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柔聲說:“我心目中的馬春花,是一個縱馬馳騁的颯爽女騎士。這個世上,隻有她會保護我。在我受傷的時候,她會給我包紮傷口。還會幫我擋住華山派的女魔頭。我保護過很多人,但是隻有我的春花會保護我。”


    馬春花莫名的感動。她根本不敢在腦中想,她曾經對陳程有恩。在她眼中她隻是一個鄉下小丫頭,沒有一樣配得上陳程,甚至還是隻會阻礙陳程前程的那種。因為她,陳程差點被賈似道放棄。


    所以她如此卑微,寧願主動放棄對她來說原本唾手可得的正室位置,隻求陳程不會拋下她。但陳程一次又一次讓她相信,他不會的。


    因為在他心裏,原來她是那麽特別的女子。


    她努力讓自己不會哭出來,小聲說:“你還記得啊。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她倒不是胡說,那天對於她來說不是一個愉快的迴憶。大腦的保護機製會讓她無意識地淡忘其中的細節。


    陳程笑起來:“是嗎?那是因為你對我太特別了,我永遠忘不了。而我太普通了,差點就配不上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對我也很特別。”馬春花忽然緊張起來,她生怕陳程誤解了她。


    但陳程本來就是逗她玩:“那你還記得那天是幾月幾號嗎?”


    馬春花迴憶了一陣:“九月二號……咦……”


    陳程單手摟住她的肩膀:“就是今天。一年前的今天。所以我披星戴月,也要在這一天趕迴來陪你。我認識世上最好的馬春花,一年了。”


    馬春花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不會說話了。她癡了。


    便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一個粗鄙的男聲大唿起來:“誰是馬春花?”


    陳程皺起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馬春花有些錯愕:“誰呀?”


    陳程摟住她的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陳程走得很慢,因為馬春花的肚子比他所見過的臨產前的孕婦還大,他不得不多了幾分小心。等到他們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便看到幾乎所有人都被門口莽漢這一嗓子給喚出來了。


    一輛大車停在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高個子還在喊:“馬春花出來!”


    剛剛趕出來的徐錚一臉怒色擋在他身前:“你要作甚?”


    高個子見徐錚殺氣騰騰的模樣,自己先縮了一步,小聲說:“你幹嘛,俺是來送貨的……你瞪著俺幹什麽?東家說了,馬春花是女滴,你又不是……唉,東家,你來了啊。”


    眾人聽他叫東家,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剛剛扶著馬春花出來的陳程。


    陳程沉默一陣,臉上抽搐了一陣,然後無奈地說:“我給你家老板說的是微笑送花業務,你一來就嚎,我還以為你來尋仇呢。而且誰叫你直接來直唿名字的。拜托,你能不能有點服務精神了。我沒要求你們請個小姐姐來送花,好歹你斯文一點。”


    雖然沒人聽懂他在說什麽,但是都能看出他很鬱悶。


    高個子愣了一陣,把車上篷布拉開,大聲說:“俺不知道你說啥,反正這是你……額,老板叫我說,是陳程送給馬春花的,慶祝她們相識一周年。”


    眾人都沒有在意他在說什麽,隻是看著那滿滿一車的紅色月季。男人還好,所有女人都不覺心裏一顫。沒有女人不喜歡花,尤其是這麽多漂亮的花。


    馬春花歡喜得緊:“好漂亮。可為什麽送我月季呢?”


    陳程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月季與玫瑰屬於同一花科。事實上在後世,經常有不良商販用前者來代替後者。他這臨安找不到玫瑰,便隻能用月季代替。


    不過這個解釋起來太麻煩了,他微笑著說:“因為你是春花,就應該配秋天的月季。春花秋月。”


    馬春花將頭倒在他肩上,傻傻地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曲非煙倒是頗為滿意:“大嫂,我找人把花卸下來,搬進去。哥,我現在不生你氣了。”


    陳程低聲說:“春花,這間店其實我才是背後的東家,我走之前就給他們布置了任務,我需要很多月季。我原是想著你生日的時候趕迴來,不過路上耽擱了。”


    馬春花又癡了,傻笑著說:“程郎,你對我真好。”


    ……


    珠簾半卷,紅燭搖影。


    迴到家裏的陳程誰也沒有陪,甚至連門都沒有出,讓人送了飯菜進來,就與馬春花聊到入夜。


    他把一路上的經曆都說了一遍,甚至連他與蘇菲亞的關係都說了。馬春花本來也不是特別在乎這些,她自己都甘願當妾室了,她允許陳程有其他女人,甚至還允許有女人壓在她自己頭上。


    所以聽到陳程如實說出來,她心裏並不難受,反倒有些開心。程郎什麽都不會瞞著她。至於那個身上長毛的公主,她更是不在乎。身份決定了,蘇菲亞永遠不可能來宋國,隻能算一個……外室?


    當然陳程也並沒有這麽誠實,危險的事情他幾乎是一語帶過,淨撿有趣的事。比如遼國之行,就被他講得輕輕鬆鬆。


    換作是聰明一點的人,肯定會聽出陳程臨時刪減之後的故事似乎有些漏洞。但馬春花不會。馬春花本來也不是聰明人,現在大著肚子更是蠢蠢的。


    所以陳程才舍不得騙她。


    馬春花聽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還好是笑的。


    “他們一群人就爭一個‘仁者無敵’的鴛鴦刀,打得天昏地暗,他們是不是傻?”


    “是。”陳程肯定地說。像馬春花這種笨笨的女子,可不算真傻。要論真傻,還得是那些為著可笑目標而瘋狂的人。


    比如朱長齡,又比如田歸農。至於太嶽四俠和林玉龍夫婦,也不傻。他們心中是為了防止清國統一天下。他們很愚昧,但是他們不傻。


    馬春花輕撫著陳程的手背:“夜深了,我要睡了。”


    陳程說:“好啊,我陪你睡。”


    馬春花頓時紅了臉,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哎呀,不行的,都要八個月了。等生下來,你想怎樣都行……”


    陳程沒好氣地打斷她:“小傻瓜,你想什麽呢?我隻是陪在你身旁,我們睡在一起繼續說話,直到有一個人睡著。”


    馬春花靦腆了一陣:“程郎,我知道你想陪我。可還要皇後和公主呢?”遼國皇後和迴部公主。


    陳程吻在她粉色的臉龐上:“小傻瓜,我和她們又沒關係,我隻陪你。”


    馬春花確實很笨,連她想要試探一句陳程和兩位美人的關係都顯得這麽笨拙。她雖然很大度,也真的不在乎陳程還有多少女人。但是她總歸是女人,她希望陳程對她好。這是人之常情。


    馬春花癡癡地笑,雙頰緋紅。她覺得她好像迴到了剛剛認識陳程時那樣,永遠都是獨屬於陳程的小女孩。


    陳程說:“好了,我去打熱水,給你擦身子。”


    他走出屋子,對著坐在月色下的曲非煙說:“你一直守在門口做什麽?”以他現在的武功,怎麽不知道這個聽牆角的小妹妹一直都在外麵。


    曲非煙看著他,笑眯眯的:“大哥哥,你迴來了,我好高興。”


    陳程挑挑眉,他記得這丫頭幾個時辰前,還給她擺架子來著。現在卻像是迴到他們當初最融洽的時候。他笑起來:“我也好高興。夜深了,睡覺吧。後天我帶你出去玩。”


    “明天你要去哪裏?”


    “去見見我的掛名老師。”陳程今天沒有去見賈似道。說去見他隻是借口,實則去見花店的夥計了。隻是最終的結果和他想的有點不一樣,這個時代的上門送花業務還沒有先例。好在馬春花依然很高興。


    曲非煙站起身:“好,我去睡了。”說著蹦蹦跳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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