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也沒得喝,肉也沒得吃,寧郃稍事歇息,便準備直接走人。


    穎安他還是要迴的,成三胖子還在半道等他呢。


    他就是打個時間差,離開薛魁他們後,行出一陣,追上蕭慶遠借了弓箭,便轉了迴來,準備再合情合理的,在正常時間內趕迴去。


    別人知不知道無所謂,樣子還是要做一個的。


    而且他也確實沒有留在雍合,跟著摻和下去的興致。


    迴來,隻是想牧柏能少欠一內內王府的人情,更是讓自己心裏能舒暢些。


    “你有自己的路,先生也有他想走的路。”老柯見寧郃定定看了牧柏好一會兒,出言說道。


    寧郃嗯了一聲,“我知道,先生比我們更像一個勇者,他敢於去直麵,我們卻隻是迂迴。”


    說罷對幾人拱拱手,大步離開。


    一如來時一樣,沒有太多遮掩,翻牆而過,權當城牆暗處數百箭矢在弦的弓弩,沒有指著自己一樣。


    驚鴻掠影,一夜三百裏快行,終於是在天亮前,找到匯合了唿唿大睡的成郴。


    “呃…二哥,你這趟弄的挺慘啊!”


    雍合城到穎安之間,並非沒有城池,驛站,客棧等。


    隻是官道連接各城,並非直往穎安,所以前次寧郃並沒有選擇去走而已,反正雍合府地勢曠達,也不用非走官道。


    這次成郴就是在一熟識的客棧落腳,等了寧郃一夜。


    當下睡眼朦朧的被扒拉起來,初看寧郃破衣爛衫,雙臂裹纏了一層軟麻布條,頭發都有些淩亂,差點兒都沒敢認。


    “也還行吧。”寧郃自己倒是無所謂。


    真正跟一位道衍境武者一戰,雖然有些投機取巧的地方,也有偶然性,但總歸是收獲不小。


    隻是他也懶得細說,梳洗收拾了一下,找出官袍換上,就薅著成郴繼續往穎安迴返。


    待得他們臨近日暮,再迴穎安的時候,發現這叫一個熱鬧。


    以百裏玄禎為首,三五百號江湖武人聚在城門東。


    蕭慶遠帶著一團二百輕騎,則在城門西。


    一直沒離開穎安的劉勉和何琛,帶著文垣等穎安官吏,則堵在城門處。


    再次被臨時調迴的雍九和王大牛兩名鄉兵隊正,也是帶人換上了甲胄,站滿了牆頭。


    兩位郡衙大佬沒有開聲,反而是一直顯得有些膽小的文垣頂在前麵,直麵蕭慶遠和百裏玄禎。


    “我不管蕭將軍和百裏樓主都奉了誰的命,本官還是那句話,你們要入城可以,查案也可以,最多隻能帶十人入城,我穎安上下自會配合,也可調鄉兵衙役,與你們同查。但這麽多攜兵帶甲的人入我穎安,不行!”


    他也不知道這些人抽的哪門子風,璟田郡發生的事兒,都一股腦跑穎安來查。


    若是本府鷹揚軍前來,他管不了也擋不住,但眼下這些,他就不信誰手裏能拿出明文令箭來。


    穎安這段時日夠亂了,再讓他們折騰一通,還活不活了,煩都煩死了!


    “文縣令,我們並無惡意,也不會叨擾百姓,影響穎安治安,隻是有些線索,尚需從穎安城內查起。”百裏玄禎肅著臉,尚算客氣說道。


    蕭慶遠則是壓根不看文垣,隻盯著何琛和劉勉。


    這倆人也是有苦難言。


    本是給許士蕃身亡一事,剛剛定了案,送呈郡城轉去京中,等候批複。


    可還不待走,就被堵在了這裏,現在是出頭也不是,縮著也不行,進退兩難。


    要怪就怪這兩撥人來的太巧了。


    前腳他們還梗著脖子,義正言辭不讓百裏玄禎帶人進城,言稱他們這段時間奔走穎安各地,絕無發現賊蹤,讓他們去別處再查。


    後腳蕭慶遠就帶人趕了過來,一樣要進城查案。


    哪怕你早上一時片刻呢。


    若是尋常人,哪怕有些太過直白,他們放蕭慶遠入城也不是不行。


    可百裏玄禎打著雍王府家奴的名義來,他們真這麽做了,那得罪的可就是雍王府了。


    別看他們各有派係,跟著搖旗呐喊,甚至辦些針對雍王府的事兒,上點兒絆子,這都可以。


    可讓他們自己直接正麵得罪雍王府,他們還真就不敢。


    無論朝廷風向如何,四王府沒真的轟然倒塌前,都仍舊是無數人需要仰望折服的龐然大物,動動手指還是可以碾死他們。


    當下二人心中,其實也不得不佩服下文垣此時的硬氣。


    而文垣掃了眼遠處,也看到了漸行漸近的寧郃,心頭鬆了口氣。


    這犢子不靠譜歸不靠譜,實力還是在那擺著的,而且他也不用出頭了,穎安治安,畢竟直屬寧郃這縣尉的職權麽。


    說的他沒人可以甩鍋似的。


    寧郃這邊雖不知詳情,但也看出眼下情況不似尋常,打馬靠近,左右打個招唿。


    “寧小三,你動作倒是不慢啊。”蕭慶遠也轉過視線,直接對寧郃說道。


    寧郃本家是行三的,剛進狼騎時歲數小,就落下這麽個稱唿,隻是小半年沒聽有人這麽叫他了,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凝眉看向蕭慶遠,琢磨他這次見麵,怎麽突然換了稱唿。


    但心裏合計,不能耽誤了嘴,迴道:“湊合著沒死,還不得趕緊往迴蹽麽。”


    百裏玄禎這時道:“叔靖,我的人查到,有一夥參與王妃壽禮被劫之事的馬匪,曾在穎安出沒,可否與我一個薄麵,讓我帶人入城詳查。”


    他雖也就剛剛趕到沒有多久,但這事兒從發生開始,就有當地的暗道兄弟注意到了,他來了,也不算兩眼一抹黑。


    寧郃又看向蕭慶遠,投去個詢問的眼神,蕭慶遠道:“我和百裏樓主一樣,都是為此事而來。我營中校尉。更在調查此案中,被襲身亡。”


    一聽這話,寧郃瞬間明白了。


    蕭慶遠那一聲稱唿,是在告訴自己,他要徹查此事的決心。


    無論出於袍澤之義,還是身為領將維護下屬之心,都必須如此。


    也是希望寧郃看在曾經袍澤的份上,給個方便。


    畢竟他沒有調令,擅自跨郡甚至跨府行兵,已經犯了大忌,不能耽擱太久,免得遇上雍合府軍前來,打了照麵,再生事端。


    “兩位上官,縣尊,此事……”


    寧郃轉向劉勉三人,不待他話說完,文垣直接道:“寧縣尉職責所在,自行其事便可,本官身體不適,還需好好歇息。”


    寧郃白眼都沒等翻出去,另外那倆更幹脆,“本官近日晝夜急查許士蕃一案,也是心神疲弊,力不從心。且突發如此大案,也需迴返向守尊大人請示聽調,就不多留了。寧縣尉守衛一地治安的本事,我們也都是信得過的,遇事臨機決斷便可。”


    倆人說的幹脆,行動也利落,招唿了帶來的親信,全沒看見城外有人一樣,跟穎安官吏告別,徑直離開。


    別說寧郃傻眼,文垣都是一臉懵,覺得自己臉皮還是薄了,早沒想到這借口,自己就該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就往郡城跑,不攆他八次,絕不迴來。


    “你停。”寧郃直接打斷了他效仿之心,剛張嘴就給攔了迴去。


    穎安現在真正能管事兒的死的死,擼的擼,文垣再跑了,就剩他和主簿了,想累死哪個?


    然後看向蕭慶遠和百裏玄禎,“大家既然同一目的,不如暫時匯在一處,你們的人查城外,你們和我帶人查城內,也更快一些,如何?”


    加起來六七百人,他再怎麽也不能都真全放進城裏,可勁兒霍霍的。


    蕭慶遠和百裏玄禎對視一眼,一同點頭。


    先前的僵局,隻是缺了一個可以相信的中間人,而寧郃雖與兩人也都不算相交太深,但兩人都不擔心寧郃會推諉糊弄自己,正起到這個作用。


    蕭慶遠先前看向何琛,也是此意,倒不是真非得帶所有人馬進城不可。


    至於文垣,他信不過。


    這些地方官吏辦事時左右推諉糊弄,消耗浪費時間的能耐,他比誰都清楚,一個個的拖字決玩的,都可謂深得精髓。


    “雍九,大牛,你們各帶五十兄弟,分別帶他們各往東西各村去查,看是否有人留意到什麽端倪。”


    “三郎,你迴家幫我問下,這段時間有沒有哥舒武或其他那兩派刀客的消息。”


    寧郃先後喊來三人,交代拜托一下。


    成郴直接進城迴家,找人問詢。


    雍九和王大牛各自點出人手,前者穩重沉肅,跟蕭慶遠的府軍一隊,後者爽直開朗,跟百裏玄禎的人行往一處。


    城門口一下子就恢複尋常,寧郃拉著文垣,請蕭慶遠和百裏玄禎同行,一起前往縣衙。


    路上寧郃道:“若是明麵上來往的人,三郎他們應該可以知曉。若是暗中流竄,那應該與王記玉坊地宮有關。”


    說著他看向文垣,這事兒最後怎麽收尾,有沒有再抓到人,他可一無所知呢。


    而且還有個前典吏韓東,應該也能知道些情況。


    【晚些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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