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望去,群山好像籠罩在一層薄薄灰紗中,朦朦朧朧,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從那劉老大家得知,那位妖物極有可能是一頭鱔魚妖。


    霍功眯眼,此妖大多隻有幾年至十年不到的壽命,尋常時候根本不可能化妖,除非在特定機緣之下,方可開啟一點靈識,但也不足以成為殺人奪命的地步。


    不過也有例外。


    “事實究竟如何,隻有到那青泥洞剛才能知曉了。”霍功自語了一聲後,便朝著怒貢山中掠去。


    “婦人,性相妒也。”


    搖頭晃腦的聲音響起。


    “誰能相信,此言竟是擁有一妻三妾的富貴主說的。”


    這時,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我說老丈,人家富貴主說這話時,你在場?不然你咋知道的?”


    老丈是個車夫,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他冷哼一聲,也不跟那人計較,哼哼道:


    “我怎麽知道,老丈我吃過的鹽比你小子吃過得飯都要多,你說我怎麽知道的!”


    他瞪了身旁之人後,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別的不說,就說咱們平安鎮的周地主家,他娶有一妻一妾,日日家宅不寧,鬧得鎮上街坊鄰居都不得安生。”


    馬車上的霍功閉目築基,與車並行之人則是沈祿。


    車夫也見怪不怪了,先前他們從白玉城以東五十裏外的貢山鎮搭車時,這個小夥子便堅決不坐車,而且腿綁青石,身負十餘斤幹糧,一直人車並行。


    若非車上還坐著一人,老車夫還以為青天白日的活見鬼了呢。


    “一個爭風吃醋,一個得隴望蜀,自然不得消停得了。”車夫嘿嘿笑道。


    在車夫興致勃勃的講述著鎮上富商家一些令人啼笑皆非之事時,霍功思緒飄遠,神色恍惚不已。


    令人驚詫的是,五日前的霍功不過區區練氣二層,而今竟已有練氣五層修為,如此增長速度,堪稱恐怖!


    堪稱突飛猛進。


    而這一切,都源自那個山脈。


    霍功他像是久久不能釋懷,怔怔出神中。


    思緒飄遠,一下子迴到數日前。


    卻說他五日前出了白玉城後,便一路向東馳行,朝怒貢山奔去。


    怒貢山常年雲霧籠罩,山下有座貢山鎮,白日熱鬧喧囂,人聲鼎沸,然而一到百日,整座鎮子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別人酣睡聲,便是雞鴨狗羊的叫聲都沒有,仿佛一道夜晚,便徹底陷入沉睡。


    連一聲蟋蟀聲都沒有。


    剛剛踏入貢山鎮的霍功一見那種熱鬧繁華場麵,一時間竟有些失神:“這是?”


    “客官,需要住店不?咱們送子客棧保證能讓你抱上大胖小子。”


    “去去去,老吳頭你一邊兒去,別嚇跑了貴客。嘿嘿,還是去我們觀音廟吧,安全還睡得舒心。”一位大腹便便的店老板打扮的人推搡了身旁之人。


    霍功挑眉:“觀音廟?這能住人麽?”


    那店老板猛然醒悟,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連忙賠笑道:“說錯了,我說的是觀音酒樓,供吃又供住。”


    霍功正要說話,眼神一凝,當即便要提步就走。


    “客官客官,您別走啊。”


    霍功和顏悅色,給那個觀音酒樓的小廝溫聲道:“給我備上一間上房,我去去就迴。”


    說完他便朝著前方疾步跟上。


    原來他剛才碰見了一個熟人。


    一個飄然而過的倩影。


    那觀音酒樓的店老板一手摸著圓滾滾的大肚皮,一手摸著下巴,看出霍功的背影戀戀不舍,他咕噥道:


    “這家夥不會敷衍我的?”


    旁側那位送子客棧癟嘴後,忽然微微皺眉,言道:


    “還沒注意到,最近咱們鎮上新來好像變多了。”


    觀音酒樓的小廝初始沒在意,隨口道:“多便多唄,客多掙錢機會多,不好麽。”


    送子客棧小廝麵無表情,淡淡言道:“我是說上麵的人。”


    觀音廟的人神色茫然,隨即醒悟,似有駭然之色,他小心望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到他們後,連忙低聲道:


    “你是說他們是為了那玩意兒來的?”


    送子客棧的小廝哼哼兩聲,抱胸而立,自顧自道:


    “自從那家夥前朝沉睡後,還從未進食,誰又知道它下次蘇醒需要多少?”


    觀音酒樓的小廝臉色變幻,似有陰晴不定,他眼神似有煩躁:


    “不能再這樣鈍刀子割肉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否則咱們遲早也要被連累。”


    送子客棧的小廝眼神幽深,看向霍功的背影,幽幽言道:


    “幾百年不見,今日一見,卻早已物是人非,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啊。”


    他長長一歎,情不自禁的負手而立,一股淵渟嶽峙的氣息無形散發。


    旁邊觀音酒樓老板神色糾結,無奈道:


    “你說管吧,那些吃幹飯的又嫌我們多管閑事,不管吧,又要跟我吹胡子瞪眼,哎,當初領了這麽個麻煩事兒。”


    貢山鎮,以貢為主,即供奉著某位神秘存在。


    鎮上山民世代居住於此,守護山神,山神又保佑他們福澤綿延,子孫萬代。


    然而最近貢山下卻來了一批又一批不速之客。


    除了霍功外,還有幾個老熟人。


    此刻他正在追蹤一人。


    看著對方進了一座名喚清風客棧後,在對方問房時,霍功思索了一下,一個閃身,來到客棧後院,翻牆而入。


    然後幾個攀岩後,來到二層最右邊房間的屋頂上。


    好巧不巧,那人同樣走到最右邊的房間停下,隨口道:


    “就這間吧?”


    小二全程都低著頭,死死秉承老板吩咐的‘多做事少說話’的風格,故而隻敢悶頭開門,什麽話都不敢說,尤其是這種敢單槍匹馬行走江湖的女子,更是沾都沾不得。


    小二老老實實開門後,便恭恭敬敬退下了,臨走之前他都忘了那句‘客官有事你隨時叫我’,下了樓還魂不守舍的。


    而那女子關門後,輕輕揭下黑幕頭罩,露出一張霍功熟悉的麵孔,這不是正是‘徐知錦’麽!


    屋頂上的霍功神色大驚,隨即恍然,心道原來是易容術,難怪當時沒看出來。


    “誰!”


    咻!


    一道銀針掠空而去。


    霍功大驚,被發現了?


    然而他正要躲閃時,那女子房間外卻傳來一道輕哼。


    而且那銀針也並非飛向霍功,反而朝著窗戶外刺去。


    撲哧一聲,窗戶猛然打開。


    一道黑鷹般的身姿躥入屋中。


    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後,便靠牆而立。


    露出一張中年麵孔。


    屋頂上的霍功瞳孔一縮,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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