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創傷後遺症,李文秀選擇性忘記了許多事。


    在原本的時空,她甚至忘掉了母親的名字。她也記不得霍元龍的名字,更記不得他們三人原來是來自晉威鏢局。


    但陳程不會忘。宋情六處一建立,他開始派人調查陳達海的來曆。


    收到情報以後,他本就是準備有一天,與李文秀一道來複仇的!


    李三與上官虹是李文秀的父親母親,也就是他陳程的嶽父嶽母!


    霍元龍是金書裏唯一個,殺了主角家人,最後卻活得上好的!


    隻因為李文秀本不是一個熱衷複仇的性子,也想不起來霍元龍的存在。


    隻是,現在不同了。


    現在,有陳程!


    陳程不僅是要殺霍元龍的人,還要誅霍元龍的心。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取了霍元龍的命。他有這個本事,且至少有三種方法。


    霍元龍壓低聲音問:“你是怎麽得到的。”


    陳程伸手,從李文秀身上取下金銀小劍,放在桌上:“你可識得此物?”


    霍元龍瞳孔微微放大:“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東西,按理應該是在陳達海身上。


    陳程微微一笑:“我說過,我姓陳。”


    他確實姓陳。但天下姓陳的人不知凡幾,他這話別不能說明。


    可這個時候,霍元龍先入為主,自然以為他與陳達海有什麽親戚關係。


    霍元龍說:“你和陳達海是……”


    陳程打斷他:“他在哈薩克部,再次遇到了白馬李三的女兒。原來那女子,當年沒有死了。”


    霍元龍激動起來:“他從李三的女兒手上,得到了地圖,是不是?”


    李文秀知道陳程想要幹什麽了。她從懷中取出了一方手巾。正是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物。也是高昌迷宮的地圖。


    她曾告訴過陳程,想問陳程需不需要這份寶藏。她的父母都是因為這個寶藏都死的,她對此看得很淡。


    陳程拒絕了。他沒有讀過白馬嘯西風,但是他讀過曆史啊。高昌有什麽寶藏?侯君集能給高昌送價值連城的寶藏去?


    他估計也就是些中原不值錢的東西,但對於高昌卻是稀缺品。費那個勁去找這寶藏做什麽。


    他還真沒有猜錯。


    高昌迷宮裏的珍寶,居然是紙、筆、圍棋、七弦琴等中原珍寶。找這些玩意,在這個時代,真是吃飽撐的。


    李文秀將地圖展示給霍元龍看了一眼:“這就是地圖。”


    霍元龍看得熱血上頭,當即就想要將手巾搶過去。隻是他現在的武功,怎麽是李文秀的對手?


    李文秀隻是稍稍一轉手腕,就避開霍元龍這一抓。


    陳程說:“不要急。陳達海托我給你帶句話。”


    霍元龍看向陳程,疑惑地說:“什麽話?”


    陳程說:“當初是不是你殺了史仲俊?”


    “胡說!”


    霍元龍先是矢口否認,然後看向陳程認真的眼神,又點頭說:“是我殺的。可他當時本來就活不了……”


    陳程一拍桌子:“明明是你殺了史仲俊。陳達海被你嚇壞了,才對你虛以為蛇。你身為老大,卻殺自己的同門。”


    霍元龍也是大怒:“一派胡言,明明是史仲俊求我們殺他的。”


    陳程笑起來:“笑話,史仲俊是傻子麽?還求著你們殺他!你還要把陳達海牽扯進去!”


    霍元龍咆哮起來:“本來就是史仲俊要求的。他被上官虹所傷,根本活不了。不了斷他,他隻會多痛苦下去。”


    陳程也站起來:“他怎麽會被上官虹所傷的?”


    霍元龍說:“他殺了白馬李三,上官虹見為夫報仇,裝作喜歡他,結果下手偷襲!”


    陳程平靜下來:“所以,你們三個追殺白馬李三夫婦,李三夫婦因你們而死。而史仲俊則是死在上官虹手上。”


    霍元龍說:“不錯。”


    陳程頷首:“對了,我剛剛還沒介紹完我是誰。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做陳程。”


    霍元龍眯起眼睛:“陳程?”這個名字,他自然是聽過。可要說陳程與陳達海有什麽關係,他卻是沒聽過。


    陳程指著李文秀說:“這時我夫人,李文秀。”


    “李文秀?”霍元龍重複了一遍,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陳程繼續說:“李文秀,是白馬李三和金銀小劍三娘子上官虹的女兒。”


    話音剛落,陳程一劍刺穿了霍元龍的脖子。


    納劍入鞘,他環視周圍,高聲說:“你們都聽到了,霍元龍為了荒誕不經的寶藏,殺我夫人父母,今天我就是替嶽父嶽母報仇!”


    牽著李文秀走出去,李文秀小聲說:“謝謝你。”


    陳程搖頭:“你謝我?我們可是夫婦。”


    其實李文秀要謝他的,並不是找到霍元龍並報仇這件事。還因為陳程激得霍元龍當眾承認了自己的罪行。相當於公開審判。


    更重要的是,陳程替他殺了霍元龍。


    李文秀並不是複仇心很強的人。否則的話,她早就會要求陳程幫他找到兇手,再動手。


    讓她殺人,她一定會糾結躊躇,最後還會有一些心裏負擔。


    陳程也知道她的心理,所以根本沒有把手刃仇人的機會,留給他。也沒有問她,直接自己就動手了。


    他們攜手上馬,相視一笑。


    李文秀騎白馬,陳程穿青衣。


    ……


    清國,北京城。


    陳程頂著一頂大帽子,顯得十分難受。


    在清國必須剃頭。他是絕不可能遵守這樣一個規矩的。


    於是他和袁承誌都選擇了帶帽子。帽子後麵再加一個假辮子。這是後世張勳複辟之時,遺老遺少的標準裝扮。


    也是一些清宮劇裏,不願剃頭的不敬業演員的常規操作。


    唯一的麻煩是,要把長發和鬢角什麽的都盤到頭上,再藏進帽子裏。


    陳程弄得都快把梳子扔了。這玩意可比學武困難多了。


    難怪這鼠尾辮要亡。


    幸得溫儀幫他接管了這項工作。


    “溫姨,虧得你幫我。”


    溫儀低聲應了一句。


    門外傳來踢門聲:“姓陳的,你快點。別讓袁公子每次都等你。”


    袁承誌是土著,自有從小練就的梳頭技巧,這一點陳程不能比。


    踢門的自然是夏青青,整個團隊陳程唯一不敢惹的人。


    陳程不習慣被人催促,忙伸手去摸頭。結果正好抓到溫儀的手。溫儀聽到女兒在外麵,心裏本來也有一絲異樣的慌亂。所以見過陳程的手來,不但不躲,還傻愣愣地迎了上去。


    門被一腳踹開。


    夏青青看著陳程,怒吼起來:“姓陳的,我忍你很久了!你牽著我娘的手作什麽?”


    溫儀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與陳程牽在一起的手,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陳程沉聲說:“夏青青。你覺得你娘該為你爹守一輩子嗎?”


    “當然該了!”


    夏青青不假思索地大吼一聲,然後她才開始認真思索起來。看著溫儀,迴想起兩人之前在父親墓地說過的話。


    父親得到母親的手段,並不光彩,憑什麽要母親為她守節。


    就是母親這種溫婉的性子,若是換成她自己,她恨不能提劍殺了對方。


    夏青青畢竟還是孝順女兒。在原著中,溫儀死於他四爺爺手中,她就是想要報仇的。


    結果袁承誌勸她,四爺爺畢竟是親人,算了。


    查先生的三觀,一向很棒呢。


    此刻,她趕忙說:“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爹,對不起你,你當然……”


    陳程接過話:“溫姨當然有權力,為自己而活。現在你已經有了袁兄,還有你們的小徒弟,何惕守。溫姨該為自己活了,不是嗎?她就算有喜歡的人,又有何不妥?”


    夏青青瞪大眼睛,咬牙說:“就算沒有不妥,也不該是你這個癩蛤蟆!你陳的,我……我去叫袁公子來打死你。”


    陳程將溫儀的手牽得更高,毫不忌諱地展示給夏青青看:“夏姑娘。不妥也好,妥也好。你說了不算。”


    “那你說了嗎?”夏青青憤怒地反唇相譏。


    陳程鬆開溫儀的手:“我說了也不算。隻有溫姨自己說了算。”


    溫儀怔了怔,重新牽起陳程的手:“大人。”


    夏青青嘴唇蠕動,很想要罵人。她罵人一向不錯。她有五種方法可以把陳程罵得狗血淋頭。


    五種。


    但是她最終什麽也沒罵,隻是對著溫儀輕聲說了一句:“娘。”


    溫儀看向女兒,又看向陳程,輕輕垂下頭:“青青,我……”


    夏青青故作大度地笑笑,轉頭看向陳程,狠狠留下一句:“姓陳的,袁公子等你去皇宮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武俠跑龍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昨日即過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昨日即過去並收藏我在武俠跑龍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