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爬牛鰥夫床一事,在全村人嘴裏瘋傳時,林老太太動了想讓林秀秀嫁過去,全了舉家上下人麵子的心思。


    可在林秀秀跪在她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屬實是心軟了。


    這也是她的孫女啊......


    再不堪,再心壞。


    也是她林家的種。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林家主宗好些婦人輪番上門,指著她鼻子閑言碎語,話裏話外全是汙穢之詞。


    臭罵她為一己之私,壞了她們林家主宗的名聲。


    林秀秀咬著下唇,摸著肚子。


    “我不想嫁給牛鰥夫,我想離開這裏,偷偷把孩子生下......”


    她不想委屈自己,可也不想為此再也當不了母親。


    這輩子若是不能為人父母,那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林老太太眼前一黑,氣得差點背過去。


    旁邊的顧曉曉,急忙將人扶住,攙扶著人坐下。


    林老太太滿臉疲累,一手扶額,一手成拳,邦邦捶著桌麵。


    好半響,擺了擺手。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走罷,走罷......從今以後我就當你是死了,我林家也再無你林秀秀這個人,待你走後,我會叫人把你從族譜上除名。”


    女子若被本宗除掉族譜,嫁去夫家也是會被嫌棄的。


    更重要的是,死後不能入夫家墳,也不能埋在娘家。


    隻能成為孤魂野鬼,無葉無根。


    林老太太說這話,無疑是等於放棄了林秀秀,她一聽頓時淚如雨下,嘴裏發出嗚咽聲。


    林秀秀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抓著林老太太的手,“阿奶,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我隻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孩子生下後就對外說,這是我的弟弟或是我的妹妹,好不好?”


    看著眼前的孫女哭得滿臉都是淚水,林老太太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心如止水,眸子變得有些冷。


    “我給了你選擇,你隻能二選一。其他的,不可能。”


    故技重施卻沒能換來心軟,林秀秀心急如焚之際又有些絕望,她扭頭看向顧曉曉,再度求問:“大伯娘,這個孩子如果打掉,我真的就很難再有孕嗎?”


    顧曉曉點頭。


    “事關重大,我就算再討厭你,也不至於拿這個事情來開玩笑。當然,你要是不信,也可以把這個孩子打掉,等後麵你嫁人實踐過後,不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在騙你。”


    林秀秀舔了舔發幹的唇。


    她也想嚐試。


    可是這一試,就再也沒有退路。


    若是大伯娘沒有騙她,那她豈不是真的會失去當母親的資格?


    她不敢去賭,不敢去賭這微弱的可能。


    坐在旁邊的林老頭,連聲歎氣。


    一時之間。


    氣氛有些死寂。


    緊關的院門,忽地被拍響。


    “娘!大哥迴來了!”


    稚嫩的聲音中還有些氣喘,聽著像是林四寶。


    “嗯?!”


    顧曉曉滿眼詫異,穿過院子。


    把門打開。


    “四寶,你剛才說誰迴來了?”


    林四寶站在台階下方,喘著粗氣,臉頰緋紅。


    天知道他火速跑到村頭那兒,發現今天沒有義診,他又著急忙慌地跑去二爺爺家,結果還是沒找到人。


    仔細問過林小叔之後,才曉得娘來了阿公阿奶這裏。


    他梗著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把氣給喘勻。


    “大哥迴來了,現在正在家裏邊鬧騰呢,娘,你快迴去看看吧!”


    “啥?”


    顧曉曉蹙眉,“他這剛迴來,家裏邊啥事也沒發生啊,有啥可讓他鬧的?”


    話是這麽問,顧曉曉卻走進堂屋。


    “如果要吃的話,這個藥摻一碗半的水煎服一次即可。公公婆婆,我家裏發生了點事,我得迴去處理一下。”


    林老太太扶額,微微歎氣。


    “你家裏邊有事就先迴去吧,此事切勿向外多言,這算是我這個做老婆子的,對你唯一的懇求。”


    顧曉曉抿唇。


    “我曉得的。婆婆,您就放心吧。”


    跟二老打完招唿。


    顧曉曉走出林家老宅,順手關上門,牽著林四寶的手往村尾走。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林四寶朝堂屋裏看了一眼。


    走在田間小路上。


    顧曉曉問起了其中細節。


    “說說,怎麽迴事?”


    林四寶抓了抓腦勺,有些為難。主要是他也不曉得這個事該怎麽說。


    斟酌了好半天,他才開口道:“大嫂生孩子那事兒,娘,你不是寫信告訴大哥了嘛……”


    顧曉曉挑了挑眉。


    “對,我是寫了啊,然後呢?有什麽問題?”


    作為新時代女性的顧曉曉,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頭胎生女娃有什麽問題。


    “前些天大哥收到信之後,特地跟管事的告假迴來,說是要……”


    “要幹什麽?”顧曉曉追著問,又有些納悶:“不是,四寶你怎麽上個學,還學會跟娘打啞迷了呢,咱們是一家人,你有什麽話直接說成不?”


    “我才沒有跟娘打啞迷呢,明明就是娘你太笨了。”林四寶氣鼓鼓的。


    “好好好,是娘笨。”


    顧曉曉捏了捏林四寶的臉頰,“快說呀,大寶這趟迴來要幹什麽?”


    林四寶老頭似的歎氣,“大哥他要休妻。”


    啥玩意兒?


    顧曉曉滿頭問號。


    林四寶突然好奇一個問題。他扭頭看著顧曉曉。


    “娘,要是大哥執意要休妻,你會怎麽做?”


    麵對這樣的問題,顧曉曉有些犯愁。


    “娘其實挺喜歡秀蓮的,性子溫溫軟軟,包的包子又漂亮又好吃……於私,娘是不同意你大哥休妻的。”


    林四寶凝眉,“那於公呢?”


    顧曉曉揉揉小家夥的腦袋,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分析道:“這種事情若是強求,隻會讓兩個本來好好的人成為一對怨偶,娘不想委屈你大哥,更不想委屈秀蓮那樣好的一個丫頭……這個事情,有些難辦呢。”


    說到此處,她長歎了口氣。


    林四寶抿著嘴,軟聲軟氣的說:“我也很喜歡大嫂嫂,大嫂嫂對我們很好,笑起來很好看,做飯也好吃……不明白大哥為什麽會想要休掉嫂嫂。”


    “好啦好啦,你個小孩子操心這些做什麽?”


    顧曉曉狠狠地揉一下林四寶的發頂,“這個事情也不是咱們說了算,先迴去視實際情況而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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