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了雷蒙,陳程讓宋情六處也退了出去。


    殺雞儆猴,已經表演完了。現在他才真是他口中的槍劍無雙,大大地震懾了這些不可一世的葡萄牙。


    大棒打完了,接下來該給這些家夥吃一點胡蘿卜了。


    之所以沒有真對雷蒙下手,就是為了生意。他暫時不想給這些人撕破臉皮。不過他也沒打算輕易放過雷蒙,他自有手段對付此人。


    華夏的禮儀嘛,通常不是隻有打打殺殺。


    陳程說:“我從縣衙那裏,了解過各位的貿易情況。各位從返航的時候,船艙裏裝的未必都是心儀的貨物。很多人是有些勉強的。


    “為什麽勉強?因為濠鏡的吞吐能力有限。無法提供給大家這麽多心儀的貨物。


    “我知道,在歐洲,值錢的貨物除了生絲、絲織品、茶葉、瓷器、土布,還有麝香、甘草、生鋅、大黃、桂子、糖、冰糖、薑黃、樟腦、綢緞、絲絨等。


    “別這麽驚訝,對於我們雙方的市場,我恐怕比在座的各位,更配當一個專家。所以我和你們談,你們可以獲得比縣衙更好的待遇。


    “我們可以組織人,將貨物運來此處,你們待會可以列一個清單,根據你們的意願,我們往這邊調配貨物。絕對讓大家都能滿載而歸。盡量保證每個人都能運走滿意的、最好的貨物。”


    陳程一席話,說得葡萄牙人眉飛色舞。陳程說的問題,這是長期困擾他們的症結。


    很多東西明明可以在歐洲賣高價,也本就是華夏的出產物。不過到最後,卻因為濠鏡一時半會兒買不到,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


    陳程等下麵嘰裏呱啦用葡萄牙語議論了一陣,才說:“當然這些隻能在下次兌現。我估計是,半年以後。大家正好迴去準備我清單上的貨物。我願意高價收購。


    “彼得先生。你可以把你的船隊所需要的貨物報給我,這次我優先滿足你的需求。因為你是華夏人民的好朋友。


    “華夏人對朋友,一向很慷慨。”


    剛剛還因為彼得出言“指點”陳程,而對他有些不屑的同胞,此刻對他說不出的羨慕。


    陳程在彼得起立致謝以後,又說:“當然,我之前說過。你們在華夏的土地上,要遵守華夏人的規矩。


    “我們的規矩並不多,就是基本的法律。和貴國一樣,核心就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在華夏土地上,對中國人起刀兵者,就和剛才的雷蒙先生一樣,不是我們的朋友。


    “不是朋友的人,我們不和他做生意。”


    陳程現在說話也沒有必要斟詞酌句,用西洋人能聽懂的語言了。因為這些人都是有通譯的。


    說實話,這可比他前世好多了。他前世,外國在華夏,還要華夏人學外語去討好。現在這些人好歹知道學中文,或者自己找翻譯。


    這還不是他對雷蒙的“趕盡殺絕”。他又說:“同樣的,若是任何一支船隊、商會,有非華夏人的朋友作為一員。那麽我們也是不能與大家做生意的。”


    若是一開始他這麽說,勢必引起巨大反彈。但現在說出來,則大家覺得理該如此。威也立了,利也誘了。雷蒙?管他作甚?


    不是陳程非要跟雷蒙過不去,而是他要樹立了一個反麵典型,然後教會這個葡萄牙人做人。這位歐洲第一神槍手,隻不過自己跳出來當這個典型罷了。


    陳程又說:“當然,我還要調整海貿的稅製。”


    聞言,會場瞬間安靜下來,調整稅製。說白了就是要多收他們錢了。


    原來剛才說得好聽,在這裏等著他們。


    陳程卻十分滿意現在這種大家認真傾聽的氣氛,說:“以往我們是按船隻噸位來收稅。我認為這是不合理。


    “有人船大,裝的東西卻不一定值錢。有人船小,裝的東西卻可能很值錢。比如,我隻用一艘小舢板就可以運走《蒙娜麗莎》。這可是價值連城啊。


    “所以,我現在按貨物的類型來收稅。我這裏有一份清單。來人,給大家發一份,大家先看看。”


    眾葡萄牙人拿著清單仔細閱讀起來。過了一陣,大家的忐忑就煙消雲散了。


    陳程確實改了收稅的方式,不過算起來,隻是調整了計算方式。總體而言,並沒有明顯的增加或減少,具體視個人貨物情況而定。


    陳程自己也拿了一份,慢慢地說:“香料、魚翅、紫檀、棉花……這些是一個定位。


    “玻璃、肥皂、顯微鏡、望遠鏡、……又是一個定位。


    “黑鉛、火槍、大炮……免稅!有一件,收一件!


    “還有各種原產物。奶牛,可可,橡膠……”


    海關貿易稅,陳程倒是想收,可他沒權力收啊。而且暫時也沒太大必要。華夏有極大貿易順差,就靠瓷器和茶葉,就能吸幹歐洲。


    海關稅反而成了小利。


    他調整稅製的背後,目的就是吸引這些人把華夏需要的戰略物資和火器吸引來。他要讓他們覺得這些東西利潤足夠大。


    至於他的出口商品,他也做了一點小小的手腳。原本還有緊俏的出口商品,朱砂、明礬、銅、水銀等。他把悄悄把它們撤了下來。


    這些東西,他不願意賣。


    陳程的目的很簡單,提供方便,把濠鏡打造成對外貿易港口。葡萄牙人感到方便了,就暫時不會想著東進。


    他需要騰出手來先對付北方的韃子。


    至於他怎麽把這麽貨物弄到濠鏡來,飛馬海陸公司,就幹這個。泉州收購貨物就更簡單了,臨海公(賈似道)的臨海貿易公司,這麽大的旗幟,弄什麽來不行?


    這樣他既可以一定程度掌握從葡萄牙人這裏買什麽,也可以掌握賣給他們什麽。


    至於其他西洋人想來分一杯羹,他並不在意。隻要限製在濠鏡就行。


    隻要這些人的商業訴求被滿足。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想著打仗的。所謂短時間至少也有幾十年吧。隻有等到他們國內的銀子全部流往華夏了,才會開始考慮掀桌子。


    玩不起就掀桌子,這是歐洲一貫的嘴臉。


    說不定,隨著濠鏡的發展,葡萄牙的獨大。歐洲人自己就能先打起來。歐洲人坑歐洲人,那可是祖傳的手藝。


    當然,現在他們還是先安心熬過蒙古人的肆虐吧。


    這一點上,宋國人也得共勉。


    陳程這時又拋出他的一個計劃:“為了有效地監督濠鏡海域的商貿合法化,我們將成立一支二十人的南海護衛隊。”


    沒人關心這點小事。不論是現在的葡萄牙,還是稍後的濠鏡縣令,亦或是一段時間後臨安的宰執。小打小鬧而已。


    誰也不知道,陳程的海軍發展計劃,就潛藏其中。隻是現在,他沒船,沒槍,沒人罷了。若是把小舢板算船的話,那他有幾艘。


    會議到了最後,自然是絕大部分人都達成了共識。陳程購買了他們的葡萄酒,與眾人把酒言歡。


    當然,他自己是不喝。有李文秀陪葡萄牙人喝一杯就不錯了。


    葡萄牙人現在誰也不敢,用猥瑣的目光,看皇帝騎士團騎士大人的女人了。都對其極為尊敬,像是對待一個總督夫人。


    果然,對這些人,先威嚇一番,是最好的。


    “怎麽樣?喜歡葡萄酒的味道嗎?”陳程笑著問。西域也是喝葡萄酒的。不過釀造工藝,現在已經落後於西方了。


    李文秀喝得不少:“挺好。不過,我現在並非一定要哈薩克的味道,和哈薩克的迴憶。”


    陳程牽起她走出會場,沐浴著晚風,說:“其實你想要忘卻,想要淡化,這何嚐不是一種執著呢?你喜歡你原本喜歡的東西就很好。


    “不論你喜歡什麽,你都是純粹鍾秀的李文秀。而我都會喜歡你。”


    李文秀被風一吹,更覺得有些迷醉,她癡癡一笑:“幸好我遇到了你。否則天下之大,卻沒有人喜歡我。也許這麽說不公平,有很多人喜歡我,但我卻不喜歡他們。”


    “現在真好,你喜歡我,恰好我也喜歡你。”


    “砰!”


    便在此時,槍聲響起。


    黑夜裏子彈好像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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