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城。


    城以‘白玉’為名,是讚譽此城民風淳樸。


    人人向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相傳曾有一城外佃戶拾得千金錢囊,駐守原地整整三日,方遇失主。


    而那失主竟是當地一位富商,詳細對答後,佃戶遂將失物送還失主。


    而為報答對方,失主索性將錢囊中的千金拿出一半,當眾贈予那人。


    引得旁人一陣叫好,紛紛稱讚失主慷慨大方。


    而失主在一眾富商大賈中也頗得信義,生意蒸蒸日上,很快便成為城主的座上賓。


    而那佃戶因為此事名聲大噪,在鄉裏間傳為一樁美談。


    那佃戶本屬於鄉中某地主,地主竟因為此事竟稱深感其忠厚,為其脫離戶籍,自成一家。


    甚至還將自家閨女嫁於那農戶,至今都還在鄉裏閭巷廣為流傳,為人津津樂道。


    “不對不對,在下怎麽越聽越玄乎,總覺得這事兒裏裏外外都透漏著一絲古怪。”


    崎嶇難行的牛車上,伴隨著咯吱咯吱聲,還有眾人促膝交談聲。


    這輛進城趕集的牛車上,一個年輕士子直著脖子反駁道:


    “且不說那佃戶是否果真有這般好心,苦等三日,而對錢囊中的金銀財寶不動心。


    單說那富商也不會將千金贈予佃戶,這一點就值得起疑,更不用說後麵的地主將閨女下嫁給那人了,簡直是無稽之談。”


    “嘿,我說你好歹也是讀書人,聖人都說‘人之初性本善’,你不信這個世上有良善之人,還不許別人信呐?”


    “是啊,年輕人,我知道你出來遊學時,家裏人都告誡過你,江湖險惡,不能輕易相信別人。


    可你好歹也是喝過墨水的人,要學會自己明白是非。”


    “不錯,別聽風就是雨,也別把家裏人的一直奉為圭臬,你們讀書人不是有句話麽,叫什麽來著,哦對了,盡信書不如無書。”


    “不對,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旁邊有人搭腔。


    “扯淡!你這句話根本就不適合此情此景,應該是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哎沒錯沒錯,就是這個理兒。”


    那年輕士子臉色漲紅,有心想要辯駁,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幾個詞,他瞥了一眼身側閉目養神的報劍江湖客,用肘碰了一下對方:


    “哎霍兄,你來說道說道,我說那番話究竟對不對?”


    江湖客正是霍功。


    離開太康鎮後,他避開人世,行走於名山大澤之間。


    斬妖驅邪,鍛煉劍法、夯實修為,隱隱有所得。


    一路走走停停,便來到了白玉城。


    隻見霍功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瞥了年輕士子一眼,淡聲道:


    “甭管那路不拾遺的故事是真是假,隻要能造成積極影響,那便是好的。”


    年輕士子名喚沈祿,路上與霍功偶然結識,相逢道左。


    一番各自唏噓後,沈祿竟覺得他們相談甚歡,拉著霍功死活不讓他走,好好敘敘江湖兒郎情誼。


    通過閑聊得知,沈祿立誌要考取功名,成為披紅戴紫之人,報效國家,經世濟民。


    而霍功‘目光短淺’,隻想斬妖除魔,順便尋找個人。


    所以一路上對霍功大加鄙視,罵他是莽夫,但他又害怕遭遇匪徒盜賊,拉著霍功作伴,壯壯膽。


    聽完霍功話語後,沈祿冷笑:“你這典型是官僚思維。”


    霍功笑了笑,也不反駁。


    耳畔噪雜聲漸起,霍功抬眼看去,隻見不少人都齊齊朝著某一方向跑去。


    沈祿連忙拽住一人:“哎老伯,什麽情況啊,大夥兒都跑啥啊?”


    被他拽住的一個老人臉色似有不悅,待看見霍功身背長劍後,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他連忙賠笑道:“小哥你們怕是剛來吧,連賈員外家的風流事兒都不知道?”


    “賈員外?何時又來賈員外?”


    車上有人驚異道:“你說的那個賈員外是不是當年那個失主?”


    老漢詫異:“沒錯,看來你們都知道本鎮傳說了,嘿,說來也奇,當年這家失主發達之後,竟突遭大難,也是世事無常啊,誰能想到呢。”


    他猛地迴神,扯開沈祿,便跑便喊:


    “今兒是賈員外訴訟之日,州府大老爺親自開堂,這可是破天荒頭一迴啊,快點快點,去晚了就沒好位置了。”


    沈祿一臉興奮,拽著霍功便向前跑。


    “哎哎哎,兩位,勞煩把路費結一下。”


    那個趕車心眼兒實誠,眼看沈祿二人要走,連忙下車,拉著他大叫道。


    沈祿仿佛被羞辱一般,直著脖子道:


    “你什麽意思,還怕我們跑了不成?”


    車夫可不管這些,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可說不準,行了,趕路十裏,一人一裏一文,承惠二十文。”


    “什麽!二十文!你怎麽不去搶啊?”沈祿跳腳大唿。


    他隻是一個窮酸書生,哪來的錢,這一路都是蹭得霍功的錢。


    霍功無奈,從懷中掏出二十文,遞給車夫,抱拳道:


    “有勞了。”


    一見銀錢,車夫當即眉開眼笑,嘿嘿收下後,直接轉身離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更是再也不瞧沈祿一眼,氣得他要脫鞋打人。


    霍功連忙止住他:“好了,快走吧,再不去,就看不到這場好戲了。”


    “對對對!”沈祿立馬醒悟,連聲道。


    沈祿自告奮勇,一人在前,推搡人群,瘋狂往前擠。


    霍功則背劍在後,悠哉闊步,左看右瞧,眼神微有恍惚。


    離開太康鎮後,他去鐵匠鋪,打造了一柄鐵劍。


    因為他要開始練劍了。


    而今劍身長約三尺三,算上劍柄劍鍔,淨重兩斤九兩。


    比原先要重上一斤多。


    可對霍功而言,還是過於輕了。


    但劍靈告訴他,初劍隻是開鋒見血,適合劍道入門。


    霍功從善如流,老老實實聽從這位劍道真靈的指導,連強嘴都沒有。


    霍功抬眼看了看頭頂,懸著‘白玉城’的高大牌坊,尾隨著沈祿擠進了衙門口。


    眼見前方再也擠不進去,沈祿眼珠子一轉,扯了一嗓子:


    “誰的荷包掉了?我的天,足足十兩銀子嘞。”


    “我荷包掉了?哪兒呢哪兒呢?”


    “嘶,我的十兩銀子。”


    “放屁,那是我的!”


    眾人紛紛彎腰尋找,沈祿則趁機擠到了最前麵。


    他朝霍功得意一笑,低聲道: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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