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如果被鄭三燕抓到我可能下半輩子就要在山裏度過了,我這一咬牙也就往下跳了。


    雖然跳的時候腦子裏全都是師父教的那些卸力方法,但真往下落的時候我的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硬挺挺地摔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怡安從牆角轉出來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上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麽這麽笨啊,不會跳不知道拿根繩子墜著嗎?”


    我苦笑著伸出一隻手,“大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什麽風涼話,快來拉我一把啊。”


    怡安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恰好頭上的窗戶傳來師父慘叫的聲音。我整個人一哆嗦,讓怡安扶著我趕緊走,絕對不能讓鄭三燕給看見了。


    師父沒有和我說該往哪裏走,我也隻能按照師公留下來的刀賬去收那個叫範新峰的刀賬。


    按照刀賬上所寫,範新峰定居在普陽市,年輕的時候孤寡一人,等到五十歲的時候會時來運轉,有不少的女人都會喜歡上他。


    看見這刀賬上的預言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沒有女人,等老了都快要嗨不動了結果來了桃花運,這種事對範新峰來說簡直就是最殘忍的懲罰。


    隻不過師公和師父終究還是有區別的。師公算出了範新峰有這樣的命,自然而然地也就要和範新峰說破解的方法。


    按照師公所說,隻要範新峰請一尊送子觀音在家中,每月十五前後齋戒沐浴三天,他這下半輩子的桃花運就能勻一點在他年輕的時候。隻是這個辦法本來就是瞞天過海的法子,如果範新峰有一天不按照我師公說的去做,那所有的事情都會亂套。


    見我看得認真,怡安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我趕緊把刀賬給合上,怡安嘟著嘴很不爽地說道,“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破刀賬嗎?我還不稀罕呢。”


    見怡安生氣了,我訕笑一聲解釋道,“怡安你別生氣,這刀賬不外觀是我們賒刀一脈的規矩。師公曾經就說過,如果這刀賬被別人給看去,那以前賒出去的刀可能就不靈了。”


    “切,胡扯。能夠算清出一個人今後的運勢已經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又怎麽可能會因為外人看一眼,所有的事情又發生改變呢?那我問你,如果你有一天不小心把這刀賬給弄丟讓別人給看見了,那是不是刀賬上所有賒出去的刀都不靈了?”


    我嘿嘿一笑對怡安說道,“你說的這件事我也問過師公,師公說如果不是我有心給別人看,那看過刀賬的人有口難言,有手難書。最重要的是那人會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倒大黴。”


    就在說話間,才開到高速路口的客車停了下來。


    售票員腰間挎著一個腰包,手上拿著一疊零錢帶著一個穿黑夾克的中年男人上了車。


    售票員不耐煩地隨便指了指客車後麵,對那中年男人說道,“趕緊去找位置坐好。待會兒要是有交警查車你就把頭埋著點兒,千萬不要露頭知道嗎?”


    那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的幹練,聽售票員這麽說也隻是憨笑,拎著包就徑直往客車後麵走,正好坐在我和怡安的後麵。


    現在坐在車上的這些乘客都是正兒八經在客運站裏買了車票的,現在無緣無故又上來一個,許多的乘客臉上都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這事兒要是放以前大家肯定不會說什麽,畢竟都是出來討生活的,大家都不容易。這多上一個司機和售票員就能多賺一個人的錢,日子能開的好一點。


    但如今大家的思想覺悟都提高了,比起體諒別人生活過得更好些,這超載所帶來的安全隱患才是大家真正關心的。


    售票員也察覺出了這些乘客不高興,自知理虧的他收票的時候帶上了笑容,說話也客氣了很多。


    我和怡安隻當這是高速路上的一個小插曲,也就沒有多管靠在座位上準備睡覺。


    誰知道我才閉上眼睛沒多久,怡安就用手肘撞了撞我,示意我看剛才上車的那個男人。


    我扭頭一看,此時那個中年男人手上正捧著一本書,或者準確的來說是一個賬本。而這賬本的樣式偏偏還和師公留下來的那個樣式差不多!


    雖說賒刀人南北都有門派眾多,但這刀賬的樣式卻根本不是統一的。


    如果說你想要分辨一個道士是正一教還是全真教得看道袍衣冠的話,那麽你看一名賒刀人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那就一定要看他的刀賬或者刀印。


    小時候就常聽師父說師公其實還有個兄弟,同時賒刀一脈的。隻不過當初不知道師公和他那兄弟有了什麽分歧,這才分道揚鑣。


    師父那個時候還小,加上師公那兄弟也是有點道行的,直到今天師父都迴想不起那人到底長什麽樣子,又叫什麽名字。


    一看這中年男子手上拿著的刀賬和我的一模一樣,我這心思就活絡了起來,難道說這個中年男子就是師公兄弟的傳人或者兒子?


    我和怡安換了個位置,剛坐下來那中年男人就注意到了我這邊的異常。他將刀賬合起來放進包裏,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我搓著手笑著對那男人揚了揚下巴,“兄弟,你這也是去吉安市?”


    那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但一句話也不說。


    我還以為這哥們兒對我的戒心不減,於是又開口說道,“我叫張玄清,是去吉安市找朋友的。你叫什麽名字?”


    那中年男人還是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這心裏納悶兒了,就算是再怎麽高冷警惕,這說個名字也沒什麽大礙的吧?


    誰知道站在前麵不遠處的售票員笑了,“兄弟,我這朋友是個啞巴,你和他說話不好使,他不會迴答你的。”


    “啞巴?”


    我吃驚地看向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反倒是笑了,靠在椅子上不發一言。


    既然是啞巴,這想要通過聊天套他的話肯定就不方便了。隻是當我重新坐迴位置上的時候,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這中年男子光是看上去就要比普通人精幹許多,這種精幹不光是長相,還有一種氣質,就好像是……當兵的!


    我偷偷瞥了這個男人一眼,發現這男人的耳朵上麵果然有一溜不太明顯的壓痕。


    這種壓痕一般是長期戴帽子才會有的,再看那中年男人的右手,食指指腹上有一層厚厚的老繭。有這種老繭的人要麽就是經常開槍,要麽就是經常射箭。


    軍隊會招收啞巴當兵嗎?答案是否定的。


    再聯想到之前那男人正在看的刀賬,我這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會那麽巧吧。


    我湊過去小聲地對那男人說道,“兄弟,你不是啞巴吧?”


    本來在閉目養神的男人突然間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好像要把我整個人都給刺穿。


    好歹我張玄清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我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接著對那男人說道,“你既然說不出話來,那你能寫字嗎?”


    中年男人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我的心怦怦直跳,又開口問道,“剛才你看的那本書……應該也不是你的吧?你是在看了那本書以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男人瞳孔一縮,不用說話我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他肯定在想我怎麽會知道這種事。


    一看男人這副表情,我苦笑一聲轉過頭對怡安說道,“你說我這嘴是不是開過光,才和你說了刀賬不能隨便亂看,這就遇到一個倒黴的。”


    男人雖然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但是他的身上隨身帶著一個字典,他的兜裏還有他的證件。


    通過看男人的證件我才知道,這男人名叫何瑞光,是東南軍區的一名軍人。


    這何瑞光也算聰明,既然不能寫,那就從字典上一個個選字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怡安見何瑞光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字典裏找來組成一句話,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既然能夠找字典,那為什麽不用手機打字呢?”


    我歎了口氣對怡安說道,“凡是看了刀賬的人,不能說也不能寫,凡是自己腦子裏組織出圖案再親自付之行動的都不行,手機打字也在其中。”


    老實說何瑞光已經做得相當出色了,即使每翻一次字典他都要費好半天功夫,但我最終還是搞明白了他這刀賬到底是怎麽來的。


    據何瑞光所說,在某次團級越野拉練中他們經過了一個小村莊。那小村莊裏的人都相當的熱情,不少老人還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看他們這些當兵的小年輕就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團長見這村子裏有不少的屋頂都是漏的,牆也是塌的。於是就下令暫停越野,幫著老鄉先把屋子都給修繕一下。


    何瑞光幫助的那一戶人家就隻有一個老人。而那老人在何瑞光幫著修好屋子後就把這本刀賬給了他以示感謝。


    也就是在當天晚上迴到團部,何瑞光看了那書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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