺多用些。」她勉強擠了抹笑,說著違心之語,這王爺分明是故意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既然江太醫如此盛意拳拳,那本王也不好拒了江太醫的好意。」他笑吟吟的抬手接過她遞來的最後一條紅薯。


    他哪隻眼睛看到她盛意拳拳了?她左眼寫著心不甘,右眼寫著情不願,他沒看見嗎?


    配著她那副糾結的表情,羅東麟慢條斯理的享用著手裏這條紅薯,當他吃下最後一口時,瞧見她咽了咽唾


    沬,他心中好笑,這江雲庭竟是個如此有趣的人。


    吃完後,他接過侍衛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出聲問道:「三年前江太醫治好本王的病,你想要本王賞你什麽?」那時江雲庭另外留下了張方子給他,他服用一個月後,身子便健朗許多,不過這事他不欲讓人知曉,因此當時並未賞他。


    這事她出來前已從爹那兒聽過,也看過當年的脈案,不過都事隔三年,他現在才想到要賞大哥,不覺得太晚了嗎?但既然他都開了尊口,江寧安原本想替兄長討個賞,可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大哥有缺什麽,末了隻好婉謝道:「多謝王爺厚愛,替王爺治病本是下官的本分,是下官應做之事,當不得王爺的賞賜。」


    「江太醫無須如此謙讓,倘若江太醫眼下一時想不到想要的賞賜,可先記下,待想到再來向本王討賞。」


    聞言,江寧安麵色一喜,連忙道謝,「多謝王爺。」當初是大哥替王爺治好病,那麽這賞賜正好能留著,待大哥迴來後,再去向他討要。


    有個太監奉皇命過來尋寶賢王,羅東麟沒再多留,起身離開。


    江寧安躬身送他離去,見他行走時,左足微跛,她微微一怔,這才想起傳聞中,這位王爺腳有殘疾的事,略略替他有些惋惜。


    見紅日已西沉,她收拾了下,熄了火堆,迎著晚風,慢步返迴營帳。


    翌日啟程前,據說寶賢王身子微恙,江寧安被召進羅東麟的馬車。


    進了馬車,她發現這輛馬車比起她坐的那輛還要寬敞了一倍有餘,裏頭的物件樣樣精雕細琢,除了雕花的座椅,還擺了軟榻,幾案上放著幾樣美味的果品和茶水。


    她匆匆看了一眼,也不敢多耽擱,趕緊看向躺臥在軟榻上的寶賢王,從藥箱裏取出脈枕,擱在幾案上。


    「請王爺伸出手,讓下官為王爺請脈。」


    羅東麟神色慵懶的抬手擱在脈枕上。


    她抬指按在他寸關尺的位置,切完脈,再細看他的氣色和舌苔後,這才出聲問:「不知王爺有何不適之處?」


    「本王有些腹漲胸悶。」


    「天氣炎熱,王爺染了些暑氣,脾胃又有些虛弱,昨兒個一口氣吃下三個紅薯,難免有些積食,下官開帖清熱消食的方子給王爺。」她曾聽聞,這位寶賢王體虛身弱,但適才經過脈診和望診,發現他的身子已不比尋常人虛弱多少。


    聽她的意思是指他昨日吃了太多紅薯,羅東麟那雙桃花眼微微眯起,隨即蕩開一抹和顏悅色的微笑,「有勞江太醫。對了,本王有些腰酸背疼,可否勞煩江太醫替本王推按幾下。」


    江寧安看向馬車裏安靜跪坐在一旁的兩名丫鬟,他身邊又不是沒有伺候的下人,她是太醫,可不是來做這種事的,可即使再不情願,這位金尊玉貴的王爺都開了金口,她不得不照辦。


    開好方子,一名丫鬟拿著方子去讓人煎藥後,江寧安撩起衣袖,上前替羅東麟推揉腰背。


    羅東麟半闔著眼,趴臥在軟榻上,不時的出聲指點她哪兒要重些,哪兒要輕些。


    直到皇上的車駕啟程,他也沒放她下去,繼續讓她留在馬車裏。


    江寧安半跪在軟榻旁,按揉得兩臂酸得都要抬不起來,見他還不喊停,隻得出聲道:「已推按半晌,王爺先歇會兒吧。」


    等了好片刻,他才輕哼了聲,「嗯。」


    她鬆了口氣,收迴手,揉著自個兒酸疼的手臂,瞥見擺在一旁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果品,替他推揉許久,她肚子裏的饞蟲餓得咕嚕嚕直叫,可沒經他同意,她也不敢擅自取用,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羅東麟徐徐坐起身,瞟見她盯著那些果品看的眼神,他眼裏掠過一抹壞笑,取了塊玉香糕慢條斯理的品嚐。


    江寧安忍不住抿了抿唇,想起一事,出聲勸道:「王爺脾胃有些虛弱,這些糕點暫時別吃太多。」


    他吃完一塊玉香糕,故作為難的睇看她,「不能吃太多,那這些糕點該怎麽辦?本王不喜浪費吃食。」


    給她、給她,江寧安心裏呐喊著,她可以幫王爺消滅這些萬惡的糕點,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迴去了,這種話她哪裏好意思當著他的麵說出來,隻能睜著雙黑亮的眼睛,說道:「若是王爺不想浪費這些吃食,可以賞賜給下人吃。」


    見她明明一副渴盼的表情,卻說出這樣的話,他喉中滾出笑意,這才恩賜般的開口,「這糕點滋味還不差,江太醫若吃得下,不如幫本王吃些可好?」


    她欣喜的忙不迭出聲,「好好好,沒問題。」


    說完,她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拈了塊糕點,兩隻手拿著,就像昨兒個吃紅薯那般,像鬆鼠似的,一口一口慢慢吃著。


    見她明明蓄了一臉落腮胡,吃起東西卻又十分秀氣,那模樣瞧著就好笑。


    這人在他跟前,總能令他心情愉悅,羅東麟決定在抵達行宮前,就讓她留在馬車裏取悅自個兒。


    思及日前在客棧見到的事,他出聲問她,「對了,那日在客棧裏,本王瞧見江太醫使了套奇特的手法,救了一個被噎著的人,江太醫是怎麽想到用那手法救人的?」


    江寧安吃了塊糕點,再飲了幾口茶,聽見他的問話,沒有隱瞞的迴答道:「那手法不是出自下官所想,而是下官的祖母所教,這手法叫哈姆立克法,是專門用來施救被噎著的人。」


    「令祖母也懂醫術?」


    「沒錯,我祖母也通曉醫術,不過她所學的醫術,並非江家祖上所傳,而是來自她的故鄉。」


    羅東麟好奇問道:「她的故鄉在哪兒?這手法本王倒是第一次見到。」


    「我祖母說她的故鄉在大海遙遠的那一端,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因發生船難而飄流到海邊,被我祖父所救,兩人後來情投意合,遂結為夫妻。祖母的醫術可一點都不亞於咱們江家,她還知曉很多咱們這兒不知道的醫理和醫術。」提到祖母,江寧安滿心孺慕敬佩。


    聽她這麽說,他想起江家父子的醫術和見解比起其他太醫,要來得精湛獨到,興許便是得自於這位祖母所授。


    江寧安又拈了塊綠雲糕吃著,吃得高興之餘,再說道:「不過我祖母最擅長的其實是驗屍。」


    羅東麟狐疑道:「驗屍這不是仵作的事嗎?」一般人對屍首之事多有避忌,因此仵作的地位低下,他祖母一個女子怎麽會通曉驗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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