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山當然要臉，甚至還很灑脫。他立刻收拳，退開一步，拱手說：“原力劍陳程果然武功卓絕，看來江湖傳言並無半點誇大。”
陳程拱手：“承讓。”
趙半山笑笑：“四弟對你印象不錯，說你武功高強，心有俠義。”
四弟，紅花會四當家，奔雷手文泰來。在新疆的時候，陳程與他有點交情。
陳程微微頷首，麵對這誇獎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卻聽趙半山話鋒一轉：“但是四弟媳對你可不太客氣。”
四弟媳，十一當家，文泰來的妻子，鴛鴦刀駱冰。
陳程怔忡起來。他印象中，駱冰對他還算和善，算是紅花會裏除了文泰來，與他說話最多的人，不知為何對他就不客氣了。
趙半山觀察著他的神色，說：“不過她的理由很怪。她說她憑的直覺，她認為你對大當家說過什麽，讓大當家與翠羽黃衫決裂了。還搞得大當家一副對不起香香公主的模樣。”
陳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直覺就是很準。他幹脆說：“我與霍青桐成親了。”
趙半山愕然，半張嘴。過了一陣，才悠悠地說：“真是風流少年。”卻聽不出來是喜是怒。
陳程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雖然他並不理虧。理虧的人應該是陳家洛才對。他問：“趙三爺，來找我是做什麽事？總不是陳總舵主委托你，來向我討要說法的吧？”
趙半山頷首：“我來，是想見見這位想要一統東南武林的人，到底是何許人。有沒有資格讓我太極門南宗加入。”
“那你現在看到了，怎麽認為的呢？”陳程平靜地問。
趙半山搖頭：“不太配。武功固然不錯，但是也隻限於武功。人品麽，卻不值一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越過了陳程，看向在他身後還有些委屈的溫儀。
陳程淡淡一笑，轉向溫儀：“溫儀，你是溫家送給我的丫鬟，是吧？所以我是主人，命令你做一些丫鬟該做的事，並沒有錯吧。不能因為你不願意，我的人品就低劣了吧？”
溫儀臉上陰晴不定，終究還是說：“不錯。但妾身不願服侍指揮使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趙半山本是俠士，此刻便接過話：“你若不願，我可以接你走。我雖然武功不如陳程，但要帶你走，卻是不難。”
趙半山的武功和江湖地位，都是他可以傲然說出這番話的保證。
溫儀猶豫了一陣，可想到溫家四老對女兒的威脅，輕歎一聲：“多謝趙前輩。妾身是指揮使的丫鬟，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陳程心中也是暗奇。剛才這麽的機會，溫儀也不動手。此刻她也不肯走。她到底在圖什麽。
他從水盆裏邁出腳，赤腳走在地板上，取過一張凳子坐下，又示意趙半山請坐：“溫儀，給趙三爺倒茶。”
對於陳程並不羞辱的指令，溫儀心中雖並不適應，但仍是照做了。
陳程說：“趙三爺。知人知麵難知心。就像文四哥和四嫂，對我的看法截然相反。你覺得他們是誰善誰惡，還是誰聰明誰愚鈍。
“依我看，論跡不論心，論心誰能說得清。今天你是來說《武林治安管理疏》的問題，我們就談這個。”
說罷，他便將治安疏的作用，約束江湖人的目的，舉兵伐清的打算都闡述了一遍。對於趙半山這樣的抗清義士，這樣的話，很有煽動性，也有誘惑力。
這一路來，這番話陳程不知道給多少人說過，每次都根據對方的反應不斷調整，早就成了一篇極好的發言稿。
期間，溫儀端了茶進來。這讓陳程嘖嘖稱奇。
他讓溫儀去倒茶，其實又是在釣魚。
溫儀剛才絕佳機會都沒動手，可見目標不是他本人。
那麽陳程想來想去，有一個可能極大。那就是，溫儀準備毒死一位來拜訪的江湖豪俠，引發他與豪俠親友，甚至整個江湖的恩怨。這才是釜底抽薪之計。
不過他不會隨便用溫儀的茶。早就說好了，溫儀過手的食物，都會有程靈素監視。現在她既然將茶端來了，自然是程靈素表示沒有毒。
趙半山聽聞，心有所動，微微頷首：“如此說來，對江湖和反清都是一件善事。”說完，他又看了看溫儀，心中一陣躊躇。
陳程與霍青桐結婚，那他多半和陳家洛有些齟齬。
不過這種事，趙半山可以不喜歡陳程，卻也沒法怪他。少年男女的情況，對他這種老道而言，本就是一塌糊塗，便是大龍頭陳家洛，也不能避免。
陳程與溫儀之間，顯然也有些問題，但也沒趙半山想的嚴重。人家主仆間的事，他一個外人確實不好插手。
再根據白日陳程一行人進溫州時，他遠遠觀察，陳程的女人還不少。
那陳程一個好色的名聲，是跑不掉的。
好色不算英雄。這是江湖上的共識。不過其中也有段正淳這樣受人尊重的人物。這誰說得清呢。
再說大一點，陳程現在也隻能算私德不修。說破天，也不能算壞人。
之前有陳程的一番話自辯。不過趙半山這種老人，自有一套他的價值觀。看人依然是先看品德如何。現在思量的，依然是陳程的品德，而不是陳程的計劃。
想了一陣，他說：“陳少俠的話，我迴去告訴掌門。自有掌門定奪，還請陳少俠稍等幾天。”
此前他稱陳程是指揮使，現在則叫做少俠，自然是對他的敵視和成見去了一大半。
不過他這話卻未必是真的。太極門南宗，他可以做主。他不過是行一個緩兵之計，先再觀察陳程幾天。
陳程自然知道，這種事急不來。對於太極門這樣的名門正派，不能向對付溫家一樣，暴力壓服，便同意了下來。
等到趙半山離開，陳程才指著地上盆：“溫儀，去給我換一盆熱水來……還有，那個……”
溫儀看著他，眼神很複雜。
陳程輕咳一聲：“你又不願服侍我，好歹給我一條擦腳布，對吧？”
溫儀想了想，似乎自己上次確實沒有準備布，也不知道說什麽，垂著頭、端著盆走出了去。
……
在城中休息了一日，陳程倒是沒出門，在客棧教小朋友數學。
按照慣例，他帶著一些住客棧。皇城司的大隊人馬自然是去蹭驛站。
有了藥物以後，殷離臉上浮腫和醜陋都消了許多。讓人依稀看出這是一個神清骨秀的女孩子。隻怕除了程英，武校之內沒有人，能在容貌上比得上她。
而這一陣一直沉默不語的馮阿三，終於有了一點迴應：“我把手槍各個零件都研究出來了。”
“做得不錯。”陳程的迴答，很沒有精神，並無半分喜色。
他以為對於金書的巧匠而言，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結果看起來，很讓馮阿三折騰了不少日子。
這讓陳程對他研製槍械的能力有些保留，感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有些一廂情願。
馮阿三看著他的表情，也有些鬱悶，小聲說：“校長，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確實感到很為難。所以用了這麽久的才想明白，各個部件的作用……”
陳程眼睛一亮：“你是說，你想明白了所有部件的作用？”
馮阿三有些不解：“是啊，這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非常好。”陳程臉上這次露出的是真正的笑容。
隻是拆解出來，然後一個個比著做，隻能做出一把質地遠遜於原版的山寨貨。
但是若是知道個中的原理，就能做出可以比肩的高仿來。
甚至，還可能超越原版，做出更強的火槍！
陳程指著馮阿三在手上晃動的手槍：“你給我說說，這些配件都有些什麽用？”
他不懂手槍的具體構造。但是他知道槍支的大致原理。讓他分析槍是怎麽來的，他不懂。但是要聽出馮阿三有沒有理解錯，他完全能做到。
“先說這個撞針……”馮阿三認真講解起來。
約莫一盞茶以後，馮阿三講了一個大概。陳程聽得無比興奮。
宋國的火槍，現在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陳程拱手：“承讓。”
趙半山笑笑：“四弟對你印象不錯，說你武功高強，心有俠義。”
四弟，紅花會四當家，奔雷手文泰來。在新疆的時候，陳程與他有點交情。
陳程微微頷首，麵對這誇獎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卻聽趙半山話鋒一轉：“但是四弟媳對你可不太客氣。”
四弟媳，十一當家，文泰來的妻子，鴛鴦刀駱冰。
陳程怔忡起來。他印象中，駱冰對他還算和善，算是紅花會裏除了文泰來，與他說話最多的人，不知為何對他就不客氣了。
趙半山觀察著他的神色，說：“不過她的理由很怪。她說她憑的直覺，她認為你對大當家說過什麽，讓大當家與翠羽黃衫決裂了。還搞得大當家一副對不起香香公主的模樣。”
陳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直覺就是很準。他幹脆說：“我與霍青桐成親了。”
趙半山愕然，半張嘴。過了一陣，才悠悠地說：“真是風流少年。”卻聽不出來是喜是怒。
陳程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雖然他並不理虧。理虧的人應該是陳家洛才對。他問：“趙三爺，來找我是做什麽事？總不是陳總舵主委托你，來向我討要說法的吧？”
趙半山頷首：“我來，是想見見這位想要一統東南武林的人，到底是何許人。有沒有資格讓我太極門南宗加入。”
“那你現在看到了，怎麽認為的呢？”陳程平靜地問。
趙半山搖頭：“不太配。武功固然不錯，但是也隻限於武功。人品麽，卻不值一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越過了陳程，看向在他身後還有些委屈的溫儀。
陳程淡淡一笑，轉向溫儀：“溫儀，你是溫家送給我的丫鬟，是吧？所以我是主人，命令你做一些丫鬟該做的事，並沒有錯吧。不能因為你不願意，我的人品就低劣了吧？”
溫儀臉上陰晴不定，終究還是說：“不錯。但妾身不願服侍指揮使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趙半山本是俠士，此刻便接過話：“你若不願，我可以接你走。我雖然武功不如陳程，但要帶你走，卻是不難。”
趙半山的武功和江湖地位，都是他可以傲然說出這番話的保證。
溫儀猶豫了一陣，可想到溫家四老對女兒的威脅，輕歎一聲：“多謝趙前輩。妾身是指揮使的丫鬟，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陳程心中也是暗奇。剛才這麽的機會，溫儀也不動手。此刻她也不肯走。她到底在圖什麽。
他從水盆裏邁出腳，赤腳走在地板上，取過一張凳子坐下，又示意趙半山請坐：“溫儀，給趙三爺倒茶。”
對於陳程並不羞辱的指令，溫儀心中雖並不適應，但仍是照做了。
陳程說：“趙三爺。知人知麵難知心。就像文四哥和四嫂，對我的看法截然相反。你覺得他們是誰善誰惡，還是誰聰明誰愚鈍。
“依我看，論跡不論心，論心誰能說得清。今天你是來說《武林治安管理疏》的問題，我們就談這個。”
說罷，他便將治安疏的作用，約束江湖人的目的，舉兵伐清的打算都闡述了一遍。對於趙半山這樣的抗清義士，這樣的話，很有煽動性，也有誘惑力。
這一路來，這番話陳程不知道給多少人說過，每次都根據對方的反應不斷調整，早就成了一篇極好的發言稿。
期間，溫儀端了茶進來。這讓陳程嘖嘖稱奇。
他讓溫儀去倒茶，其實又是在釣魚。
溫儀剛才絕佳機會都沒動手，可見目標不是他本人。
那麽陳程想來想去，有一個可能極大。那就是，溫儀準備毒死一位來拜訪的江湖豪俠，引發他與豪俠親友，甚至整個江湖的恩怨。這才是釜底抽薪之計。
不過他不會隨便用溫儀的茶。早就說好了，溫儀過手的食物，都會有程靈素監視。現在她既然將茶端來了，自然是程靈素表示沒有毒。
趙半山聽聞，心有所動，微微頷首：“如此說來，對江湖和反清都是一件善事。”說完，他又看了看溫儀，心中一陣躊躇。
陳程與霍青桐結婚，那他多半和陳家洛有些齟齬。
不過這種事，趙半山可以不喜歡陳程，卻也沒法怪他。少年男女的情況，對他這種老道而言，本就是一塌糊塗，便是大龍頭陳家洛，也不能避免。
陳程與溫儀之間，顯然也有些問題，但也沒趙半山想的嚴重。人家主仆間的事，他一個外人確實不好插手。
再根據白日陳程一行人進溫州時，他遠遠觀察，陳程的女人還不少。
那陳程一個好色的名聲，是跑不掉的。
好色不算英雄。這是江湖上的共識。不過其中也有段正淳這樣受人尊重的人物。這誰說得清呢。
再說大一點，陳程現在也隻能算私德不修。說破天，也不能算壞人。
之前有陳程的一番話自辯。不過趙半山這種老人，自有一套他的價值觀。看人依然是先看品德如何。現在思量的，依然是陳程的品德，而不是陳程的計劃。
想了一陣，他說：“陳少俠的話，我迴去告訴掌門。自有掌門定奪，還請陳少俠稍等幾天。”
此前他稱陳程是指揮使，現在則叫做少俠，自然是對他的敵視和成見去了一大半。
不過他這話卻未必是真的。太極門南宗，他可以做主。他不過是行一個緩兵之計，先再觀察陳程幾天。
陳程自然知道，這種事急不來。對於太極門這樣的名門正派，不能向對付溫家一樣，暴力壓服，便同意了下來。
等到趙半山離開，陳程才指著地上盆：“溫儀，去給我換一盆熱水來……還有，那個……”
溫儀看著他，眼神很複雜。
陳程輕咳一聲：“你又不願服侍我，好歹給我一條擦腳布，對吧？”
溫儀想了想，似乎自己上次確實沒有準備布，也不知道說什麽，垂著頭、端著盆走出了去。
……
在城中休息了一日，陳程倒是沒出門，在客棧教小朋友數學。
按照慣例，他帶著一些住客棧。皇城司的大隊人馬自然是去蹭驛站。
有了藥物以後，殷離臉上浮腫和醜陋都消了許多。讓人依稀看出這是一個神清骨秀的女孩子。隻怕除了程英，武校之內沒有人，能在容貌上比得上她。
而這一陣一直沉默不語的馮阿三，終於有了一點迴應：“我把手槍各個零件都研究出來了。”
“做得不錯。”陳程的迴答，很沒有精神，並無半分喜色。
他以為對於金書的巧匠而言，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結果看起來，很讓馮阿三折騰了不少日子。
這讓陳程對他研製槍械的能力有些保留，感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有些一廂情願。
馮阿三看著他的表情，也有些鬱悶，小聲說：“校長，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確實感到很為難。所以用了這麽久的才想明白，各個部件的作用……”
陳程眼睛一亮：“你是說，你想明白了所有部件的作用？”
馮阿三有些不解：“是啊，這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非常好。”陳程臉上這次露出的是真正的笑容。
隻是拆解出來，然後一個個比著做，隻能做出一把質地遠遜於原版的山寨貨。
但是若是知道個中的原理，就能做出可以比肩的高仿來。
甚至，還可能超越原版，做出更強的火槍！
陳程指著馮阿三在手上晃動的手槍：“你給我說說，這些配件都有些什麽用？”
他不懂手槍的具體構造。但是他知道槍支的大致原理。讓他分析槍是怎麽來的，他不懂。但是要聽出馮阿三有沒有理解錯，他完全能做到。
“先說這個撞針……”馮阿三認真講解起來。
約莫一盞茶以後，馮阿三講了一個大概。陳程聽得無比興奮。
宋國的火槍，現在算是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