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南五十裏。


    關家軍大帳。


    似乎,因為關羽並未收迴進攻樊城的決定,整個關家軍士氣低沉,上上下下均宛若被一層層厚厚的陰霾籠罩。


    罕見的,這支鐵骨錚錚的關家軍中,


    竟有的將士在啜泣;


    有的將士頂著被懲罰的危險,想方設法托人替寫家書。


    有的將士們則在失望的議論。


    “為什麽非要打樊城?明明江夏是更好的選擇!”


    “因為打下樊城,能直取宛洛,能逼近許都,贏迴天子啊,是因為這個…所以關將軍才會如此執著吧?”


    “正是為此,曹軍才會全力死守樊城的吧?”


    就在這時,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


    “——會不會是因為這是雲旗公子反對的,所以關將軍才會堅持,關將軍是想要證明他…”


    這句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也不知道是這個士兵覺得,這句話有些可笑,還是…接下來的話他不敢說了。


    就在這時…


    隨著“嘎吱”的一聲,寨門突然打開。


    門外騎馬的男人翻身下馬,跟著幾名守門士卒往寨內走。


    這些士卒則第一時間尋到周倉,在他的耳邊悄聲耳語了幾句。


    哪曾想,周倉的臉色一變,當即帶著這男人往關羽的大帳處趕。


    此刻,關羽軍帳的大門緊閉。


    外麵布滿層層的重兵,關羽卻是一身鎧甲,執刀挺立,仿佛…他一如既往的執拗,一成不變的傲然佇立。


    乃至於,他像是懷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決絕,肅殺地望著緊閉的大門。


    可終於…


    這一股森然肅殺的氣場在最後還是鬆動了。


    關羽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他將青龍偃月刀擺放迴刀架上,他將桌案上,因為憤怒而拔出的寶劍插迴劍鞘,按在手中。


    又過了片刻…


    “唉——”


    伴隨著一聲粗重的歎息,關羽緊繃的神經刹那間鬆懈了,緊握的拳頭也同時鬆開,他輕聲道:“雲旗,為父這次,又輸給你這臭小子了!”


    方才聽到關家軍兵士人人在寫“遺書”…


    關羽如何會體會不到關家軍如今的士氣。


    這樣的一支威武不屈、威名赫赫的關家軍。


    這樣一支戰無不勝的關家軍。


    這樣一支上船能水戰,下船能鹿角十叢,水陸任意切換,鮮有敗跡的關家軍麽?


    可…


    就是這樣的關家軍,僅僅是因為關麟派人傳來的一番話,如今就變得垂頭喪氣,一個個像是泄氣了一半,哪裏還有半點曾經的模樣,儼然一副烏合之眾的樣子。


    “嗬嗬!”


    關羽無奈的發出一聲冷笑。


    他不由得沉吟道:“終究是,還是低估了雲旗這臭小子啊!”


    “他選頗有膽識的諸葛恪來執行任務,這小子看人真準!”


    “他讓諸葛恪說出那番話,明著是勸他父親,暗地裏卻是讓他關麟的‘言語’散播於軍中,擾亂軍心!”


    “嗬嗬,他何曾真的想過勸他父親收迴成命?嗬嗬,他不過是逼他父親不得不收迴成命罷了!倒是他父親,又,又,又一次被這小子算計了!如今這襄樊是攻不成了!”


    是啊…


    關家軍如此士氣?如此怯戰?如此一個個念叨著寫“遺書”,這還攻個錘子啊?


    能打下來才怪!


    關羽雖然不知道,為何關麟這次會如此反對進攻襄樊。


    還有,他那關家軍“十死無生”、父親關羽“身首異處”的預判究竟是如何來的?


    但不得不承認,如今他關羽的這個兒子,在關家軍中…已經擁有著不輸於他關羽的能量。


    他的一句話已經能夠左右三軍將士的想法。


    乃至於軍事行動!


    “嗬嗬——”


    想到這兒…


    關羽不禁發出一聲冷笑。


    也不知道該為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兒子高興,還是該為這兒子翅膀硬了,已經能在關家軍中威脅到他關羽的軍令而感到悲哀。


    沉重啊!


    有這麽一個兒子,關羽的心情如何能不持久的、異乎尋常的沉重了?


    “罷了,這次是關某輸給他了…襄樊,隻能放棄了!”


    關羽知道,如今關家軍的士氣低落、戰意消沉,均是因為關麟的預言,是因為他關羽執意打襄樊。


    可一旦攻擊的目標從襄樊更換為“江夏”。


    那…毫不誇張。


    關麟這臭小子的另一則預言——若攻江夏勢必大捷!


    旦夕之間,就能讓關家軍的士氣再度高昂!戰意再度激蕩!


    這小子,就是有這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服了,究是關羽也不得不服了。


    話說迴來…


    可悲啊!


    關羽都為他自己感到可悲!


    他作為關家軍統領,本該是整個關家軍唯一的“信仰”,可…雲旗擊碎這份‘信仰’隻是經曆了一場伏虎山的戰鬥罷了!


    恐怖啊…


    有那麽一瞬間,關羽都覺得這兒子恐怖如斯。


    “來——”


    關羽本要喊出“來人”,迫於無奈,他要改變進攻的計劃了。


    卻在這時…忽然窗子一響,關羽警惕的迴神,手中按著寶劍,發現來的是周倉,這才收迴了所有的警惕。


    “正打算喚(你)…”


    最後一個“你”字尚未脫口。


    關羽注意到了周倉的身側還有一人。


    不是關家軍,也不像是一個軍士,從手掌中的裂紋能判斷出,這是一雙貧苦人家的手,飽經風霜多年。


    關羽疑惑的問:“他是?”


    周倉正要介紹,這男人連忙拱手。


    旋即,他一邊遞上一封信箋,一邊亮出一個翠綠色的竹棍:“小的丐幫中人,關公應該知道此‘碧玉棍’乃丐幫信物,小的是奉洪七公他老人家的吩咐,將這封急件帶給關公!”


    唔…


    果然如關麟的猜想。


    當看到這丐幫的信物,聽到是洪七公送來的急件時。


    關羽那緊眯的丹鳳眼驟然開闔,原本因為雲旗“蠱惑軍心”而精神萎靡的麵頰,也刹那間生起了十二分精神。


    “——洪…洪七公?”


    哪怕隻是念出這個名字,關羽的嗓音都帶著沙啞與哽咽。


    要知道,在荊州…


    “洪七公”可是比“黃老邪”更神秘十倍、百倍的存在。


    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卻又好像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上一次他的出現,讓東吳的陸家軍在長沙折兵,讓交州與東吳不惜大打出手。


    上上一次他的出現,讓劉皇叔借荊州一事煙消雲散,讓東吳再無理由討要荊州、覬覦荊州!


    上上上一次的出現,則是整個江陵那些流民,那些乞丐搖身一變,一個冉冉升起且日益壯大的丐幫,已赫然佇立於荊州!


    究是他關羽都不得不側目,驚歎!


    這是——珠玉在前哪!


    聽到這個名字,關羽哪裏還敢懈怠,他迅速的接過信箋,打開了信箋,而其中的十個字躍然於眼前。


    ——張遼在這裏,樊城有埋伏!


    關羽看到了落款處寫著洪七公的大名,還加蓋上了丐幫特有的印綬,顯得像模像樣!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封急件的內容。


    ——『文遠竟在樊城?』


    ——『那麽…樊城…樊城真的已布下埋伏了麽?』


    關羽心思急轉。


    刹那間,他的額頭上那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儼然,關羽想到了某件可怕的事兒,若…若這急件中的內容是真的。


    ——那可就太可怕,太恐怖了!


    而下意識的…關羽會把這條急件與關麟派諸葛恪傳來的預言結合起來。


    ——進攻襄樊勢必十死無生,關家軍全軍覆沒,父親也會身首異處!


    這…


    這…


    “砰”的一聲,關羽一拍桌案,他連忙問:“此話當真?洪七公他老人家在樊城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負責給關公送來信箋,至於關公信與不信,洪七公他老人家並無闡述,自然也不需要我詳加類訴。”


    男人拱手行了個辭禮,毫不猶豫的就退出了此間。


    周倉覺得看著男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十分古怪…“關公,這…這會不會有詐呀!”


    “是真的!”關羽的丹鳳眼闔起,他的話一絲不苟,“丐幫許多人查過,這壁玉棒的確是其中信物,是隻有三袋以上的弟子才能夠使用!這弟子是丐幫中人不假,而他所言,文遠在樊城,樊城有埋伏…多半也是真的…”


    說到這兒,關羽罕見的用手踹住下巴,而非去捋胡須。


    其實他行蹤在想。


    ——『為何這洪七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幫關某?』


    ——『他圖關某什麽?』


    等等…


    突然間,關羽像是一下子明悟了什麽。


    他的聲音再度吟出,“關某知道了,怪不得雲旗如此堅決的勸我…我懂了,我懂了…雲旗這臭小子從一開始就識得‘洪七公’這個老者,且他們二人關係匪淺!”


    若不是丐幫中人口中總是在洪七公的後麵加上“老人家”三個字。


    保不齊這時候,關羽已經能猜出洪七公的真實身份了。


    “怪不得這小子…”


    猛地一個瞬間,關羽神思一陣恍惚。


    刹那間之後,他突然就懂了,仿佛已經看懂了這一切。


    而因為如此,他那握在臂腕間的掌心刹那間由溫暖變得滾燙,變得炙熱。


    就好像,洪七公與兒子雲旗合夥布下了一個局。


    而他關羽,他的一言一行,則這個局中最重要,也是最迷惑敵人的一枚棋子!


    ——『原來如此!』


    ——『原來棋子是我自己!』


    關羽心頭重重的感歎。


    就在這時,夜風從帳門外吹入,關羽的長髯被吹得在夜風中翩飛翻卷。


    可,關羽的一雙丹鳳眼,這一刻卻亮如晨星…他在笑,仿佛看穿一些的笑!


    “周倉!”


    “末將在,準備紙筆,關某要下軍令!”


    啊…啊…


    隨著關羽的話音傳出,周倉一陣恍然,“關公何須準備筆墨?若有軍令,末將現在就去通傳即可!”


    “哈哈…”關羽捋須,“現在還早了點兒!”


    說話間,關羽已經找到了筆墨,他迅速的在竹簡上寫下一列列的文字,寫完了這些,他將竹簡塞入周倉的懷中。


    他緊接著問:“即刻點兵的話,有多少騎兵?”


    “一千四百餘…”周倉不假思索。


    “如果再加上此前繳獲的馬匹呢?”關羽接著問。


    “至多兩千五百騎,這已是極限。”


    隨著周倉的迴答,關羽重重的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他的眸光似電,“即刻點出這支騎兵,要悄悄的,關某現在就要出征!”


    啊…


    啊…


    這次周倉已經不是驚訝了,是巨大的驚訝。


    他連忙提醒,“關公不是說三更天時造飯,五更天時向樊城進發,待得抵達即刻發動總攻麽?可這…這才剛剛入夜,距離三更天還十分遙遠哪!”


    麵對周倉的質疑。


    關羽隻是淡淡的迴了句,“關某說過?去攻樊城了麽?”


    這…


    此言一出,周倉的瞳孔刹那間變得渾圓碩大。


    …


    …


    關家軍,一處營寨。


    已經到三更天了,各營盤的夥夫開始生火,嫋嫋炊煙徐徐升騰…


    儼然,關公的進軍計劃,不像是有變的樣子。


    而這…卻讓諸葛恪愈發的不可思議。


    “——不對呀!”


    諸葛恪站在門前,迎著勁風,不解的搖著頭。


    他身側的廖化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口中卻問:“哪裏不對?”


    “三更造飯,五更行軍,似乎…關公並未收迴那進攻襄樊的軍令!”諸葛恪的話中添得了無限的疑竇。“可這不對呀,明明雲旗公子一番話,已經左右了關家軍的戰意,全軍上下士氣低沉?怎麽還要進攻?”


    “或許…”廖化沉吟道:“或許伱是低估了關家軍,也低估了關公…在關家軍中,關公就是信仰!他說東,縱是刀山火海,也不會有人指向西!”


    “那也不對!”諸葛恪還是搖頭,“關公這是在與雲旗公子賭氣,否則,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嗬嗬…”聽到這兒,廖化笑了,“又不是這對關家父子第一次賭氣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可這是拿三萬將士的性命賭氣!”


    諸葛恪語氣冷冽,他憤憤然的喊出聲。


    緊接著,他又變得茫然了起來,偏偏這份茫然中還帶著幾許失落,“難道…是我看錯了雲旗公子,也看錯了關公?”


    這次…


    廖化沒有迴話,隻是任憑諸葛恪站在風中。


    晨風吹拂,涼颼颼的,可…諸葛恪的心境更涼。


    如果…如果關公隻有這種程度。


    如果雲旗公子隻有這種程度,那…那他或許真的選錯了。


    就在這時…


    “報…”一名關羽的親衛進帳,當即行至廖化的身前,“廖主薄,關公有令…由廖主薄統領五千兵馬,即刻動身向江夏進軍!”


    “啊…我?領兵?噢…末將領命,末將領命——”


    廖化不加思索的領命。


    他還疑惑,為何是他?


    他是主薄,是文職啊…若是帶兵跟著關公,最多…也就是收編下已經攻陷的城池。


    可攻城陷地的話,廖化不是不行,而是關公從未如此吩咐過。


    等等…


    廖化突然驚覺了什麽。


    這讓他眼眸眯起。


    ——『是江夏…』


    ——『沒錯,是江夏,怎麽會是江夏呢?』


    這個驚人的發現,使得廖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無比驚愕的望向侍衛。


    諸葛恪反應更快,“不是樊城麽?怎麽是江夏?”


    侍衛的話接踵而出,“這個末將就不知了。”


    “那關公在何處?”諸葛恪連珠炮似的發問。


    “關公在兩個時辰前,已經秘密調集所有騎兵,向江夏進軍了…”


    隨著這一道聲音,諸葛恪恍然大悟。


    他驚唿:“也就是說,關公名義上取樊城,可他的真正目的…是調動曹魏的守軍集結樊城,江夏勢必空虛,勢必無援,然後聲東擊西,關公親自攻江夏一個出其不意…也就是說…雲旗公子的提議,他…他統統聽進去了。”


    聽到這兒,廖化亦是一臉驚詫。


    “若如此…”


    諸葛恪打斷了他的話,連忙催促道:“廖主薄你速速動身吧?否則關公攻下了江夏以北的一座座新城,就無人接管城防了。”


    廖化這才徹底大悟…


    他連忙穿上鎧甲。


    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做將軍時的緊張,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連忙問。


    “兵…兵在哪?”


    …


    晨曦微明,關家軍軍寨,關平所部的營盤,太陽已經微微生起,關平帶著所部兵馬在營盤外肅立等待。


    不少將士眼眶熬的通紅,望眼欲穿的望著中軍的營盤,哪怕到現在。


    他們還是期盼,關公能收迴成命,放棄進攻襄樊…


    可誰都知道,這是枉然。


    這時,天地間突然響起清脆、急切的馬蹄聲,關平翹首相望,馬上的人影逐漸清晰,是周倉。


    此刻的周倉揚著令旗。


    “關公令——”


    關平與一幹副將齊刷刷行軍禮,齊唿——“接令旗!”


    周倉環望他們,當即下令,“著令牙門將關平,即刻動身往襄陽!”


    ——襄陽?


    關平一怔,連忙反問:“怎麽是襄陽?父帥昨夜下令,不還是樊城麽?”


    襄陽、樊城,說是一水之隔,隔江相望。


    可就是這條荊江道,若未越過,那時江的南邊,離南郡的補給線更近;


    可一旦越過,就離宛、洛更近,離曹魏的補給線更近。


    故而,是樊城還是襄陽,其實十分敏感。


    “軍令如山,末將隻是負責傳關公之軍令!”


    關平連忙拱手,接過令旗。


    周倉卻又再度拿出一封文書,意味深長的補充道:“末將這裏還有一份軍令,關公有言,待得長公子兵臨襄陽城下時,再開打不遲!”


    “末將遵命——”


    說話間,關平已經大聲號令本部兵馬。


    “急行軍,襄陽——”


    軍士中難免有些小聲議論。


    “怎麽會是襄陽?”


    “是啊,攻樊城…是隔斷襄陽的援護,樊城若攻陷,襄陽不攻自破,何必單獨先攻襄陽?”


    “你們方才聽到…關公除了下達軍令外,還給了長公子一封軍令麽?”


    一時間,一陣陣疑雲籠罩在每個關家軍兵士的心頭。


    五千人的兵馬已經開始急行!


    那邊廂…


    關興、關銀屏、關索…分別帶著本部兵馬,他們集結於一處,也在望眼欲穿的等待著父親下達最後的進軍軍令。


    所有軍士士氣低迷,一個個萎靡不振,就仿佛…


    在四公子那恐怖的“預言”之下,他們已然看到了自己陣亡於樊城城下一般。


    更有不少,因為夜裏睡不著,輾轉反側…如今的雙眼通紅,滿臉的委屈。


    卻又因為是驕傲的關家軍中的一員。


    軍令如山…


    明知是刀山火海,隻要關公有令,亦是義無反顧。


    終於,周倉總算趕來。


    他高舉令旗,開門見山:“關公有令,此間兵馬分成四部,由周倉、關興、關銀屏、關索率領,即刻動身殺往江夏以北!同時向‘安陸’、‘石陽’、‘平春’、‘邾縣’發動總攻!”


    周倉不忘補充道:“昨夜,關公已率精騎,提前殺往江夏的治所‘西陵’…關公有令三日內,若不能將曹魏江夏以北諸郡縣悉數攻克,軍法處置!”


    ——江夏!


    當周倉口中,那擲地有聲的“江夏”二字一次次傳出時,所有關家軍的兵士,先是驚詫,然後就陷入了落針可聞的靜謐。


    可不足十息的時間。


    嘩然…


    此間嘩然一片。


    ——攻的是江夏,不是襄樊。


    那雲旗公子的預言,若攻襄樊,十死無生,就…就不算了。


    他們,他們都不用死了。


    等等,雲旗公子似乎還有另一條預言,若攻江夏則手到擒來。


    這說明什麽?說明江夏是個軟柿子。


    是兵不血刃;


    是易如反掌!


    這豈不是說…


    江夏就是一塊兒大肥肉,就是莫大的功勳,誰搶到就是誰的?


    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這個想法迅速的揚起於每一個將士的心頭。


    一下子,關家軍將士們的冷漠不見了。


    這一雙雙被折磨了一夜的眼睛裏,突然間滲出綠油油的光。


    絕望的人,突然不再絕望,突然看到了希望,自心底裏,他們生出了某種超越尋常人的本等!


    他們一個個身子顫抖,大家,突然就振奮、激昂了!


    ——“破江夏,立大功!”


    不知是誰開個頭。


    一時間,整個三軍將士齊聲高喝——“破江夏,立大功!”


    ——“破江夏,立大功!”


    氣勢如虹。


    誰能想到,短短的半盞茶之前,這裏的每一個關家軍甲士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可僅僅半盞茶之後,他們一掃陰霾,他們生龍活虎,他們氣勢如虹!


    關興、關銀屏、關索亦是不可思議的彼此互視一眼。


    巨大的情緒波動之下。


    關索興奮的喊了句。


    “——父帥認輸了!四哥贏了,四哥贏了!”


    關銀屏露出了如釋重負般的笑意,關興則是凝著眉,一板一眼的提醒道:“莫說那麽多了,父帥的急行軍已經殺往江夏,我等該速速動身!莫要讓父帥陷入孤立無援之境。”


    此刻,周倉那嘹亮的嗓音已經揚起。


    “——全軍聽我號令,急行軍,江夏!”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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