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郃自是不知這些灑朝人,是個什麽情況,這泰元心中,又是個什麽想法和打算。


    他隻知道眼前這人,確實很狂,而且全然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但他也不是吃了虧,還能忍下得性子。


    在這兩艘戰船對他們發動攻擊的那一刻開始,此間就注定不可能會是善了之事了。


    是以寧郃聞言冷笑一聲,對那泰元道:“就憑你,能左右的隻有你自己的死活。而且那也成了過去,在你上到這艘船上的一刻,你便什麽都左右不了。”


    “哦?”泰元一怔,輕疑一聲,隨即尋著寧郃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戰船,頓時明白了寧郃什麽意思。


    “怎麽。你還想再奪我一艘船不成?真當我大灑健兒,都如此間這些廢物一般麽。”


    冷斥一聲後,泰元腰間長劍被其拄在地上,再聽其道:“漫說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以為能在本將麵前輕易脫離,便是本將放你過去,你又待如何?跟本將比比,是你在本將麾下精銳手中撐持的時間更長,還是你那些烏合之眾能在本將手中撐持的時間更長麽?”


    說著泰元的手指了指仍在戰鬥中的福樓船上,臉上的不屑之色,絲毫不加掩飾。


    這不屑對寧郃,也對福樓船上的所有人,包括他們腳下這艘戰船上的‘海匪’。


    此時福樓船的激烈戰鬥,在他眼中,不過是不堪入目的打鬧而已,他有信心,隻需自己三個十人隊,就能把福樓船上的所有人,全部幹掉。


    “嗬嗬嗬”寧郃聞言笑了起來,“試試吧,不然說再多都是廢話。”


    他話音剛落,泰元便眼瞳微眯,手中寬大戰劍嗆啷出鞘。


    而寧郃自己也在同時,將手中重矛挑起,直接點向泰元下頜,並未直接真如其言一般,向另一艘戰船掠去。


    兩人出招的速度都是奇快無比,刹那間叮叮當當七八聲兵刃交擊聲便響徹而起,且勢大力沉,兵器揮斬挑刺之間,帶著尖銳的嘯鳴,更有滾滾勁氣,隨著兩人交手,四下激蕩而出。


    “有點意思!”


    這一交手,兩人眼中都是精光暴起,棋逢對手之下,戰意洶洶。


    連續數十擊,誰也奈何不得誰的交手後,倆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全力拚上一招,各自暴退開來。


    不待寧郃身形落穩,另一艘戰船上的弓箭手和床弩便齊齊趁此間發動了攻擊,一蓬箭雨向他攢射而至。


    “這才真有點意思!”


    寧郃清嘯一聲,非但不懼,反而似這些箭矢,更給他的洶洶戰意,添上了薪柴一樣。


    兜轉重矛左右旋掃拍打,硬接三支當先而至的粗大弩矢,將之打落在地,而後才旋矛掃蕩,將落至身前的箭矢,卷落在地。


    緊接著便是矛尾橫擺,一矛甩斬而出,砸向緊隨箭雨之後,主動攻來的泰元。


    這一矛看似胡亂掄甩一般,但力道卻是更勝此前兩人對拚招式很多,而且泰元也敏銳感覺到了,寧郃心中莫名燃起的那股睥睨氣勢。


    當下不敢輕惚的同時,也被激起了心中狂意。


    直接腳步一停,側身劈劍下壓,誓要將寧郃這一招,連這股勢頭,一並斬落下去。


    然而卻不料,寧郃在這一擊交戈的刹那,空置的左手攥上矛尾,將重矛陡然拉迴,同時腳步側進,躍閃至其橫側,欻欻就是三矛捅出。


    盡管泰元撩抹挑刺,也是快速應對,將寧郃攻勢盡數擋下,甚至反攻而上,但終究是沒能達成所想,隻得再搶上風。


    寧郃撤腿後紮,順勢就是一記平刺遞出,兩人劍尖對矛尖,帶起一串火星,交錯而過。


    泰元就勢豎劍側壓,一腳踹向寧郃胸口。


    寧郃也不退避,後腳彈起,一腳彈踢迴去,兩人身形再次各自暴退數步。


    隻不過這一次兩向退開,寧郃似是早有打算,蓄意為之,正退在自己長劍貫插之處。


    止步的同時,直接將長劍挑在手中。


    “你算個對手,用矛勝你,不夠痛快。”


    言道一句,寧郃返將奪來的重矛棄如敝履,插在一旁,手持長劍向著泰元衝去。


    泰元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羞惱之色,身形暴起,同樣對衝而上。


    兩人這一次皆是全都不留餘地,長劍裹挾著混凝勁氣,猛烈的交擊在一處,身形不斷閃動之間,交手不迭。


    片刻功夫,倆人便交手數百招,從船艏殺向船尾,複又從船尾在殺迴甲板上,倒是逼得這艘戰船上的其他人,來迴奔逃躲開,生怕被兩人順手給帶走了去。


    至於上去幫忙,倒是有人去試過,然後就得到了被兩把戰劍一並斬落的結局,便再也無人敢靠近些許。


    不過另一艘戰船上的灑朝人,也沒真的閑著,趁著兩人交手之際,他們行船夾向一側,準備先將福樓船給滅了去。


    而福樓船上,也有人看到了戰船夾來,都是心頭喪鍾驟響。


    史辵等人二話不說,直接擺脫眼前海匪,快速迴縮,跳到艨艟上,斬斷了懸掛的繩索,將艨艟放了下去,操起船槳,就欲逃離。


    林節等人也是幾乎同時動作,兩艘艨艟直接離開福樓船附近,齊頭並進的向著離陽島方向玩命加速。


    萬霩三人聚集起來,廝殺間唿喝溝通一陣,留下萬霩自己帶著剩下的紇紇人繼續拚殺,另外兩人穿行過去,直接將那些鉤索一一斬斷。


    但他們的情況仍不容樂觀。


    在寧郃兩人交手期間,他們那艘戰船上,很多人失了寧郃的威懾,不僅隻是在躲避兩人的交手,而是避向了福樓船上,來捏他們這個‘軟柿子’。


    即便此刻斬斷了鉤索,他們所麵對的敵人人數,也比先前更多的多,而且有了那些身穿甲衣的頂在前麵,他們的戰鬥也愈發的艱難。


    可還不待他們絕望束手,一杆重矛就被飛擲了過來,萬霩身前三個著甲海匪,便被一同斬殺,串成了葫蘆。


    緊接著寧郃的聲音便在其耳邊響起,“再撐一會兒。”


    不待萬霩尋聲看清寧郃的身形,後者便再度躍離福樓船,那杆重矛,也被寧郃順手抽走,再出現時,已經落在劃出二十步外的史辵胸口,將之釘在了艨艟舷板之上。


    警告,一次就夠了。


    至於林節等人,寧郃並未多加理會,任由他們離去。


    而他自己,則是迎麵躍上了泰元麾下的那艘戰船,然後眼看著三艘海船,哐當撞在了一處。


    福樓船被夾在當中,整個船身中央都被巨大的撞角,拱出了一個大豁口,船木碎裂開來,四下飛濺,不少人被濺碎的尖木刺中,更倒黴的直接被飛起的大塊船木,直接砸倒砸死了去。


    隻是這艘戰船也畢竟不是全速衝來,速度算不得多快,想將兩船一並撞翻撞碎,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有個巨大豁口的福樓船,也隻碎了數尺甲板,離碎裂開來,還早著呢。


    反而經此一撞,福樓船上的戰鬥,是徹底停了下來,兩方人各退一邊,看著嵌在那裏的戰船,都是心有餘悸的狠咬著後槽牙。


    而泰元便在此間掠至,略一停頓後,給那些海匪下令繼續廝殺後,便也往自家戰船上躍去,繼續追向寧郃。


    他是萬沒想到,自己被寧郃給擺了一道,被他斬斷桅杆阻了片刻身形。


    待擺脫開來的時候,寧郃已經躍上自家戰船,而隨之而來的撞擊,他們身在那艘戰船雖然無損,但也避免不了一陣劇烈的晃動和搖擺,竟是再阻了他片刻。


    聽著自家戰船上的廝殺聲,泰元的臉色,尤為的陰沉。


    但他對自己麾下人手,還是有足夠自信,不認為這短短片刻,寧郃便能對他們造成太大殺傷,隻是愈發殺機濃烈,將自己被擺了一道的憤恨和羞惱,皆化為了凜冽的殺意。


    人還未落至船上,便接著踩踏在撞角上,前奔疾掠的衝勢,高高躍起,淩空一劍向著寧郃身後斬落。


    寧郃忽聞身後勁風襲來,卻是露出一抹淺笑。


    三麵落盾架矛,向他捅刺而來,鏖戰一處的灑朝海匪,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寧郃突兀的失去了蹤影,而後正麵數人,便覺自己大盾上傳來一股巨力,身形止不住的踉蹌後退。


    再抬眼間,泰元已經一劍落空,而他的身後,躺倒滑出的寧郃拍地而起,劍尖已經頂在了泰元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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