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靜謐。

    江瑤、焦若蕁、喬陽陽、陸月牙四人抱著孩子都默不作聲的站到了陳天賜的身後。

    蔣半山忽然“哈哈”大笑,說道:“陳族長,看見了沒有,將近兩年的庇護,也換不迴來一點情麵,這就是人啊。”

    江瑤說道:“這將近兩年的情誼,我們四人連同兒女,全都不會忘記陳族長的大恩大德,但是恩是恩,仇是仇,恩要還,仇也要報。”

    “不錯。”陸月牙也說道:“不管陳族長當初基於什麽樣的打算,收留我們孤兒寡母,總算是天大的恩情,而且一聽說陳天賜迴來,就親自護送我們過來,並不曾有半點為難,這情分,我們自然是不會忘的。”

    “笑話!”蔣半山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報恩?以陳族長的修為和勢力,你們能幫得上他什麽?你們要報仇?以陳族長的修為和勢力,你們報得了麽?他一念之間,你們或生或死!到現在居然兀自不知道天高地厚!”

    “匹夫一怒,也可以血濺五步!”陳天賜冷聲說道:“我縱然本事低微,但是不共戴天之仇,也不可不報!”

    陳義行輕笑道:“陳天賜,現如今,此情此境,你在我跟前說這種話,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這也不像是你之前為人處世的做法啊,難不成,你真以為自己殺得了無疆,便也能殺得了我嗎?”

    “陳族長,我以前連無疆也殺不了。”陳天賜淡淡說道:“可是現在,我殺他輕而易舉。所以,不必這麽看不起我,今天我是殺不了你,可是一年後呢?十年後呢?再不濟,百年之後呢?”

    “嗯,有誌氣。”陳義行點點頭,說道:“可是,如果我讓你活不過今天呢?”

    此言一出,陳天賜的瞳孔驟然收縮。

    金猴、怪豬、蛟獸卻齊齊上前,與陳義行對峙而立。

    刹那間,偌大的堂中,殺氣又起。

    陳義行讚道:“好忠心的下屬,就是不知道本事過不過得去!”說時遲,那時快,陳義行屈指一彈,也不見有什麽光彩出現,金猴、怪豬、蛟獸便全都“砰”的一聲響,各自往後摔了個筋鬥。

    無聲無息之間,便能彈指間施展空擊之術,縱然是陳天賜,心中也覺駭然!

    金猴跳了起來,喝道:“一起出手!”

    怪豬和蛟獸沒有搭話,但是三獸演練已久,早就修煉的心意相通,頃刻間便是各自拚盡全力,將人火遁術、天火遁術和地火遁術齊齊施展出來,三股灼烈的火焰攪纏在一起,化作蒼白色的輕焰,衝著陳義行瘋狂撲去!

    眾女在後,但是也能感受到那火的炙熱可怕,無不駭然變色!

    蔣半山也“咦”了一聲,說道:“三昧真火?!”

    陳義行卻動也不動,隻說了聲:“來的好。”雙手平攤,橫在身前,任憑那三昧真火襲擊而來,紋絲不動。

    那火衝撞在陳義行的雙掌之間,竟不能再往前進得分毫!

    不但如此,那火勢還在無聲無息中變得越來越弱,越來越小,隨著最後一縷青煙消散,三昧真火已滅,而陳義行的雙掌,連個被火燒下的痕跡都不曾出現!

    金猴、怪豬和蛟獸都傻眼了。

    就連陳天賜也瞠目結舌,平心而論,他自己都知道,縱然是自己,麵對這三獸齊發的三昧真火,即便是拚盡全力應對,也難逃粉身碎骨的下場!

    可是這個陳義行,居然隻用了一雙肉掌,雲淡風輕的就把火給滅掉了!

    連聲粗氣都沒有喘息!

    更不曾感覺到他的氣勢有任何的下落!

    這是何等令人驚恐的實力和修為!

    陳天賜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匹夫之怒也能血濺十步”真是可笑之極!

    憑著自己眼下這點本事,與陳義行對敵,別說血濺十步了,怕是人家稍微動動手,自己就魂飛魄散了!

    自己說出報仇的話來,確實是太不明智了!

    卻見陳義行輕輕的拍了拍手,說道:“不錯,這三昧真火威力非凡,當世的絕頂高手,能抵擋得住的,並不多。可惜,還是功力欠缺,否則,當有更大的效果。”

    金猴、怪豬和蛟獸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反駁。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逞口舌之利,是最愚蠢的行為。人家說什麽,自己就得老老實實的聽著。

    陳天賜也默不作聲,他的心裏在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旁人的心思他可能猜得到,但是眼前這個陳義行,心裏會想什麽,他陳天賜是半點也猜不到。

    忽見陳義行笑了笑,說道:“陳天賜,剛才說到報恩,報仇,我很想知道,你準備怎麽報恩?”

    陳天賜想了想,說道:“如果有朝一日,我的修為勝過你了,縱然你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能饒你四次不死!”

    “哈哈哈哈哈……”蔣半山要爆發出了一陣大笑,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

    他屁股底下那頭斑斕大虎,也輕蔑的發出了一聲響鼻。

    這笑聲,讓眾女感覺無地自容,也讓陳天賜滿臉通紅。

    蔣半山揉了揉眼淚,搖頭說道:“可笑啊,可笑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可笑的話!陳族長,聽見了沒有,人家說要饒你四次不死!哈哈哈哈……不行,我還得再笑一會兒!”

    “何必取笑。”陳義行卻神色如常,說道:“我庇護了她們一年多的時間,你饒我四次不死,還算是我賺了。很好,陳天賜,但願你有能超越我的那天,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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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陳義行轉身就走。

    蔣半山搖了搖頭,說道:“就這麽走了,也真是有你的。”

    陳天賜和眾女卻都愕然,眼瞧著陳義行就要走出屋外,陳天賜大叫道:“陳族長!”

    陳義行止住腳步,迴頭問道:“怎麽?”

    陳天賜問道:“你今天不打算殺我?”

    陳義行笑道:“你非要我殺你?”

    “不是。”陳天賜道:“我隻是特別奇怪,你明明知道,我終有一天會殺你的,為什麽你還能容忍我的存在?”

    “把可能的對手,扼殺在搖籃中,那可不是我的作風。”陳義行說:“我喜歡這個術界能不停的湧現出更為傳奇的人才,而不是幾個老家夥,一直把持著固有的階層。”

    “就因為這樣?”

    “這樣還不夠麽?”陳義行說:“如果我告訴你,高處不勝寒,你肯定以為我在諷刺你,如果我說沒有對手的人生是寂寞的,你還肯定會以為我是在諷刺你。”

    蔣半山不耐煩道:“好了,陳天賜,我來告訴你吧,他就是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超越他,所以才留你一命。這是對你赤裸裸的鄙視,不對,是赤裸裸的無視,這話不說也就罷了,你還非要問出來,自討沒趣,很好玩嗎?”

    陳天賜麵色一紅,肅然道:“陳族長,不管您看不看得起我,我也很想知道一件事情。希望你不吝賜教!”

    “請講。”

    “以您眼下的修為,明明已經天下無敵了,為什麽還要強搶我養父的碧落刀?!就算你沒有那把刀,又有什麽區別?還是天下無敵,有了那把刀,還是天下無敵。”

    “首先,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天下無敵的。這個世界,縱然你混跡於東大陸多年,也去過西大陸許久,可是你所認知的層麵,仍舊不過是坐井觀天。”陳義行也肅然說道:“至於你說的碧落刀,很遺憾,那把刀一直就在麻衣陳家。我從來沒有去你養父那裏搶過。”

    “我看那把刀,看了二十年,難道我還能冤枉你麽!?”

    “有些事情,慢說是看二十年,縱然是兩百年,也未必能看得清楚。”陳義行忽然詭譎的一笑,說道:“就譬如說你身邊的朋友,你能真正看到穿嗎?”

    陳天賜一怔,突然間心中起了個念頭,暗暗忖道:“難道我真的冤枉了他?”

    陳義行又說道:“小心點吧,現如今,你最大的敵人,不會是反皇,也不會是皇帝,更不會是我,而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好自為之。”

    說罷,陳義行轉身就走。

    “長點心吧。”蔣半山嘀咕了這句話,也轉身就走了,留下陳天賜等人呆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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