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棟的大浴池內可有玄機?像是密室藏金?


    驀地,門外的輕微動靜打斷他的思緒,「進來。」


    一名暗衛無聲無息的推門而入,拱手道:「二爺。」


    暗衛稟明袁鷹按指示到飛燕樓一探造型特殊的地下浴池,然而,除了大理石石床及雕龍刻鳳的香料浴池外,並無發現任何機關。


    能進到裏麵的貴客確實不多,但隻是在煙霧繚繞中,赤身裸體的與李鳳芝或多名女子通宵達旦的玩樂,也無奇特之處,雙方也無太多交談,多是邪淫戲話。


    「再去查當年建造新棟的工匠、工人也成,設法問出或找到當年的建構圖。」


    他神情陰鷙的下令,他就不信紀長春跟東方會有一手遮天的本領,毫無破綻。


    「是。」


    暗衛離去不久,一名小廝就來報,「二爺,傅王爺來了,不過,他不是來見二爺、世子或侯爺,是找唐姑娘來了,侯爺要二爺也去一趟廳堂。」


    傅炆千找唐翎?他黑眸閃過一道疑惑。


    韓元殊走到廳堂,果真見到唐翎,傅炆千正與他的父母有說有笑。


    韓朝仁一看到他走進來,笑說:「元殊,你說巧不巧?翎兒與傅王爺竟是舊識,翎兒的母親知道翎兒到這裏當差,還請傅王爺過來關心。」


    「還真是巧。」韓元殊麵容不見波動。


    他跟傅炆千都是皇上寵信的朝臣,不過,傅炆千有克親傳言,習慣獨來獨往,與他相同,也不喜有小廝跟前跟後,他們的往來最多也隻在朝堂上,私下鮮少往來。


    「是,翎兒的娘知道翎兒廚藝受二爺青睞,相當開心。」傅炆千倒是一臉笑意。


    「嗯。」韓元殊隻吭一聲,氣氛突然很尷尬,靜悄悄的。


    「呃——元殊,讓王爺跟翎兒好好聊聊。」韓朝仁又說。


    「是啊,元殊,另外,別忘了另一件事。」董氏比較在乎另一件事。


    劉慧吟今天就會偕同一名丫鬟過來小住,她可是跟家裏上上下下都說過了,也叫奴仆們要小心侍候,絕不許任何人怠慢。


    韓朝仁夫婦再跟傅炆千點個頭,就步出廳堂。


    韓元殊不在乎劉慧吟來不來的事,他隻知道他不太想走!


    唐翎不解的看著他,傅炆千也看著他,他仍杵著不動,讓唐翎忍不住問:「你還有事嗎?」


    有事?還真的沒有!他抿抿唇,不得不走出去,但他耳朵豎起,聽到傅炆千在問他母親提的另一件事是什麽?


    唐翎迴著,「應該是劉姑娘要到侯府小住的事,其他家奴們都說,她就是夫人看中意的二少奶奶,所以,夫人要大家對她恭恭敬敬。」


    什麽二少奶奶?他才不會娶她!韓元殊悶著一肚子火步出廳堂外,卻又不願走太遠,仍逗留在屋外,以眼角餘光窺看唐翎跟傅炆千。


    見她嬌俏含笑的看著傅炆千,傅炆千看著她也是一臉的溫柔與疼惜,然後——韓元殊差點要衝進去,該死的傅炆千竟然拉起她的手看了看?!男女授受不親,他不清楚禮教?


    他悶著一肚子火,又看到傅炆千拍拍她的肩膀,動作那麽親昵,兩人還相視一笑,他雙手陡地握拳,真是——該死的有礙觀瞻!傅炆千當侯府是什麽地方,秦樓楚館?!


    他咬牙切齒,覺得時間特別難熬,終於,不速之客與唐翎雙雙步出廳堂,和他碰麵。


    「二爺,日後翎兒就勞你多照顧。」傅炆千拱手請托。


    韓元殊隻能點頭,但胸間的怒火極旺,怎麽,怕他會虐待她?!哼,他這輩子還不曾喂過任何人吃麵,還侍候上床的!


    傅炆千微微蹙眉,是他的錯覺?怎麽覺得韓元殊眼睛冒火?但再細看,仍是一貫的冷漠,他示意唐翎別送他出去,即拱手離去。


    討厭的男人終於消失在視線中後,韓元殊一把拉住轉身就要去研究食譜的唐翎,「你跟傅王爺認識很久,你怎麽提都沒提?」


    她困惑的說:「提了做啥?何況,我也是跟你迴京時,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京城二爺的。」


    她說得沒錯,他卻更悶,「你們聊什麽?」


    「沒什麽,隻是我提到這次學藝特別辛苦,傅王爺就看看我的手,說繭真的更厚,要派人買些嫩膚乳液送來,免得我娘看到又要碎念了。」


    他臉色微變,「他連你娘都熟?」


    她嫣然一笑,「是啊,我去看食譜了。」


    韓元殊看著她輕快離去的身影,胸口抑鬱的火焰更烈,但為什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這一日,對侯府上下來說,是重要的一日,眾奴仆看著讓董氏親密的勾著手,走進廳堂裏的劉慧吟,都認為她極可能就是未來的二少奶奶。


    「慧吟是我在廟裏拜拜認識的,她相當孝順,很得我的緣,白天,你們大夥兒都忙,我又找不到人可以跟我說說話,慧吟貼心,我開口邀她過來住段日子,她在得到家人的同意後,才答應過來,還帶這麽多禮物給每個人……」


    董氏從帶著劉慧吟進府後,就嘰嘰喳喳的說起她的好,她心裏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冒險的,她的危機意識極強,總覺得二兒子對唐翎就是不一樣。


    但這看在翁玉欣眼裏,就有點不是滋味。


    劉慧吟雖然與她一樣也是世家之女,但自己的父親仍是朝中重臣,而劉家隻剩虛名在外,經濟擔子日趨沉重,都快成空殼子了。


    而劉慧吟雖然舉止得體,又一副柔弱動人之態,但她總感覺她有些虛假,本能的不想與她走得太近。


    「慧吟打擾了。」劉慧吟斂裙福身。


    「別客氣,以後都是自家人呢。」眉開眼笑的董氏話意明顯,但其他人——韓朝仁、韓元恩、翁玉欣,甚至是姍姍來遲的韓元殊眉頭都稍稍一揪。


    劉慧吟粉臉微微一紅,但在董氏一臉笑意的介紹她給一家子認識時,大部分的人還是微笑點頭,除了韓元殊,他隻覺得無聊透頂,漠然頷首。


    但他俊美無儔的外貌,再加上一身圓領紫袍襯托出的霸氣,讓劉慧吟臉紅心跳,幾乎不敢直視。


    董氏打鐵趁熱,要二兒子陪劉慧吟走走逛逛,稍微熟悉環境,但韓元殊毫不給麵子的說:「我有事要處理。」


    「慧吟不敢麻煩二爺。」劉慧吟再度欠身,展現體貼姿態。


    於是韓元殊連吭也沒再吭一聲,轉身就走,這讓董氏好不尷尬,歉疚之餘,自己便帶著劉慧吟主仆在侯府裏走一圈,再帶她們到客房,確定一切都安置好,才讓她們主仆獨處。


    劉慧吟的丫鬟小玉看著這裝潢得美輪美奐的房間,忍不住道:「小姐真厲害,真的讓小姐住進來了。」


    「多嘴!」劉慧吟臉色一變,小玉連忙閉上嘴巴。


    劉慧吟深吸口氣,不會有人知道,她天天往廟裏去,就是為了認識董氏。


    從小,她就清楚她的父兄有多麽沒出息,待她漸長,他們竟妄想靠她的婚事大賺一筆,她若不為自己謀劃,就得去當某個大官的側室或續弦。


    但她十四歲時就已心儀韓元殊,那一年,在京城飯館步出的他與她錯身而過,她已給了他的心,百般打聽出他的身分後,這一、兩年,她處心積慮的與董氏交好,終於進到侯府。


    她原本就是鳳凰,棲於枝頭是應該的,而今她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讓韓元殊以自己神魂顛倒。


    在侯府的另一座院落。


    書房內,翁玉欣坐在黑檀木桌後,將一些批閱後的帳本合上。


    她身為侯門大媳婦,韓家部分產業就歸她管帳,府上的月例薪餉也是她在作主,剛剛婆婆還特地繞到她這裏,要她撥個幾十兩交給劉慧吟,話卻說得好聽——「來者是客,慧吟人好,若招待不周,她也不會說,給她銀兩,她能自己買些要用的或吃的,日後都是自家人,不會吃虧的。」


    想了想,翁玉欣看著坐在對麵看書的丈夫,「我說母親還真有心,為了替元殊拉紅線,什麽都替劉姑娘想呢。」


    韓元恩俊秀的臉上浮現笑意,「不是替你丈夫納妾就好,不是?」


    她敏銳的瞪向他,「你娶我時,可應允了不納妾。」


    「是,為夫記得。」


    韓元恩臉上笑容更大了,他的妻子是才貌德慧兼倶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卻是愛吃味,其實他在女色上的胃口也不大,更沒興趣因此讓夫妻間生嫌隙,隻是尚未有子嗣,母親偶有怨言,會在妻子麵前提納妾一事,偏偏他不為所動。


    「想什麽?」翁玉欣不知何時已走到他旁邊,微眯著眼看著他。


    他伸手捏了她的鼻子,「想你不是要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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