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看著穿得一絲不苟的林森,又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oversize的衛衣,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


    “今天有什麽行程嗎?”方爾問道。


    林森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看向方爾,眼神放空像是在思考:“沒有,昨天都做完了。”


    “……那你昨天怎麽不通知我?”還讓她在寢室蹲了一天。


    “怕你越幫越忙。”


    “……”方爾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她不甘心的問道,“那你讓我來當你的助理主要是為了什麽?”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林森了,他捎了捎腦袋:“賣萌噠?”


    方爾決定不說話了,她覺得自己每說一句話都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但是她是被侮辱,被林森侮辱。


    林森這才勾起嘴角,挪著屁股在方爾身邊坐了下來,伸手去夠她脖子:“我開玩笑的,至於主要找你來是做什麽,那姑且就當做是專門為我打領帶的吧!”


    “……那你是不是還要找一個專門端水的助理?”方爾白了他一眼,打領帶什麽的簡直是在埋沒她的才能好嗎?


    哪知林森毫不猶豫的答道:“我已經有了。”


    “……”方爾選擇原地爆炸。


    最後在林森的指示下,方爾走進了林森家的廚房,給他做一頓不是早餐也不是午餐的飯。


    方爾問:“你想吃什麽?”跟著媽媽在一起,方爾倒是學了不少的廚藝。


    林森挑眉,思考了一會兒:“你看冰箱裏麵有什麽,你看著做吧,簡單點,待會兒我們去公司。”


    “公司?”莫非是她最開始應聘的那個森日集團?


    林森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笑著點了點頭:“就是你現在心裏想的那個公司。”


    方爾這才算是放心了,她還以為林森真的是一天攤手玩兒的那種。便想著她打開冰箱,然後驚呆了。


    冰箱裏麵除了礦泉水,還有幾罐果酒,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那啥,你家有米嗎?”


    對於方爾的稱唿,林森皺眉,“好像還有,你看看廚房裏麵。”


    方爾在廚房裏麵找到了林森嘴裏的大米,確實是有,根本就沒有拆封,也不知道他平時都吃的啥,方爾迴想起自己前幾次和林森一起吃的飯,歎了一口氣,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言不合就下館子,不洗碗也不煮飯。她又在冰箱裏搜刮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牛肉罐頭。


    “我給你做點粥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有了米她最多也隻能熬點粥。廚房裏麵的廚具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沒有用過,因為上麵甚至還有商標沒拆,方爾出於某種仇富的心裏,定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咽了一口老血,一個德國的牌子,方爾還有些印象,因為有一次她們學院的教授推薦過一款菜刀,說是非常好用,就是這個牌子,方爾想著自家的菜刀也該換了,就百度了一下,然後就覺得那教授不是在推薦菜刀而是在花式炫富,那把菜刀五千多,沒錯,就隻是一把菜刀。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麽就那麽大呢?有的人想用用不起,有的人能用卻不用。方爾噘著嘴,覺得林森糟蹋了這些廚具。廚房裏麵調味料一應俱全,全部都沒有開封。


    林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冰箱旁邊,長手長腳的斜倚在上麵,雙手抱胸,看著方爾好像是在找圍裙,便出聲道:“圍裙好像是在下麵那個櫃子裏。”說著他拾起手邊的冰水,正要擰開瓶蓋,卻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咧嘴笑了笑,又放了下來,看著正在廚房裏忙碌的方爾說道:“你不喝冰水一般喝什麽?”


    方爾迴頭看了他一眼,特認真的說:“燒開過得水,簡稱涼白開。”


    林森又笑了。


    “……”這是要自己給他燒點開水的意思吧?方爾把熬粥的那塊整理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在廚房裏找熱水壺。


    粥熬好了,方爾便盛了兩碗。時間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她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差不多也消化完了。


    不知道是因為大米的質地的緣故,還是方爾掌控的特別好的緣故,粥的粘稠度剛剛好,裏麵散著一些肉丁,冒著騰騰的熱氣。


    林森遠遠的問道,讚歎道:“好香啊。”


    方爾得意的笑笑,“那是,”左右瞅了幾眼發現這屋子裏麵根本沒有餐桌,才把手裏的粥端到矮幾上麵去,一碗放在林森麵前一碗放在自己麵前。


    “你冰箱裏啥都沒有,所以就隻做了點粥。”


    林森點頭:“待會兒從公司迴來去買些菜吧。”


    許是這句話太過日常,方爾都沒來得及深想,就答應了下來。


    林森說是去公司,其實一整趟下來不過也就十幾分鍾的樣子,有些必須要他簽字的文件還有就是視察一下員工的工作情況。


    方爾雖然麵試的公司是森日集團,可這還是她第一次進森日。森日的規模不算大,人也不是很多,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嚴陣以待的神情,一共有三個部門。可就方爾知道的,森日旗下的設計師都是國際的大牌設計師,說不定那些個打雜的都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


    說實話方爾有些羨慕這種朝九晚五時不時加點班的生活,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在實現之後的喜悅。昨天晚上露露說,她找不到自己生活的支點了,其實她又何嚐不是,換句話說大家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生活,那些能夠看得清情況的,控製住自己的人生的,不是自殺了就是站在了人生的巔峰。


    簡簡單單的一個目標,至少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麽,而不是渾渾噩噩耗時間。她想要什麽呢?方爾經常會這麽問自己。


    “方爾?”林森喊道。


    方爾這才從愣神的狀態中恢複過來,看向林森,然後朝著他走了過去。


    迴去的路上方爾一直都很安靜,連唿吸聲都淺淺的。林森透過反光鏡看她:“怎麽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沒什麽,”方爾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今天有些暗淡,她透過灰暗的玻璃看著窗外,輕聲問道:“林森,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嗎?”


    林森一愣,像是沒有想到方爾會提出來一個這麽深沉的問題。過了許久,方爾聽到林森特有的帶著磁性的嗓音說道:“以前的時候,隻是單純的想要把生活過得不那麽艱難,現在隻想努力掙錢。”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發自肺腑。


    “掙那麽多錢幹嘛?”方爾問。


    林森透過後視鏡看了方爾一眼,然後移開眼神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因為想著能夠有一天有底氣說錢能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明明是一句開著玩笑說出來的話,方爾卻莫名的感覺到了傷感,她看了一眼林森的後腦勺,突然覺得顏值高的人連後腦勺都特別好看。這麽一對比,方爾更加傷感了,她垂下頭:“我好像找不到自己想要什麽,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不缺,又好像什麽都有了似的。”


    林森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小的時候寫過一篇叫做我的理想這樣的作文嗎?”


    方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你那個時候的理想是什麽?”


    方爾一下子愣住了,那個時候的理想,好像那個時候的小朋友大家的理想都差不多,不是當科學家宇航員,就是醫生警察什麽的,好像寫出來自己就真的能夠實現一眼。


    林森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催促她說出自己的答案。


    “應該是,宇航員吧。”方爾猶豫著說道,時間太久了,她記得不是很清楚。


    “為什麽呢?”


    “記不清了。”好像是看了楊利偉的一篇文章,就草率的決定了。


    林森笑了一下,“那你有什麽好煩惱的,目標很明確的人,都活得很累。”


    方爾想了一會兒,反駁道:“可我現在這樣活的覺得自己很沒有重量啊。”


    “那你喜歡什麽?”


    “……喜歡吉他。”方爾想了一會兒,她喜歡的東西都很廣泛,以前的時候想學滑板,後來又喜歡鬼步舞,總之什麽都有,卻隻有吉他學過一些,不過都忘得差不多了。


    “想過好好學嗎?然後發展成自己的一技之長?”


    “……沒有,而且我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學,學成了一技之長又能幹什麽?原本那點基礎現在基本都忘了。”她做什麽都是憑著興趣,一技之長什麽的從來都沒怎麽想過,她知道自己不是沒有時間,隻是在想方設法的拒絕自己去接觸新的東西。


    “我教你。”


    “……教我?”方爾猶豫的問道。


    林森抿了抿唇,神色逐漸認真了些:“人生一世,做的事不都要盡量的隨著心來嗎?既然喜歡就去做,學成一項技能並不代表就要去表演給人看,而僅僅是為了取悅自己。”


    方爾的心突然砰砰加速跳了起來,有一種十七八歲麵對夢想時的熱血沸騰。她做過很多事,有些事是因為不得不去做,有些事是因為無所謂所以做了,可她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麽?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行動。


    “這附近的菜市場在哪兒?”


    “前麵左拐,然後右拐。”方爾下意識的迴答道,然後又後知後覺的問:“我們去買吉他嗎?”為什麽是在菜市場?


    林森迴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方爾為什麽這麽智障。然後林森極盡平淡的說道:“我們去買菜。”


    “……”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麽要在我熱血沸騰的時候潑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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