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妳。」


    他說,以深沈的眼光定定地鎖住她,教她無處可逃。


    「不要……」她脆弱地抵著他的胸,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一再弓向他。


    「妳和我一樣無法避開,這像中了毒,逃不掉的。」


    他揚唇輕笑,饑渴地吻住了她,探進她口中吸吮著她甜蜜的津汁。


    這是蠱毒,這是飛蛾撲火,她感受到那種教人窒息絕望的力量,她應該拒絕的,但為何情欲還是在她身體裏不斷滋生、不斷漲大?直到她根本無法控製的地步……


    他吻著她,雙手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衣物,看著她美好的胴體一寸寸地展現在眼前,他貪婪地欣賞著她,以眼神愛撫她柔膩的身子。


    「我的妻。」


    他環抱起她柔弱無力的身子,走迴大床,再輕輕放下。


    嚴仲允狂浪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衣物,修長強壯的身體占有地覆蓋她嬌小的身軀。


    「想要嗎?」他沙啞低語,彷佛沙漠中的魔鬼,誘惑著饑渴的旅人。


    「我要。」她咬著唇。


    嚴仲允滿意微笑,俯身封吻住她的唇。兩個人緊密地結合,沒有留下任何的空間。


    宋恬梨噙著激情的淚,無助地抱住他,承受他一次次由緩慢變得熱烈的律動。漸漸地,無助的感覺變得渺小,愉悅的快感逐漸取代一切。


    「要我……」激動的淚水滾落她的雙頰,一雙纖臂緊緊地抱住他寬闊的肩膀,覺得自己在他的懷裏變得越來越脆弱無助、恍惚失神,一聲聲嬌吟忍不住奪喉而出。


    「我的愛……」


    他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不能克製自己對她的強烈索求。一陣陣灼熱的快感不斷地朝她襲來,他猛然吻住她的唇,近乎蠻橫地吮弄她柔嫩的唇瓣。


    她嬌喊。「啊……」指尖失控在他精壯的背部留下深刻的痕跡。


    嚴仲允感覺到她失控的痙攣與收縮,一陣激顫竄過他的腰際,他低聲悶吼,大掌扣住她,釋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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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


    宋恬梨睜眼起床,機械般地盥洗換衣,然後下樓用早飯。


    「少夫人早。」管家有禮招唿。


    「早。」


    她麵向首位,然後有禮地和公婆問安。「爸、媽早安。」


    婆婆親切迴應。「早。坐,吃早點嘍。」


    她機械地用餐,稀飯、配菜,稀飯、配菜,不斷重複,直到一杯苦澀的咖啡入肚後,終於結束早晨的例行事項。


    「吃飽了嗎?」嚴仲允淡淡地問,沒忽略妻子白皙頸項上清晰的吻痕。


    「嗯。」


    「那出門了。」


    「好。」


    「上班了?」婆婆笑問。


    「是。」


    她起身,取過傭人遞給她的皮包和外套。


    一旁的嚴仲允此時舉起手,拉高妻子白色的立領。「會痛嗎?」


    宋恬梨無法控製臉上一陣燥熱。她知道自己脖子有什麽異狀,所以今天才會選擇立領的衣服,隻是「烙印」的位置似乎高了一點,立領的衣服怎麽遮都還是有空隙。


    她搖頭,不會痛卻很難堪。


    「我不該這麽粗魯……妳總是讓我失去控製。」


    嚴仲允在她耳旁懊惱低語,曖昧的語氣讓宋恬梨脹紅了小臉。


    貌合神離的夫妻,每個夜晚卻嚐盡彼此的滋味,分享所有的親密激情,她無法抵抗他的索求,更無法忽視自己的情欲。他們彷佛是油和火,一旦融合,便分不清彼此……


    「上班。」


    「嗯。」


    宋恬梨走在丈夫右邊,保持著以丈夫為優先的合宜距離,和公婆道別後,坐上嚴家的車子,離開嚴家大宅。


    一如過去這一個月來的每一天。


    一個月……他們結婚一個月了。她凝視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這一個月來,兩人一同上班,一同參加大小宴會;一同早餐,一同晚餐,甚至一同沐浴,總是相擁而眠,生活就像一般的夫妻,但橫亙在兩人之間那道看不見的隔閡依舊存在……


    她閉上眼,暗暗歎了口氣,沒注意到丈夫凝視的目光始終鎖在自己身上,不曾離開。


    安靜無聲的轎車停在「宋氏建設」前,宋恬梨準備下車。


    「等等。」嚴仲允喚住了她。「我跟妳一起上去。」


    「哦?」宋恬梨有些驚訝,但沒多問。沒什麽好稀奇的,他一向隨心所欲。


    「宋氏建設」十五樓是主管級辦公室,兩人走出電梯,迎麵而來的是一種讓人窒息的緊繃氣氛,外頭的秘書室幾乎亂成一團。


    她皺起眉頭,拉住低頭而過的投資部經理秘書。


    「發生什麽事?」


    秘書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大小姐?哎呀,事情嚴重了,大家都在會議室開會商討對策──」


    「什麽事呢?」


    秘書急著將文件拿去複印。「大小姐,您去會議室就知道了,我趕著去複印文件,不和您多說了。」


    秘書語畢,著急離開。


    嚴仲允此時開口:「聯勤土地標售案的標單被郵局的郵務士竄改,昨天深夜郵務士已經遭到收押,檢調人員查扣所有投標廠商的底價,一億的保證金等於暫時封存。」


    宋恬梨摀住口,震驚不已。「你怎麽知道的?」


    「昨晚總裁有打電話到家裏,妳睡了,所以沒叫妳。」


    聯勤土地標售案是總裁最在意的大案子。它是台北市大安區最後一塊大麵積的精華地段,有意搶標者已從每坪160萬元喊價至180萬元,甚至加碼至200萬元的天價,這塊土地不僅是新興豪宅群聚地區,也將成為台灣房地產市場景氣的重要觀察指標。


    這塊土地位於台北市中心的大安區,交通四通八達,連結總統府與台北市政府這兩處政府機關,更意味權力的象征,是台灣傳統產業富豪最鍾情的地方。


    「宋氏建設」傾全力搏上這一迴,將手頭上所有案子全往後移,希望一舉拿下聯勤俱樂部那塊空地後,立即投入建設。


    一億的保證金、銀行貸款、人力成本、管銷費用……種種問題糾結在一起,這是「宋氏建設」頭一遭卻也最重大的危機。


    宋恬梨衝進會議室。會議室宛如戰場一般,除了「宋氏建設」各部門主管,連律師都參與這場會議。


    而桌首的「宋氏建設」總裁宋遠達,一夜白了頭發,疲憊地坐在首位。


    「總裁……」宋恬梨輕唿,顫抖的身子不自覺地後退,嚴仲允將她納入懷中,緊密地保護。


    宋遠達發現了站在會議室門邊的他們,立即跳起來衝向他們。


    「仲允,我的賢婿啊,這一迴你一定要幫爸爸的忙,要不然我會死、我會死啊!」他握住嚴仲允的手,彷佛把希望全投注在他身上。


    隻不過,依靠在嚴仲允懷裏的宋恬梨,他的獨生女,就像是變成了空氣,得不到父親的一丁點關注。


    宋恬梨的淚噙在眼眶中。沒錯,她早應該習慣父親的冷淡,一切以工作為第一優先……但真正麵對時,她依然傷心。


    嚴仲允緊摟著急欲控製情緒的妻子,他尊稱丈人的稱唿和妻子一樣。「總裁,一切以身體健康為優先,請保重。」


    宋遠達笑得有些歇斯底裏。「太好了、太好了!隻要有『聯信金控』當宋氏的靠山,一億的保證金算什麽,扣我十億我都不怕!」


    宋遠達大笑,但在座的其他高級主管還是麵露隱憂。


    宋恬梨皺起眉頭。是不是有什麽內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皮包內的手機響起,她退離丈夫的懷抱,走出會議室接聽電話。


    「喂?」


    「宋小姐,我是樋口,聽到宋氏建設的事,有什麽需要震天幫忙?」


    感動的淚來得太突然,或者她也並非因他的關心而感動,隻是他剛好遇到她情緒失控的時刻,淚水潸潸而下。


    「宋小姐?」樋口隻聽到不斷啜泣的聲音。「妳還好嗎?」


    她撫去臉頰上的潮濕。「我沒事,謝謝……」


    「妳在哪裏?」


    「我在公司……」


    「我現在過去宋氏找妳,如果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我知道『聯信金控』同意核貸是有妳的幫助,我欠妳一份人情。」


    「樋口先生──」


    她要拒絕,但沒有機會說完,嚴仲允一把搶下她的折迭手機──


    通話中斷。


    宋恬梨輕喊:「你幹什麽?那是我的電話!」


    嚴仲允看著她臉頰上的淚水,他按著手機,看到最新一則來電顯示中那個刺在他心裏的名字,他失控了,憤怒像突然爆發的火山,一發不可收拾!


    「心上人的關心,讓妳感動到痛哭流涕?」他問,冰冷沙啞的嗓音彷佛來自地底。


    宋恬梨氣憤地直絕淚。「手機還我!」


    嚴仲允逼近,低吼:「妳還想打電話給他?!我就在妳身旁,我守護著妳,我把妳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的安慰無法讓妳感動嗎?還是妳的心、妳的淚水隻給樋口一個人?」


    「我沒有!這不關你的事。」


    嚴仲允木然看著她,彷佛遭受到打擊,癡了、傻了。


    「不關我的事?」他笑了,嘲諷而淒涼。「我的妻子心裏的人不是我,這都不關我的事?」


    宋恬梨慌了,因為他語氣中的絕望。她聽過他憤怒的怒吼,聽過他嘲諷的冷言冷語,但他不曾這樣,彷佛對一切不再擁有希望……


    她抓住他的手臂,顫抖地想安撫他。「我說沒有!我對樋口先生沒有任何想法!嚴,那隻是基於朋友的關心,他說他欠我一份人情,所以才──」


    「夠了!」嚴仲允憤然甩開她的手,打斷她的話。


    他伸出手,指腹輕蔑地彈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妳哭了,不是嗎?眼淚是最真誠的東西,任何話語都不能改變的事實。事實是……」


    他深吸口氣。「妳的心裏還是隻有他。」他的聲調很冷酷,神情卻很痛苦。


    「嚴,我沒有,」她臉色蒼白地搖頭。「我真的沒有……」


    他嚴厲瞪視。「這不是一向敢做敢當的宋恬梨。妳違背自己的心去否認事實,不難過嗎?」


    嚴仲允突然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將她冰冷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到了嗎?我現在的心有多痛,妳感受到了嗎?!」一字一句,他沈痛嘶吼。


    剎那間,宋恬梨幾近崩潰,停歇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她聲嗓破碎地澄清。「嚴,你聽我說,我隻說這麽一次,我的心裏沒有樋口,他隻是一個朋友而已。」


    他無法相信。他看過她談論到他時,眼中閃爍的光芒;他記得,為了震天的借貸案,她到處鞠躬哈腰的身影。她晶瑩剔透的淚珠為他失控落下,他無法相信,她心裏的人不是樋口……


    嚴仲允譏誚地笑了,神情卻和她一樣蒼白。


    「我會幫助妳爸度過難關,妳實在不用為了世俗的金錢向我委屈求情,這不像妳。」


    語畢,他將手機用力放迴她的手中,然後轉身離去,沒有任何眷戀。


    宋恬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種絕望的悲慟啃蝕著她的心。除了大二時母親離家的那次,她一輩子都未曾經曆過這樣的痛苦。


    那種痛到心窩裏的感覺,幾乎讓她無法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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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如果心情不好會怎麽做?


    山景看了,海景也看了,連最美的陽明山花季都不能消抹心中的苦,她該怎麽辦?


    找朋友聊天解悶?向親人抒發心中的痛苦?或者大吃一頓?還是買醉澆愁?


    她沒有朋友,所以沒有人可以聊天解悶。她沒有親人,所以痛苦依然存在;大吃一頓沒意思,唯一能寄托的隻有買醉……


    夜已深。


    她失神地晃到天母一家小小的pub。pub的店名叫「秘密」,店裏沒有播放音樂,所以吸引了她。在吵雜的音樂和人聲鼎沸之中買醉,那隻是愁上加愁。


    「小姐,想喝什麽?」酒保有禮詢問,看著吧台前美麗的新客人。


    宋恬梨眨眨落寞的眼。「有沒有可以忘記憂愁的酒?」


    酒保一愣,但隨即了解一笑。「酒隻能醉人,不能消愁。」


    她疲累地閉上眼。「可惜。」如果連酒精都不能幫助她,還有什麽可以呢?


    酒保調了一杯粉紅色的酒輕放在她麵前。「『消憂子』,本店名產,小姐試試。」


    宋恬梨看著粉紅色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晶瑩透亮。「顏色好漂亮。」


    她舉起高腳杯輕啜。伏特加的甘酵,搭配紅莓的甜,加上大量的蘇打氣泡,沁涼的感覺由喉嚨直通胃部,渾身的身軀因而通體舒暢……這是杯讓人快樂的調酒。


    酒保明白她臉上的訝異,得意地笑。「『消憂子』有快樂的魔法,『秘密』獨家提供。」


    宋恬梨輕輕地漾開了笑。「謝謝你。」


    「不客氣,小姐有需要點心或飲料,再告訴我。」


    「嗯,謝謝你。」


    酒保離開,宋恬梨望著高腳杯中美麗的粉紅液體,淡淡的、清透的,彷佛可以滲入人心,安撫所有的憂愁。


    前方的嬉笑聲,打斷了她的神遊。她抬頭望去,隻見一張圓桌旁坐著四個漂亮的女人,當中還有一位是孕婦。四人的感覺像是知己好友,她們開心笑著,四人的笑容好陽光。


    酒保發現了她的視線。「不好意思吵到妳,她們是我的朋友,有時候嬉鬧起來不懂節製。」


    宋恬梨搖頭。「不會,她們的感情好好。」


    四人也發現了她的視線,其中那位孕婦和酒保發了幾個「強勢」的暗號,酒保隻好乖乖拿出他珍藏的美酒。唉,誤交匪類,隻能任人使喚,哇!


    酒保將一隻威士忌杯放在宋恬梨麵前。「這是本店招待,但不是名產喔,是我們的私藏貨,隻有有緣人可以喝得到!」


    宋恬梨知道老板是礙於他朋友的「壓力」,她舉起酒杯向著圓桌那端,並輕輕地說:「謝謝。」


    她啜了口,然後摀住口,驚喜輕叫:「這是梅、梅酒?!」


    酒保很是得意。「而且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前兩天才開封的私人收藏,全世界最好喝的『秘密梅酒』!」


    宋恬梨展露了開心的微笑。「謝謝,真的很好喝,『秘密』真的到處都是秘密與驚喜,可以讓人開心。」


    「妳再讚美他下去,他會太驕傲!」


    那位相貌既性格又美麗的孕婦,端著黃澄澄的柳丁汁走向她,臉上的爽朗笑容,讓人感覺很陽光、很舒服。


    「妳好,我姓餘,餘頌賢,妳可以喊我『賢』。落入凡間的仙子買醉澆愁嗎?」


    宋恬梨輕笑。「不愁了,『消憂子』真的讓我消除不少憂愁。」


    酒保聞言,得意得近乎猖狂。「阿賢妹妹,妳看吧,我就說很有效吧,雙倍的蘇打水耶,還加了少許的薄荷和酸酸的小紅莓,怎會不讓人感到通體舒暢?」


    餘頌賢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你厲害、你厲害,比神仙還厲害,可以消愁解悶!」


    老板哈哈大笑。


    美麗的孕婦再度把視線投向宋恬梨。


    「落入凡間的仙子要不要和我們一同飲酒作樂?保證讓妳忘卻所有的煩惱憂愁,我很會說笑話喔!」


    酒保在一旁嘀咕:「仙子最好別去,阿賢是個女同誌,跟酒保聊天比較安全。」


    餘頌賢氣到搥桌。「媽的!你看過女同誌沒事會懷孕的嗎?!你當我家老爺是女人不成?!」


    酒保欠扁地聳肩。「至少妳喜歡的的確是女人,難道不會『重操舊業』嗎?我這邊的香煙推廣女郎、美酒推廣女郎,所有showgirl都被妳迷得亂七八糟,連工作都不認真,唉。」


    餘頌賢冷笑。「就知道你懷恨在心,生意已經很好了,不要賺太多喔!」


    酒保揚揚眉。「開店做生意,誰會嫌錢賺得太多?阿賢『妹妹』?」


    餘頌賢一記漂亮的鐵沙掌擊向酒保的手臂,差點讓酒保手上的高腳杯飛了出去。「哇!」


    「別理他,要去我們那桌坐坐嗎?妳的心情看起來真的很糟。」餘頌賢很誠懇地邀約。


    宋恬梨輕輕搖頭。「不了,我還是得迴去麵對那些紛擾,不是嗎?時間晚了,我該走了。」


    就算現實再怎麽難以麵對,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得迴去看看宋氏的狀況,她得迴去麵對嚴仲允的怒火,她得迴去,這是她的責任。


    她舉起好喝的梅酒,敬圓桌另外三名美麗有型的朋友及身旁的餘小姐。「謝謝。」


    她放下酒杯,結了帳,悵然離開「秘密」。


    餘頌賢望著她形單影孤的背影,不禁皺起眉頭。


    她很寂寞。


    宋恬梨如果能預知未來,將會發現留在「秘密」和新朋友痛快暢飲才是最好的選擇,絕對比她即將麵對的風暴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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