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被雲層遮住,天地間忽然暗了下來。

    景宣帝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臂,目不轉睛地盯著蔣若男,雙眼一片冷沉。這樣子的他更給人一種壓力,讓她連唿吸都無法順暢。

    手臂被他拉的好疼,蔣若男可以斷定,手臂上又會多出一個青印。不過,手臂上的疼痛還是小事,讓她難以理解的是他話語中的含義。

    蔣若男都要被他氣笑了,這人要是穿到現代,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好豐富的想象力!

    蔣若男看著他說:“皇上,臣婦從來沒有騙過你,臣婦本來就是這麽一個人,隻是嫁人後,也知道要修身養性,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而努力改變罷了,臣婦不會治病,不會作詩,也不會對對子,這些都是臣婦聽別人說的,可不是臣婦的本事!”

    景宣帝聞言,手上更緊了一分,聲音更加冷厲:“怎麽,事到如今你還要欺騙於我?你之前在太後麵前念的那首詩,真的是聽別人說的嗎。為什麽我在全國各地張榜這麽久,仍沒有找出這個人來,還有你的醫術,之前你說是去年在城郊外遇到了神醫,我也找人調查過了,去年成郊外根本就沒有神醫來過,難不成這個神醫隻見過你一個人?還有上次你在千秋亭對出的絕對,你又如何解釋?聽別人說的?那麽這個人是誰,你說出來,不管他是死了還是活著,不管他在哪裏,我總有辦法查出來!”

    蔣若男啞口無言,心中恨得牙癢癢的,這人怎麽啦?幹嘛費心思來調查這些事,難道皇帝是這麽清閑的嗎?

    真是的,如今叫她如何圓謊?難不成說自己是穿來的?隻怕這隻臭蟲會找個道士來折騰自己……

    景宣帝見她無言以對,冷冷一笑:“怎麽,沒話說了,我最恨別人欺騙我!規矩或許可以短時間內學成,可是一個人的性格,學識,又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有這麽大的改變?若蘭,你真的將我當成傻瓜?”他手上一使力,將她拉近他,蔣若男試著掙紮,然後發現,自己的力量在他麵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他拉近她,轉而懷抱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另外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麵對著他。他的頭慢慢地低下來,鼻尖幾乎觸到她的鼻尖,嘴唇幾乎挨到她的嘴唇,他的氣息一陣陣地噴在她的麵上,讓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唿吸。

    蔣若男將頭拚命地往後仰,企圖離他遠一些,可是他的頭卻跟著低下來,他的氣息如跗骨之蛆緊隨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他緊盯著她,目光灼灼,“你怎敢如此戲弄我?你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女人,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不管我能不能記起你,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應該在那裏呆著,那才是屬於你的位置,你應該如其他的女人一般,想盡辦法討我歡心,費盡心思引我注意,而你呢,你想盡辦法讓我討厭你,厭惡你,費盡心思地逃離我的身邊。既然如此,你就應該騙我到底,你為什麽要在我麵前一點點地展示出你的光芒,你為什麽要讓我後悔,讓我難受,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

    他的話讓蔣若男暗暗心驚,額角鼻尖都冒出冷汗,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皇帝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帝王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一旦真的生氣,後果難以預料。

    真是的,所有人都沒有懷疑自己,連身邊最親近的丫鬟都被她瞞了過去,為什麽偏偏就他這麽多心,難道身為帝王本來就是多心多疑的?

    她試著解釋:“皇上,你真的誤會了,事情絕對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樣,若蘭真的沒有騙過你。”

    他忽然一笑,桃花眼閃閃爍爍:“那你緊張什麽,你心虛又是為了什麽,你敢說你最近沒有躲我?你所表現出來的若蘭可沒有這麽機靈……”

    蔣若男忍住掐死他的衝動,“皇上,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在做什麽,若蘭再怎麽愚鈍,也知道身為一個有夫之婦是絕對不應該跟夫君以外的男子有這麽親密的行為,我能不緊張,能不心虛嗎?這要是被人看到,皇上,你可以有一千個一百個理由來解釋,可是我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我能不躲你嗎?放手,快放手,皇上,你真的想害死我嗎?”說到後來,她幾乎有些氣急敗壞。

    誰知景宣帝一點都不在意她的焦灼,他低下頭在她鬢間深深吸了一口氣,“若蘭,你擦了什麽,怎麽這麽香?還有,你的身子也很軟,這樣抱著,也很舒服……”說話間,他又將她抱緊了些。

    蔣若男伸出手使勁地撐住他的胸口,“皇上,這裏是禦花園,你不怕被人看到嗎?我與安遠侯的親事是你賜的婚,你現在如此行為,該怎樣堵天下悠悠眾口?”心中大罵,昏君,流氓,自己那麽多女人還不滿足,連臣子的妻子也想染指!

    蔣若男對他充滿鄙視,可鄙視歸鄙視,她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臭蟲雖然荒淫無道,還不至於喪盡天良,他放開了她。

    在離開他懷抱的那一瞬間,蔣若男如兔子一般繞過假石,離得他遠遠的。

    景宣帝見她如此,劍眉深深皺起,她就這麽討厭他?

    “皇上,臣婦告退。”蔣若男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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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景宣帝沒再阻止她,其實他也沒打算對她怎麽樣,隻是一想到自己被她玩弄於五指之間,心中就有一股邪火,這種邪火在看到她的時候更加無法控製。

    “蔣若蘭,事情還沒完。”他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說了句。

    她如此戲弄他以後,還想著和安遠侯過著甜甜蜜蜜的日子嗎?

    一想到那日在千秋亭,他們十指相握,相視而笑的情景,他的手不自禁地緊握住拳。

    蔣若男急急忙忙地出了禦花園,在路口上看到連翹和華英,兩個丫頭看到她都迎了上來,神色緊張:“夫人,你沒事吧。”

    蔣若男搖搖頭,“我沒事。”接著用一種很嚴肅地語氣吩咐她們:“這件事情你們必須守口如瓶,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我絕不會輕饒。”

    兩個丫頭臉一白,連忙說:“奴婢知道。”

    迴到侯府,蔣若男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認真思考著這件事情,她並不認為自己所作所為有何錯誤,自己本來就不是蔣若蘭,自然不可能按照她的性格來生活,給太後食療也是勢在必行,要不然今日她和太後皇後的關係又怎麽會這麽親厚,如果說有什麽錯處,就是不該在千秋亭出那個對子,可是當時她又哪裏知道,這個對子在這個世界竟是個絕對?

    隻怪她倒黴,碰到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且有十分多疑的皇帝!

    她該怎麽辦?

    對靳紹康,她可以拒絕,可以大聲說不,甚至打他都沒有問題,可是在皇帝麵前,在隨時可以要了自己小命的皇帝麵前,她能怎麽辦?他不高興隨便尋個理由把她卡擦掉,就算太後生氣,責怪,她也沒辦法活過來了!今天是他放過她,她才能迴來,要是他正要對她用強,她又能怎麽樣?

    告訴猴子?可是告訴他又能怎樣?他又有什麽辦法?他又能為自己做什麽?何況,他們的關係還是這樣……

    告訴太後?太後一定會責備他,可是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那個小肚雞腸的臭蟲在太後那裏受了氣,隻怕又會將這筆賬算到自己的頭上,自己豈不是更慘,他可是皇上,想整治自己,找個理由是給安遠侯麵子,不找理由,猴子又能拿他怎麽樣?

    想明朝的時候,徐達的妻子謝氏不過在麵見皇後的時候說了句“這個皇宮蓋得正好啊!”結果,朱元璋就叫武士將謝氏活活打死,徐達還得忍痛叩頭謝恩。由此可見,皇帝想要自己的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蔣若男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慌亂,完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隻好決定暫時不進宮,等皇帝淡忘此事再說。

    第二天,蔣若男便讓人進宮對太後和皇後說,自己這段時間要在家裏認真學管家,暫時不能進宮來。

    希望皇上隻是一時興起,過段時間,便能將這件事情淡忘。

    太後和皇後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還吩咐她好好安心學習,有空再進宮裏來玩。

    接下來的時間裏,蔣若男就安心地呆在府中,哪裏也不去,專心跟太夫人學管家。

    真的學起來,才發現管家比自己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每天上午,太夫人都要花一個時辰的時間迴各方各院的管事們的問話。所有管事們辦事都要到太夫人這裏拿牌。辦好事情還要過來迴話。現在正是月底發月錢的時候,錢銀過賬非常的忙碌,蔣若男在一旁看著一簇簇的人過來問事迴話,隻覺頭昏腦脹。

    太夫人笑著對她說:“怎麽,覺得無聊嗎?”

    蔣若男連忙打起精神:“不會,隻是覺得有些複雜,”

    太夫人笑笑,“我剛開始也是這樣,一旦做上手,就沒有這種感覺了,這樣還是好的,到了逢年過節,或是家裏有什麽事的時候,那才叫複雜,不過你也別擔心,慢慢來就是。”

    蔣若男點頭說是,她倒也不是很擔心,事情再複雜,她也相信自己能夠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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