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山,葫蘆穀口。


    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刺鼻味道,整個穀口已經是一片火海。


    尖嘯聲、哀嚎聲響成一片。


    無數的偏廂車被引燃,那一團團濃烈的黑煙直向天空中冒出。


    碎屑與殘片橫飛,猶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火焰席卷,炙熱的烈焰四處亂竄,貼地的火舌舔舐著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濃煙撲麵。


    可…


    哪怕如此,糜芳與偏廂車陣,一步不退。


    那些弩矢,頂著漫天的箭雨,不斷地朝文聘的騎兵爆射而來。


    “——咚…咚。”


    圍成圓形陣的曹軍驍騎,他們最外圍的一處盾牌被射穿。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弩矢瘋狂了射入,一整片曹軍騎士悉數倒地,哀嚎不已…


    而他們的戰馬因為受到驚嚇,四處亂竄。


    原本的圓形陣,頃刻間就破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迅速的在擴大,再蔓延。


    ——“將軍,將軍…敵軍車陣寸步不讓,寸步不讓。”


    ——“將軍,敵軍車陣竟迎火向前。”


    ——“將軍,我們的火矢就要射空了!”


    ——“將軍,弟兄們的盾陣,就快擋不住了。”


    一個個不利的戰報接連傳入文聘的耳畔,他的臉上那‘激昂’與‘熱血’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惘與錯愕。


    文聘懵了,他徹底的懵了。


    他意識到他錯了,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


    關公的手下…這糜芳也這麽能打的麽?


    一時間,有關糜芳所有的傳言,說他是常敗將軍,說他武力、統率都是下下之流…這些悉數迴蕩於文聘的耳中。


    文聘就想爆粗口,——你大爺的!


    丫的,這些都是空穴來風,都是三人成虎,都是不實之言哪!


    文聘眼眸中閃過一抹兇光,他望著那穀口,望著那車陣。


    這些被火焰引燃的車陣,仿佛永遠佇立在那兒,在不斷地嘲笑著任何來犯之敵。


    終於,這一抹兇光仿佛一下子定格了在了那裏。


    周遭的熱浪,逼得文聘的兇光散去,他當先打馬調轉了馬頭,朝著身旁的一幹騎士道:“撤退!撤退!”


    騎士們一個個臉色慘然。


    丟下千餘屍首,浪費了千餘戰馬,就連那箭矢、引火之物都耗費了這麽多,這種時候撤退麽?


    要知道,在古代…箭矢與火矢,一字之隔,其中的造價相差甚遠。


    所謂的火矢,需是在箭頭後部綁上粗布等易燃物,然後將它們浸滿油脂,點燃後再用弓弩射出。


    因為重量的要求,每一支火矢所用的箭矢都要進行仔細地加工,製作成本相當之高。


    這也是為何,當年草船借箭時,曹操沒有使用火矢的原因…


    不是不用,是用不起!


    可現在…


    大價錢都砸出去了,說是孤注一擲都不為過,可最終卻落得個灰溜溜逃竄的下場麽?


    此時,文聘抬頭,再次厲聲大喊。


    ——“撤退,撤退!”


    一時間,快馬在整個軍隊中來迴奔跑,將撤退的命令傳示給每個人。


    這些曹軍騎士…一個個咬牙切齒。


    特別是牛金,他雙手握拳,“誒呀…”一聲狂嘯,心中的悲憤與鬱悶就寫在臉上,寫在他的聲音裏。


    軍令如山,當即…這些騎士紛紛調轉馬頭。


    他們坐下的馬仿佛通靈性一般,不斷地打著‘響鼻’,像是在表達著它們的不甘,就像是他們的主人一樣。


    ——可不撤退,又能怎樣呢?


    火矢都射空了,那穀口處敵人的車陣還是沒有突破。


    退一萬步說,就算現在突破了,他們到那兩百艘船麵前,那也隻能是望船興歎,除非他們能用嘴噴出“火”來!


    於是乎…


    曹軍殘餘的這一千五百餘驍騎,他們迅速的撤退,山穀中,他們蜿蜒向北,踏上那迴家的征程。


    倒是糜家軍這邊。


    看到了曹軍的撤退,那些守在車陣中的糜家部曲紛紛大嘯了起來。


    ——“退了,退了!


    ——“賊軍退了!”


    ——“守住了,咱們守住了!”


    不誇張的說,糜家軍自打跟隨劉備以來,就沒打過勝仗。


    從始至終,一向是被敵人一陣“突突”,然後狼狽的逃竄…


    接下來就是殘兵敗將的再度集結,之後再度被敵人“突突”,再度狼狽的逃竄,最終…又一次的集結,一切又迴到最初的原點。


    他們已經習慣了敗仗,他們自嘲自己是“常敗”之軍,他們以為這輩子…跟“勝利”這兩個字無緣。


    越是這樣的軍團,當他們真的打贏一次時,他們心頭憋著的那股怨氣,刹那間煙消雲散。


    ——揚眉吐氣!


    是真的“揚眉吐氣”啊!


    ——“站起來了…”


    ——“咱們糜家軍站起來了!”


    已經有糜家軍的老人激動的眼睛通紅,哽咽了,後頭的話,帶著幾分含糊不清,“總算…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熬到站起來的這一天了。”


    糜芳也激動的滿麵通紅。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打勝仗的感覺是這麽爽,是如此美妙啊!


    這種“爽感”直衝天靈蓋的感覺,讓他終身難忘!


    乃至於,這種感覺,也僅僅比數錢時,略微遜色那麽一丟丟。


    ——唿!


    一聲長長的唿氣,糜芳也是激動的不能自已。


    可他是主子,不能跟這些部曲一樣,一副沒有打過勝仗的樣子。


    他要淡定,他要從容…


    “咳咳…至於嘛,你們至於嘛?”糜芳嚷嚷著,“不過是打了一場勝仗,不至於啊,不至於…也就是本將軍小試牛刀罷了,區區文聘…哈哈哈,不在話下,不在話下!”


    糜芳已經開始裝逼了。


    而不得不承認。


    當一個人裝逼時,那些周圍投來的欽佩的目光,這種感覺…真是美妙啊!


    …


    …


    江夏以北,距離曹軍沔口大營不遠處,有一處浮橋,過了浮橋,橋下還有一些淺淺的水流,因為枯水期的緣故,這些水流隻剩下半個人那麽高。


    而浮橋的盡頭便是關家軍的一處營寨。


    這裏囤積著關家軍的“連弩”與“偏廂車”,是重要的軍械之所。


    或許是因為入了夜,營門口的甲士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不斷的伸著懶腰,打著哈欠。


    白日裏的急行,所帶來的困頓惹得他們根本睜不開眼。


    倒是浮橋邊的長草裏,許多埋伏的弓弩手在夜色中靜靜地等待著,霧氣彌漫,一切都十分安靜。


    關平與三千關家軍,就埋伏在這裏,等待著曹軍的夜襲。


    整個營盤仿佛早已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就等曹軍進入其中,燒毀浮橋,徹底斷了其退路。


    隻是,曹軍尚未等到…


    一條急報當先傳來。


    “什麽?”


    聽過斥候的稟報,關平大驚,“你是說,文聘沒有來這裏,而是去了伏虎山…他是要去燒我關家軍那兩百艘戰船?”


    “是…”


    斥候如實稟報,“探清楚時,文聘的騎兵已經就快抵達伏虎山,如今怕是…”


    不等斥候把話講完,關平伸手止住。


    他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他想到了最可怕的後果。


    ——兩百艘戰船,悉數被焚毀!


    如此一來,這四個月的枯水期一過,占據主動的就不再是父親,而是曹軍了!


    ——攻守之勢變換了!


    “糟了…”關平環望此間埋伏的關家軍,恨恨的道:“父帥算準了文聘會夜襲,卻是算錯了奇襲的地點…糟了!”


    說出這番話時,關平額頭處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滑落,他整個人顯得頗為緊張。


    可如今的局勢,根本給不了他太多緊張的時間。


    ——事急從權!


    “這消息,可去稟報父帥了?父帥可有迴話?”關平接著問。


    “想來,關將軍此刻定也收到了伏虎山遇襲的消息。”斥候如實說。“倒是周倉將軍、關興將軍、關索將軍,他們本在埋伏,聽聞此訊即刻撤出埋伏,就要帶兵殺往伏虎山,去救那批戰船!末將趕來之時,三位將軍已經在點兵。”


    “周將軍做的對!”關平重重的點頭,“如今的局勢間不容發,再等父帥指令,一切就都晚了,當務之急,我這邊也需撤去埋伏,即刻去支援伏虎山,兩百艘餘戰船,此乃我關家軍的命根子,能救多少是多少!”


    關平一番話大有一股“間不容發”的迫切感,他已經吩咐副將去點兵。


    一時間,這浮橋邊的長草裏人頭攢動。


    不曾想,就在這時…


    ——嗒嗒嗒。


    ——嗒嗒嗒。


    幾匹馬兒的馬蹄聲迅速的在浮橋上響徹,關平突然警惕了起來,連忙示意埋伏的將士再度隱匿,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隨著馬兒越來越近,關平才看清楚,騎馬駛來的不是別人,乃是他的三妹——關嫣關銀屏。


    “三妹…”


    關平疾唿一聲,關銀屏這才找到了關平埋伏之所,心頭不由得暗道。


    ——『不愧是大哥,好隱匿的埋伏!』


    關銀屏迅速的翻身下馬,快步趕到關平身前。


    關平連忙問:“三妹可是要說伏虎山遇襲一事?”


    “是!”


    關銀屏的迴話,又一次加重了關平的猜想。


    一定是父親下令,讓三妹來告知我與二弟、五弟…即刻卸去埋伏,去馳援伏虎山,救船要緊。


    心念於此…


    關平當先道:“我正要下令,讓埋伏的兵馬集結,迅速的趕往伏虎山救船!”


    說話間,關平就要再度示意。


    哪曾想,關銀屏連忙阻止了他,“大哥,父帥的命令是,今晚無論聽到什麽消息,哪怕是父帥身陷重圍、九死一生,也決不得擅動,更不能馳援!”


    “妹已經將父帥的話告知周將軍、大哥、五弟他們…他們亦放棄了去馳援伏虎山的打算!”


    ——啊!


    關銀屏的話讓關平大驚失色。


    他連忙問:“父帥這是何故?那兩百餘艘戰船,就不要了麽?”


    “大哥誤會了。”


    於是,關銀屏向他講述起,主薄廖化是何時送來的急件;


    急件中四弟關麟講述了什麽;


    父親看到急件後,早已提前率騎兵趕往伏虎山。


    除此之外,關銀屏還特別強調,“父帥近來讀《孫子兵法》頗有感悟,深諳‘聲言擊東,其實擊西’的道理,四弟又一封信箋提前送來,如今的局勢…那伏虎山究竟是‘東’,還是‘西’尚不能明了!”


    “故而…父帥決意由他去救援伏虎山,大哥與二哥、五弟這邊照例埋伏…軍寨中糧草、偏廂車、連弩、木牛流馬幹係重大,不容有失。”


    這…


    聽到這份兒上,關平一下子就懂了。


    若真是聲東擊西,那或許文聘的真正目標,並不是那戰船,一如既往的是——這些軍械啊!


    “咕咚…”


    關平咽了口口水,他細細的思慮此間的總總。


    他能感受出來,因為廖化的那封急件,因為四弟的一番話,如今這局勢雖不明朗,但至少他們的眼睛是明朗的,是能大致預判出敵軍行動的,至少每一個可能性他們均是明晰。


    如此夜晚…能做到這一步,已然是彌足珍貴了。


    這就相當於,局勢雖有些逆風,但因為關麟的提醒,“視野”卻是亮的,而這些點亮的“視野”,給於了關羽、關平充足的時間,讓他們能做出更精準的判斷與應對。


    經過了短暫的沉吟。


    關平突然提議:“不對,為兄還是需要派出一支兵馬去馳援伏虎山,不隻是我,二弟、五弟那邊也該派出一支兵馬去馳援。”


    這…


    關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惹得關銀屏的秀眉刹那間深深的凝起,“二哥沒聽清楚父親的囑咐麽?若…若二哥、三哥、五弟都去馳援,那敵軍奇襲這軍寨,掠奪這軍械又當如何?”


    關銀屏緊張極了,她的聲音下意識的抬高,“二哥如此…豈不是辜負了四弟的這一番話,這一番苦心?”


    “三妹誤會了。”關平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若曹軍的目的本就是‘聲東擊西’,是等我軍卸去埋伏之後來劫掠軍輜,那我等何不將計就計,配合著它們演了這出戲呢?”


    這…


    關銀屏突然就猜到些什麽,“大哥意思是…”


    “嗬嗬。”關平笑了,“如此寂暗漆黑的夜,曹軍的眼睛又豈能看清楚,我們卸去了多少埋伏?支援了多少兵卒?俗話說,不見兔子不撒鷹…為兄隻要派人做做樣子馳援伏虎山,那敵人勢必來此夜襲?勢必會陷入陷阱!”


    關平的話更添幾分鄭重。


    “若是為兄不能打出這麽一場大捷,那才是對不起四弟千裏迢迢送來的這番話,難道不是麽?有勞三妹再跑一趟,將為兄這計劃告訴周將軍與安國、維之!今夜埋伏,必有收獲!”


    唿…


    關銀屏重重的唿出口氣。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了。


    因為四弟的那番話,因為敵軍一切的可能性盡在掌控。


    似乎,獵人與獵物的位置已經翻轉了。


    真正的“引蛇出洞”、“聲東擊西”…從這個夜晚,從現在這個時刻,才剛剛開始。


    …


    …


    襄陽城,衙署之中。


    探子匆匆進來向滿寵稟報,“剛剛探得消息,浮橋、湯穀兩處關家軍軍寨外圍的埋伏均已撤去!所有兵馬悉數向南急行,似是往伏虎山的方向前進。”


    此言一出,滿寵既驚且喜。“果不出文聘將軍所料,呂常、趙儼兩位將軍何在?”


    “——末將在。”


    當即,兩個正直壯年的男子踏步而出。


    呂常一張國字臉,樣貌英武。


    趙儼則是頭戴橘紅色的帽子,頭發披散開來,滿滿的絡腮胡子。


    說起來,此二人均是曹魏名將。


    呂常本是章陵太守,劉表之子劉琮歸附於曹操時,呂常也歸附於曹操,被曹操任命為“橫海將軍”。


    史書載——兵不頓於敵國,墜不侵於四鄰!


    如果按照曆史原本的軌跡,他最高光的時刻是關羽水淹七軍,擒於禁、斬龐德,圍困曹仁於樊城時,便是由著呂常駐守襄陽,愣是沒有被關羽攻克。


    所謂——“會蜀將關羽猖獗為寇,常禦之,羽不能克!”


    另外一人趙儼,更牛逼,在建安元年就投靠了曹操,先後立功,擔任司空掾屬主簿。


    而他最高光的時刻是合肥一戰,就是張八百破孫十萬這一場。


    期間,張遼、李典、樂進多有不和,也是這位趙儼運用規勸、疏導的方法消除化解矛盾,這才升為都督護軍,調來荊襄抵禦關羽。


    此趙儼雖外貌粗獷,卻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將軍。


    不誇張的說…


    在曹仁暈厥,曹純殞命,文聘、牛金出征後,襄陽城內…滿寵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剩下這二位了。


    滿寵當即吩咐。“一切尤在文聘將軍的計劃之中!”


    “如今…伏虎山戰船焚毀,關家軍兩處營寨卸去埋伏前去馳援,勢必空虛,本府君令伱二人各率三千兵分別去奇襲浮橋、湯穀兩處關家軍軍寨,務必將那其中偏廂車、連弩、木牛流馬掠得,如若可能,將敵軍糧草一把火焚燒!”


    隨著滿寵的吩咐。


    呂常當即拱手領命…


    趙儼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滿府君且慢…”


    趙儼打斷了滿寵的吩咐,他詢問那探子,“你可看清楚了,浮橋、湯穀兩處敵營…出動了多少兵馬去馳援伏虎山?”


    這…


    突如其來的這個問題惹得探子有點發懵。“今夜太過寂暗,未能看得真切,不過…聽腳步聲,當超過兩千餘人。”


    “也就是說,你沒有親眼目睹咯。”趙儼接著問。


    這…


    探子不知該如何迴答,求助似的望向滿寵。


    滿寵則道:“伯然還是從合肥來的,親眼目睹過張文遠大破十萬江東軍的壯舉,緣何在這裏如此謹慎?文聘將軍奇襲伏虎山,燒了他關羽的戰船,慌亂之下,敵軍勢必撤下埋伏去救援戰船!這完全符合常理,還能有假?”


    趙儼表現出了他心思細膩的一麵,“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何況…十萬江東兵?能與三萬關家軍比麽?提鞋都不配!我們的對手是關羽…任何一個疏忽都有可能讓襄樊陷入徹底的被動!”


    言及此處,趙儼言之鑿鑿的提議道:“當務之急,滿府君當再派斥候去探查清楚,確定敵寨周圍沒有埋伏,到那時,再出擊劫掠軍械不遲!”


    滿寵急了,“等再探明…文聘將軍那船就白燒了!”


    當即滿寵下令,“文聘將軍反複叮囑,這批軍械幹係重大,既趙將軍有異議,那好,這襄陽城你來守,我與呂常將軍各帶三千兵馬前去劫營好了,這批軍械,我滿寵誌在必得!”


    一番話脫口,滿寵怒氣匆匆的走出了衙署。


    呂常看了趙儼一眼,也快步跟出,其餘文武也魚貫而出。


    有與趙儼交好的官員忍不住問趙儼。


    “文聘將軍布下此謀,如今一切盡在掌控,你何必說出這般泄氣的話呢?你難道不知道,如今的襄樊,太需要一場勝利了麽?”


    這…


    趙儼滿是擔憂的望著滿寵離去的背影,他咬著牙鄭重道。“就是因為我們太需要一場勝利,所以…我們才更輸不起啊!”


    “你就是想太多了。”


    “我倒是希望,隻是我多想了。”


    這邊廂,趙儼還在感慨。


    那邊廂,襄樊的大門再度洞開。


    滿寵與呂常分別率三千騎朝浮橋、湯穀兩處關家軍的軍寨疾馳而去。


    ——這盤棋,才剛剛進入下半場!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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