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休要猖狂”,蓄英耳聽昭世侮辱師父,話音未出,身已先出,一道青影從大堂飛出,直射向昭世。


    青影身後飛出一把閃著銀光的長劍,疾馳而去。


    那襲青衣在空中撲麵一掌,迅捷無比,昭世並不躲閃,他凝神定氣,待看清了來掌路數,平推一掌,蓄英人在空中,而昭世立地而站,這一掌四平八穩,雖不及蓄英淩厲,卻是內勁更甚,蓄英被一下彈開,身子飛向空中。


    蓄英身子剛剛彈走,昭世眼前一亮,隻見一束銀光閃閃的劍光飛馳而來,昭世吃驚不小,欲閃身躲開,但來劍勢快,躲閃已來不及,他腳尖發力,用力一點,身子借勢向後後仰飛出,而那把劍也繼續跟著他向前飛去。


    當此時,正是一人,一劍,一抹風,如同畫卷一樣,一人後仰飛著,一劍始終在他臉前,卻再也近不了一絲一毫,兩側花草在這個畫卷中均勻飄過,人劍定格在一縷初光中,這畫麵反而優雅極了。


    昭世得此空當,腳尖為軸,在劍尖和劍把之間轉動半周,在空中優雅的畫了個半圓,隻一瞬身體便閃到了劍把處,他一把抓住劍把,劍身去勢仍在,他運氣提劍,身子轉了幾圈後長劍借勢迴甩,衝著思忠一眾人唿嘯而來。


    尊嘉大叫一聲“快散開”,眾人四散躲閃,那把劍便從中穿過,飛向大堂。忽然,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向長劍,一把抓住了劍把,任昭澤大喝一聲,原來是逍遙飛身去抓長劍。


    任逍遙從頭目睹了昭世化解這淩空飛劍的本事,早就目瞪口呆,歎為觀止了。眼見這把劍被調轉了攻擊方向飛來,他再也按捺不住好奇與興奮,也想效仿一下。


    隻是昭世這一甩劍勁道十足,逍遙又從未好好運用過內息,他剛一抓還來不及運氣,就被飛劍帶走了,他大驚失色,腦門一涼,瞬間忘了如何運氣,這長劍帶著逍遙飛向內殿,砰的一聲刺穿了頂梁柱,逍遙身子失控,重重撞到了柱子上,隨後被彈到地上。


    夏蘭發瘋一樣大叫一聲,衝到了逍遙身旁,逍遙被母親抱在懷裏,好一會喘不過氣來,忽然喉嚨一股暖流噴出,逍遙哇的一聲噴了口血,才緩了一口氣,隨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夏蘭大哭,其他人圍了上來查看逍遙傷勢,逍遙痛道:“娘,他好厲害啊,我都拉不住劍。”


    任昭澤心痛,大聲嗬斥道:“你這混小子,不要命了嗎,做事怎麽能這樣魯莽?”


    逍遙轉頭依偎在夏蘭懷中,生怕爹動手打他,眾人看逍遙並無大恙,這才紛紛鬆了口氣。


    大堂外,昭世讚道:“蓄英,你的馭劍飛仙真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你這畜生,竟還有臉活在世間,忤逆之人還敢踏入君山,真是無恥至極。”


    昭世大笑道:“隨你罵吧,你若覺得隻想呈口舌之快過過嘴癮,我可以靜坐在這聽你罵個三天三夜,如何啊?”


    尊嘉一眾人走了出來,情緒激動罵道:“昭世,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賊,我真是瞎了眼,會把你當師弟好生照顧培養,我恨不能把你千刀萬剮!”


    昭世慚愧道:“尊嘉,這君山所有人中,我確是最對不起你,我偷襲你實在是被逼無奈,你內功精湛無比,我當時若跟你明著交手,短時間內根本勝不了你,我隻能鋌而走險,出手偷襲你。你可以說我不仁不義,我認,但也隻是對你不仁義,其他人無權指責我。至於不忠不孝,真是荒天下之大謬。當日我偷襲了你一掌,今日我便向你賠罪,待我手刃了清芷老賊,我便站在這兒受你一掌,是死是活那就看我的造化。”


    “你可真是無恥,你重掌傷我,害我內力盡失,從此不能習武,如今竟還在這假惺惺的說當眾受我一掌,你可真是陰險極了”,尊嘉悲愴極了,有心殺賊,實在有心無力。


    “那便是你的事了,與我無關,我已仁至義盡”,昭世冷冷道,他本就清楚當日自己那一掌何其歹毒,直接打廢了尊嘉的丹田,尊嘉能保住性命已是清芷全力相救,所以他故意這樣說道,就是想求個冠冕堂皇的心安理得,甚至還要給自己冠一個有情有義的名聲。


    “昭世,你不聽師父教誨,偷盜本門心法,還出手偷襲師兄,你何來的忠孝?”思忠朗聲道。


    “清芷老賊呢,還躲著不敢見我嗎?從我下山那刻起,昭世已死,我姓狄名辰,我爹是狄牧魂,你們休要再提昭世!”他頓了一下仰天喊道:“清芷老賊,我狄辰都打到你門前了,你還躲在何處佯裝宗師嗎?你快滾出來,我今日來就是和你好好清理下陳年舊賬的。”


    “住口”,蓄英實在難聽穢言,揮劍與狄辰鬥了起來。他二人從地上打到天上,打的是酣暢淋漓,當世兩位究極高手大戰,這場麵實在難得一見。


    尊嘉觀他二人大戰,初時難解難分,擔憂道:“蓄英師兄一上來就猛攻,他的九霄一劍劍氣迅猛,淩厲萬分,八式竟然都未曾傷的了狄辰一分,再這樣下去定要吃虧。”


    任昭澤雖根基不如蓄英尊嘉,但他始終是天尊老人的徒弟,習得上乘內功,後又蒙清芷指點,在竹林十餘年潛心按照四氣養神法門精修內息,如今內修早已是登峰造極,也已經是當世頂尖高手之一。適才他見蓄英與狄辰大戰了三十個迴合,蓄英攻勢初時猛,漸漸衰,而狄辰從最開始轉守為攻,漸漸地占了上風。但他似乎有意讓之,並未全力出擊,饒是如此,蓄英仍然漸漸捉襟見肘,眼看就要落敗,任昭澤再無猶豫,挺身而出,也加入了戰鬥。


    這一下,局勢瞬變,任昭澤與蓄英一內一外兩大頂尖高手圍攻狄辰,那狄辰初時確有些吃驚,他本以為尊嘉已廢,清芷老邁,思忠根本不足為慮,隻剩一個蓄英武功了得,但那時他尚在山上時武功就已超出二人不少,何況蓄英主外,內功隻達出神入化而已,就算這些年主修內功,也就是登峰造極的境界,如此一來,斷然不是自己對手。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清芷雄風依舊,隻是他也完全明白,清芷的心思都在沅湘身上,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還追求男女之愛,在他眼中當真是迂腐極了,再者他畢竟年老體弱,所謂拳怕少壯,他是很有信心能勝過清芷的。


    任昭澤忽然殺出,狄辰確實沒有想到君山上還有一個登峰造極素未謀麵的高手,讓他有點意外。隻是狄辰既然打上山門,又豈是等閑之輩。狄辰笑道:“原來還有高手在此”,他當下全力迎戰,鬥誌昂揚,三人打的昏天黑地,一時難分勝負。


    這是怎樣賞心悅目的一場混戰!


    尊嘉連連驚歎:“想不到這畜生的武功已經如此無與倫比了。”


    思忠武學造詣甚淺,但他清楚尊嘉的武學天賦,尊嘉這一感歎,令他心生絕望:“尊嘉師弟,你是說他二人聯手都勝不了狄辰嗎?”


    尊嘉歎道:“何止,以他現在的武學修為,看來隻有師父在世,才能和他一較高下。”


    此話一出,眾人駭然,尊嘉糾結道:“我百思不得其解,他除非是按照無上心法精益求精突破內修,可是他明明從我這拿走的是假心法,師父也說過長練必會走火入魔,命不久矣,他怎麽就能修煉成如此境界呢?”


    思忠意味深長道:“看來,我們和師父這麽多年都低估了昭世的狼子野心啊!”


    大戰了百餘個迴合,局勢徹底顛倒過來了,狄辰逼得二人連連退守,他二人此時隻能勉強自保,根本無暇進攻。狄辰想到清芷尚未出手,自己與他二人周旋許久,也是頗費精力,便大喝一聲:“讓你們見識一下我這十年獨創的‘九嬰聖火訣’。”


    話音未落,那狄辰已默念心訣,周身運轉內息,隻一瞬那狄辰滿麵紅光,麵色如赤焰一般,周身氣流竟然顯出盈盈火苗,他置身在一片紅光之中,很快,黑雲壓陣,白日無光,蓄英和任昭澤從沒見過如此異象,趁他施展神功之際才大大緩了一口氣,眼見一團赤焰齜牙咧嘴的橫亙在天地之間,知道隻能奮力一擊了。


    他二人分列兩側,蓄英將所有內力傾卸而出,從天而降使出九霄一劍的終極一劍---九霄一出天下歎,當真是九霄流轉,天地之間一泓白光,劍影層巒迭出,此起彼伏,衝破黑雲,那一瞬間,那團赤焰包裹在一片眼花繚亂的劍影之中!


    任昭澤也再無顧忌,周身內力盡匯雙掌,拚盡全力形成一個巨大的掌風牆衝了出去,這一掌,四周空氣旋作一團,像是有無數個掌印簇擁空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翻江倒海般就一瀉千裏。


    三股力量匯聚一處的瞬間,仿佛乾坤流轉,赤焰氣流衝破白光劍影,蓄英手中的銀劍頃刻間化為灰燼,衝散掌印氣牆,兩股無形的掌風各自擊在二人身上,重重的摔倒了地上,他二人痛苦難當,各自手臂衣裳燒成灰燼,手臂也自手肘之下全部燒傷,任昭澤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燒得通紅的手臂,顫抖著想要運氣療傷,可是略一運力,丹田之處就如同烈火灼燒一般,小腹劇烈的灼熱感,痛得他氣血亂流,又噴出一大口血。


    蓄英也是如此,此刻,他二人隻覺小腹有熊熊火焰在烤著丹田,根本無法運氣,那體內的灼熱感似乎要把他們的內息盡數燃盡,方才罷休。


    狄辰緩緩落在地上,他背手挺立,麵色逐漸複原,體內內息一團燥熱,自練成九嬰聖火訣以來,還從未如此大打出手過,他雖未受傷,卻也是損耗不小,這神功殺傷力可怕至極,灼燒自身內息來傷害敵人,一經施展,自身要忍受極大地痛苦,將自身置身於火堆中的高溫壓迫力,交戰之際,內勁相拚,必然是內息對流,勝負便是看哪一方內息壓製了對手。


    偏偏這九嬰聖火訣的內息是炎息,極限高溫的熾熱炎息,這種內息一旦進入對手體內,登時便將對手周身經脈內息全部引燃,此時體內便如火山噴發,內息在劇熱下會異常活躍,根本不受身體調配,在體內橫衝直撞,灼燒加亂流,內修不精的根本無法駕馭,待體內內息灼燒殆盡,便會極端痛苦死去。


    隻是,功欲其利,必有其弊,當催溫灼燒自身內息時,便會損害髒腑,所以定要分出至少三成內息來護住自身經脈,如此便難以發揮全部威力,而且在炎息與護息之間周轉循環,損耗極大,是以狄辰雖立在原地,體內卻也正翻江倒海,正在暗自運息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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